“倒不如说，我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安静了数十秒，在场唯一的女生平静地开口，质疑的目光即使带着眼镜也很难遮挡。
“这家伙，真的不是夏油杰？”
“真的——不是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吓一跳吧？”
“其实从外貌上来看，和那个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一旁的熊猫若有所思地盯着青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从第一眼就给我一种‘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的感觉呢……”
“莫非……”
五条悟的笑容缓缓拉大。
“你是夏油杰的弟弟或者私生子之类的？”熊猫睁大了眼睛。
“……”
“……木鱼花。”
“……你是笨蛋吗？”
“哈哈，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三个人齐刷刷回过头。
“……你刚才是笑了吧。”
“不。”一直被当做讨论中心的黑发青年否认道：“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好罢了。”
“这种‘我没有朋友所以很羡慕’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熊猫将青年拉到了一边，“你的术式，真的是咒灵操术？那你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咒灵么？”
“应该算是有……？”
“这种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新同学你难道走的是自卑孤僻人设吗，和忧太一样？”
“你对自卑和孤僻这两个字的含义应该有一些误解。”
夏油回过头，十分郑重地纠正道：“以及，我有朋友，我们是挚友。”
“——好了好了。”
五条悟走到众人中间，打了一个响指。
“二年级的各位，时间到了哦。”
蔚蓝的眼睛落在夏油杰的身上，笑的意味深长。
“到了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
“不管怎么说，明明是假期却要被那个混蛋自说自话的叫出来还真是让人火大。”禅院真希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
深色的“帐”落在了他们的身后，招手与他们告别的无良教师不见身影，视线所及恍若凭空多了层特殊的滤镜，潮湿与冷意几乎在同时朝着几人袭来。
废弃医院的一层大厅内堪称死寂，陈旧开裂的地砖上到处四散着陈旧的医疗器械和铁架子，花白的墙壁在灰暗的光线下印出一道道深色的印记。
“入口消失了。”
禅院真希转过头，皱起眉说道。
“是这里的咒灵做的吗。”熊猫环视了一圈，语气略微凝重，“没记错的话，悟那家伙说的是准三级咒灵吧？”
“鲑鱼。”
“啧，总而言之，先搜索幸存者。”
根据“窗”的情报，他们应该至少能找到两人……或者是他们的尸体。
这家医院早在三个月前被废弃，因为咒灵的存在而频繁有灵异事件的传出，导致许多灵异爱好者来到这里进行所谓的探险，这一探便出了事。
被忽视的夏油走到角落的墙边，灰褐色的墙壁上，大片大片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呈喷溅状一直蔓延到了头顶的天花板上，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被害者留下的残肢或是脏器。
属于咒灵的咒力残秽几乎遍布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恶意、暴力、绝望，这些负面情绪汇集成为黑色的影，被杀死之前的呐喊与悔恨的泪水……
嗡————
夏油杰垂眸，耳鸣而产生的尖锐声音充斥了他的大脑。
这种情况……那大约连尸体都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喂。”
禅院真希从另一边走过来，她并没有发现眼前人的异常，不带任何情绪地指了指上面黑漆漆的二楼。
“我们去上面看看。”
禅院真希，四级咒术师，高专二年级在读。在夏油的印象中，似乎非常擅长体术，脑子也算是不错的那种类型。
跟在对方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油杰微微挑起眉。
咒灵操使已然注意到了盘旋在天花板之上的诅咒，然而前面的女生似乎对这一切并无所觉。
但很可惜……天生咒力微薄，如果不是天与咒缚，大概率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个“里世界”，所以，也就仅限于“不错”为止。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我。”禅院真希回过头，目光在触及到夏油的脸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察觉到了啊。
夏油杰心情愉悦地开口：“你看起来很讨厌我？为什么？”
“抱有恶意的人应该是你吧。”禅院真希抱臂与他对峙，“你的目光总让我想到那个和你很像的家伙。”
鄙夷、轻视、不屑。
这些东西根本都快要溢出来了啊……
“是在说那位和我拥有同种术式的诅咒师吗？”夏油微微笑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对方似乎是特级，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禅院真希皱了皱眉，还未等到她开口，笑容可掬的青年却突然抬起右臂，顷刻间，一只体型巨大的咒灵被他召唤了出来，直直朝着她袭来。
汹涌、磅礴与混沌的咒力冲撞在了一起。
禅院真希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记忆里幼时的痛苦与挣扎，那些饱含恶意的目光与脸庞不断在眼前浮现，但是很快，她如同失重般向后坠落，周围空气蒸发成了波澜起伏的海，海潮向她扑来的瞬间，属于青年的咒力汇聚成了凝结的细细丝线，交缠成了暗流中闪烁的光波。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青年静立在原地，目色苍白而悲伤。
————
“尽管我出手及时祓除，却还是慢了一步，禅院同学还是被那只能够针对记忆进行攻击的咒灵的咒力波及到了。”黑发青年靠在医务室外的墙边，昏黄的光穿过高专的长廊落在他的脚边。
“勾起人们心中梦魇的术啊。”五条悟感叹道，“那么五河君你呢？”
“……什么？”
“你应该也在那只咒灵的术式范围内没错吧？”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蓝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我很好奇哦，五河君你看见了什么。”
夏油平静地抬眸，良久。
“——什么也没有。”
“欸？不要骗我哦。”
“禅院同学出生御三家，以她的先天条件以及御三家的一贯作风，应该是在家族里被压迫排挤了吧。那只咒灵的术式虽然少见，可它本身却不算强，先不论真的是否能够影响到我，更何况……”
青年表情从容地说。
“我并没有那种，需要格外铭记的痛苦记忆。”
五条悟沉默了须臾，轻笑了一声。
“这样啊。”
看起来像是相信了。
目送五条悟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夏油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临时为他安排出来的宿舍。
月明星稀，空无一物的房间里，镜中的青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运转咒力。
黑色的影遮住了地上歪斜的光。
他毫无感情地笑了一下。
“可以再向我展示一次吗？”
“——那些记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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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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