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全宇宙最棒的烤棉花糖机?

冬日的雨水夹杂着雪花落在屋檐上。

这里是盘星教。

游戏打也打过了，轻松也轻松了一点，是时候去认真工作了。

所以年轻的教主先生坐在会客室里，聆听信徒的忏悔和求助。

“教主大人，我忏悔……几个月前，下雨的时候，我的伞！我的那把折叠大黑伞被人偷了……那时雨很大，上班快迟到了。我……我偷走了别人的一把透明的伞……好吧，其实，其实上上个月，上个月，上周……不，前天我也……”

这是一个战战兢兢的社畜，穿着西装。社畜为他偷了很多把伞、或者偷伞偷上瘾了感到内疚。

“嘿嘿，教主大人，前些日子实在是辛苦您了。犬子实在是过于放肆。他怎么可以为了区区小事，为了区区一个妓女杀人，还连累了老夫。哈哈！能振作起来多亏了这个。这药可真是宝贝！……什么？不要多吃。放心，社区有的是免费发的。老头子我也会认真、认真赚钱养家的……”

这是一个粗布麻衣、有点倔强的老头，现在是捡废品的。老头之前为他有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儿子感到痛心。

“教主大人，我真的无法理解……我崩溃歇斯底里大叫，我跪下使劲给他们磕头求他们别再这样，我气到抽搐躺在地上……他们却无动于衷，还继续……直到事情发生的前一秒，我都无法想象……无法想象它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还有怪物！怪物！就在那里，肚子里……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这是一个曾去极其偏远的深山老林支教的女学生，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这位学生为支教村庄里的光棍们感到崩溃。

此外还有许多信徒，就不一一列举了。

夏油杰平和地倾听他们的苦恼。该安慰的安慰，该劝说的劝说，该给工作的给工作。当然，主打的还是一个倾听。如果判定可能有咒灵，可以把消息发给「窗」，也可以看着有趣直接解决掉。一切主要取决于当时的心情。

其实他不这样做也行。但他们身上的故事……夏油杰认为很精彩。即使这样说似乎带着些所谓的把他们当消遣的不良含义，但夏油杰必须承认，这很有趣。

比如……

“小姐，能在这张纸上写下你的名字吗？”

夏油杰把纸笔递给了那位学生。学生擦了擦眼泪，拿起笔在写下名字，手指在发颤。

——“佐佐木春日”。

“「佐佐木春日」吗？名字不错，字写得很好。很快我们就可以告别冬日，迎来春日了。放心，佐佐木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油杰安抚道，握上了对方的手。

很多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其实也并不尽然。那只是和外界脱轨的“无知”，以及由于无知而产生的善恶不分的“淳朴”。

他们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东边的娃渴了可以摘西边三叔的瓜。他们可以凭着脚步、气味、声音或者别的什么认出村里的每一个人。想必当一个卑鄙的外乡人闯入，对他们而言不亚于闯入了一只山上的野兽。

佐佐木春日就是那只野兽。

夏油杰不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抱着愚蠢的好心肠，听信了互联网上散布的什么信息或者前后辈的什么怂恿，傻乎乎地闯进了深山老林，像个不求回报的圣女。

圣女佐佐木春日现在大哭中。

但社会需要这种好心肠，好心肠能让世界更好。所有人都那么说，连五条悟都承认，这想必是对的。只是需要再聪明一点，做好防备才行。

夏油杰收回了手，模样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谢谢，我轻松了很多、肚子也不疼了……抱歉……我有点、有点过于激动了……”学生用手擦了擦脸，有点喘不上气。

“没关系的。你还年轻，拥有未来。”

当然，这只是谈话的一部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其实佐佐木小姐的亲人朋友都挺在意她的，所以她能被及时解救，而不是像某些倒霉蛋，失踪了大半年才被后知后觉地发现。

但夏油杰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一只新奇的咒灵。它盘踞在佐佐木小姐的肚子里，和内脏重叠，藏得很隐秘。

这只咒灵攻击性不强，却已经和佐佐木的灵魂连在了一起。他之前去握手也是为了使用「无为转变」，把咒灵和灵魂分离。

咒灵等级也不高。虽然很难看出是什么等级，但搓成咒灵玉的过程非常顺利。

信徒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夏油大人，有人、他过来了……”

一个眼熟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模样紧张。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愣了一下才认出是真奈美。

明明没什么可以紧张的。

养精蓄锐的东道主不害怕远道而来的客人。

夏油杰领着菅田真奈美走出会客室，就看见那位拥有五条悟相似发色的盟友。

一道刺眼的缝合线在来者颅骨上画了个圈。五块布帛缝缀而成的袈裟披在那人身上。客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盘星教的大门，身后倒没带别的什么人。

一个碧绿的立方体在白发高个的青年手上蹦跶。

来者脸上那标志性的倒王冠紫色面纹，一度让夏油杰怀疑这是这个拥有科技相关头脑的总裁追求青春的举止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棉花糖和土气华丽的指环是这个男人的最爱。

当然，夏油杰并不会明确讲出自己带着偏见的评价。就像他从不评论涩泽龙彦收集几大仓没用的红宝石一样。

对一切事物，首先且暂时的举动，是必须给予「尊重、理解、祝福」。

从现场来看，白兰·杰索不是踢馆子的。这有点可惜。毕竟夏油杰不时也想找个合适的理由，丢掉职位走失掉。

“你好，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夏油杰走上前，把菅田真奈美挡在身后。

这人不能伤，走了就找不到一个比她能干的秘书干事了。

白兰用手指抹掉了头上那一圈用幻术添加的缝合线，不满地说道：

“怎么表现得这么平淡呐?。要知道我可是特地选了这个，反应应该大一点才对哦?！”

“喜欢穿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不是只认衣冠的人。不过你这次过来，的确让我惊讶。走吧，具体事情还是坐下来慢慢谈才好。”

夏油杰带着白兰到了原来的那间会客室。他又招呼菅田真奈美出去煮茶，并暗示她赶紧走。菅田真奈美也领悟到了意思，急匆匆地跑了。

某些说话带着音乐韵律的人，根据其为社会做出的巨大贡献，可以算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但毕竟他们并不是好脾气的“圣人”。

虽然这挺讽刺的。

“也表现地惊讶一点嘛?。明明别的世界反应都那么激烈的?～找你也确实是有事情，我的烤棉花糖机小正最近坏了。”

白兰肆意地坐在桌上，举起了那个立方体。一小片棉花糖从立方体内部吐了出来。白兰摇摇头，把棉花糖塞了回去。

夏油杰接过立方体。

像是机械造物的玩意儿很是精密。也许是和白兰之前拿出的、可以召唤能打的小动物的指环类似的东西。但粗略观察，里面有一些重叠的灵魂影子。

“对于电子机械方面的事情，你比我精通才是。而且集团里那么多科研经费应该也不是白花的罢。”

“出问题的是灵魂?。”

白兰从桌上滑下来，规矩地坐在椅子上。

“那可以让我观察一下资料吗？你应该有吧？相应的灵魂信息之类的。”

“……你非常没有人情味。”

语气和之前不一样。

夏油杰没有在意。

“我会解决问题。所以相关资料在哪？没有的话，我修不回来。放心，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这是基本素养。”

正因如此，夏油杰没有拿出小纸条记录。

“但只要你记得，总会透露给那个人吧?！所以你可一定要向他夸赞——我有一个超赞的烤棉花糖机，就叫「小正」?！！”

白兰把资料啪的一下打在桌上，语气又忽然激动起来。

“好吧，如果还记得……”

夏油杰比对着资料，利用「无为转变」认真调整。他调整过很多生物，所以这次也很顺利。只是他有一些疑问。

“奇怪，这烤棉花糖机……用一个灵魂融了其他相似灵魂吗？不过转成那些信息相对应的版本应该可以……对了，要不要保留那些记忆信息之类的？你打算保留哪一个？”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得非常灿烂。

“……可以由我自己编写吗?？”

“一整个就是一整个，改不了。放心，我知道了，不保存是吧？……为什么要给烤棉花糖机设置「胃疼」这一像人类一样的属性？还在信息里多次强调。作为烤棉花糖机，这应该没有意义吧。”

白兰彻底激动起来。

“你完全不懂?，「胃疼」是小正的灵魂?！……瞒着我进行潜伏卧底的小正，一边胃疼，一边给我棉花糖，这是最棒的小正?！最有活力了！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的小正是最丑的……我总算是在别的世界找到了最初的那个最美味棉花糖?！”

立方体已经根据资料调整好了，虽然外观上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白兰拿过来，放在手上。没有温度的火焰笼罩了立方体。

白兰很满意。

“这可真棒……白兰，你觉得怎样的世界是美好的呢？我最近有些迷茫。”夏油杰打算转移话题。

“棉花糖的世界?。”答案来得非常畅快。

“人人去当棉花糖吗？把人变成棉花糖……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样人类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智人」这一名称的意义，已经称不上「会思考的苇草」……”

“你根本不理解棉花糖的好?——就在于棉花糖只是棉花糖?！看在小正的面上，我给你点个火，之后就不用担心了?。”

白兰小心地收起了立方体。

他又打了个响指，会客室里燃起了大火。没有热量的火焰四处喷溅，到处蔓延。

但这是常人所察觉不到的。

夏油杰可以看到白兰手上戴满的戒指。「蛤蜊七指环」在火眼里闪着光。夏油杰也可以透过倒映影子的瓷砖看到，盘星教的信徒们继续来往于教堂，浑然不觉周身已经被火焰掩埋。

没有咒力的痕迹，是幻术吗？

咒灵操使拍了拍桌，桌上的火焰没被扑灭。白兰见此得意地抿嘴一笑。

“还有别的事情吗？”夏油杰冷静地问道，仿佛没看到这些火焰。

“……很快你就知道了哦?。你一定会喜欢那里哒?～”

白兰站起来，理了理他身上的五条袈裟。火炎跳跃着向着小小的会客室聚集。夏油杰一把拽住将要离开的客人。

火光淹没了二人，一切大放光明。

待眼前的一片火焰消失，万物回归正常，白兰早就没了影子，倒是夏油杰手上还拽着客人的衣服。夏油杰可以看出他手上提着的是一套完整的袈裟。

正当夏油杰平静地用咒力把手上东西抹掉的时刻，他忽然又担忧起来——万一白兰裸. 奔出去，这对市面的影响非常不好。

他不想处理各种误解。

一只小飞虫从窗户的缝隙飞进来，咒力让它消失于这个世界。菅田真奈美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会客室，她把茶壶放在桌上，在沏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两个小脑袋出现在门边上进行偷窥，夏油杰喊了一声，两个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

美美子和菜菜子不约而同地叫着，她们没有发现之前遍布整个盘星教的火焰。很是快活。

菅田真奈美摸了摸两个女孩子的头，又说了些话。夏油杰看着她们，其乐融融。但在双胞胎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他时，他躲闪了。

咒灵操使在参与讨论双胞胎小学生活的同时，隐晦地提及之前的火焰。

她们的确没有察觉。咒术师们没有看到。

“没什么，接下来就麻烦菅田小姐了。”

夏油杰走出了会客室。

*御家人制度：意指镰仓时代“与将军直接保持主从关系的武士”。以后虽沿用此词，词义多有改变，直到江户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