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你有病是不是!”
沈亦取下耳机,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看着从他身后出来的路灿和他身后就剩两个人的卓祺然和陈晓宇:“这不是没被抓到嘛。”
那笑容明明就是最普通,也是沈亦平时都会这么面对别人的表情,硬生生被路灿看出他在可惜,可惜他没被教导主任抓住,然后被罚。
要不是陈晓宇熟悉这里的路,他们趁着教导主任在和沈亦说话时偷偷溜走,现在指不定被教导主任训成什么样子。
路灿胸口的校服上下起伏着,他现在满腔怒火,往沈亦那边走了几步,还没走几步就被卓祺然和陈晓宇拦着。
路灿挣扎着,试图摆脱他们的阻拦,眼睛死死盯着欠揍的沈亦:“放开我,我要揍死他。”
这话一出,卓祺然将路灿拦得更紧,也不知道沈亦是把路灿怎么了,每次路灿见到沈亦就暴躁,动不动就想上去揍他。
沈亦发出一声嗤笑声。
路灿挣扎得更厉害了。
卓祺然往后看去,眼神哀求着,求了你大哥别在刺激他了,他快按不住了。
陈晓宇有些打抱不平说着:“都是同班同学,你刚才应该帮帮我们把教导主任引走。”
“我从不撒谎。”沈亦不想和他们浪费口舌,重新带上耳机,从他们身旁走过,
留路灿在那握紧拳头对着他的影子拳打脚踢。
等沈亦走远,影子也消失不见的时候,卓祺然和陈晓宇才将路灿放开。
路灿整理自己被弄皱的校服,往他们两个肩上一人推着:“你们到底是沈亦兄弟还是我兄弟。”
卓祺然也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敷衍说着:“你兄弟,你兄弟。”
路灿:“是我兄弟你们还拦着我不让我打他。”
陈晓宇在旁边说着:“路哥忘了,上次你说要揍他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躺了半个月才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他要提其他还好,路灿要杀人的目光从沈亦身上移到陈晓宇身上。
陈晓宇缩着头不敢说话。
卓祺然倒是不怕,他接着卓祺然起的话头说:“你每次说要揍他的时候,不仅揍不到还老是倒霉,比如上次沈亦只是碰到你一下,你就要揍他,还没来得及揍,就被老林骂的狗血淋头,又比如你又要揍他,结果旁边路过的人手里的水倒在你最爱的球鞋上,你哪次揍成功过,要是这次让你揍他,万一那秃头鸭回来怎么办。”
路灿陷入沉思,好像的确是没揍到过沈亦,他还老是倒霉,总体一句话,沈亦就是扫把星!谁碰他谁就倒霉。
“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想想回去怎么跟你妈解释解释成绩的事情。”卓祺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当扇子扇着,他看了一眼还看在沉思的路灿说:“话说你和沈亦是怎么结上仇的。”
路灿从沉思中走回来,没回卓祺然的话,他重新将快要掉下去的书包背好往后走。
卓祺然习惯他这种性子,耸了耸肩跟着走。
无论什么时候走到南滨路路上,都会有风吹过,缓解一部分的热意。
快落下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街边的黄桷树开了花,正散发出一股股清香。
路灿回忆起卓祺然问他的话。
“他和沈亦是怎么结仇的。”
那还用问嘛,有人天生下来就是互相看不对眼的,就比如他和沈亦,沈亦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本要说青梅竹马,但总感觉沈亦侮辱了青梅竹马这个词。
至于他们是怎么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那就说来话长。
他和沈亦是五岁那年才认识的。
五岁暑假那年,路灿第一次跟着妈妈回到乡下老家,本来他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脸肉肉的还白,像个肉包子,眼睛大大的水汪汪望着人,很讨大人欢心。
所以他成为村里的小霸王和万人迷。
直到沈亦来了,分走了大部分大人的喜爱。
路灿不高兴,因为他觉得沈亦抢走了大人所有的目光,那些小女孩也都愿意跟沈亦玩,于是他和沈亦打了起来。
路灿不会哭,沈亦会哭,所以他被自己妈妈打了一顿,终于哭了起来。
路灿躺在椅子上泪眼婆娑看着站在他面前红着眼眶,但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的沈亦。
有个小女生为了安慰他,还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果递给沈亦,本来沈亦不接的,但是看到路灿投来的目光,他果断接下,还冲他挑衅笑着。
仅仅年纪五岁的路灿就懂了,这人是故意的!
所以在那个暑假,有路灿的地方就没有沈亦,有沈亦的地方就没有路灿。
但架不住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听他妈说沈亦是他大姨的老公的小姨的姑姑的妹妹的儿子,老人又爱热闹,老是把他和沈亦弄到一个屋里站着,和沈亦站在一块就犯恶心,路灿又开始闹脾气,沈亦装乖再一次获得大人的喜爱。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就这样在路灿挨打的日子里过去,路灿居然还期待上学。
回到城里,他高高兴兴上了一年的幼儿园,路灿回到家,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沈亦和他的爷爷,旁边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妈妈说:“小灿,以后小亦就住在我们家了。”
路灿闹脾气,让妈妈赶他们走,他不要让沈亦住他家。
结果是得到妈妈一顿毒打,沈亦成功住在他家,路灿再一次躺在椅子上泪眼婆娑看着沈亦,不过这次沈亦没有对他笑着,而是垂着眼眼里透露出难过,无措站在那。
路灿狠得牙痒痒,就是他,害他挨了妈妈两次打,他还无辜站在那,要不要脸。
那个时候路灿不知道为什么沈亦要住在自己家,只知道他要鸠占鹊巢,抢了乡下的玩伴,现在又要抢他妈妈,对沈亦更没有好脾气。
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原因,沈亦没有和他针锋相对,好几次都是让着路灿,路灿不吃这一套,小孩子心气都高,沈亦也就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们两个的矛盾越积越深。
后来在邻居亲戚的对比下,矛盾是越来越深,几乎到了一见到对方就想扑上去揍对方一顿。
沈亦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路灿就是自己家的孩子。
试问谁会喜欢一个老是有人拿自己讨厌的人和自己对比,关键还真比不上对方,这矛盾就上升到怨恨。
“沈亦怎么长得比路灿高了。”
“沈亦又考了第一名,比他家小灿都厉害。”
“沈亦居然还会做家务啊,路灿也要多学习学习人家。”
路灿悲痛的成长故事里全是有沈亦的身影,甚至那悲痛都是来自沈亦。
小学、初中阶段他们两个是真的水火不容,后来到了高中,可能成熟点,动手很少,倒是动了不少嘴。
而且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互相看到对方都不是什么好脸色,起码再也不是上手打人。
越想越气,路灿往旁边的树上狠狠踢了一脚。
卓祺然疑惑看着他,这怎么生气还往人树上踢,没素质。
路灿把那树当成了沈亦,本来还想再踢一脚,但是脚疼得抽抽的。
路灿骂骂咧咧蒙着头往前走,连树都跟他作对,等他不生气了,往回看的时候,卓祺然和陈晓宇早就坐上刚好过来的公交车,站在车上冲他招手。
还用口语说着:“你慢慢生气,我们先回家了。”
路灿:“……”
路灿面无表情拦下一辆出租车,等坐上车说出一个地址,就靠在车椅上闭目。
窗外的夕阳落得快,没一会夜幕就降临,江边的路灯发出暖黄的光,车在路上行驶着。
因为下午跑了一场步,路灿很快就睡着了,他靠在车窗上,光时明时暗照在他脸上,路灿的脸并不平静,他似乎梦到了什么,一会眼睛紧眯,一会眼睛放松,嘴里还喃喃说着话,听不清。
经过一个隧道,路灿立即睁开眼睛,往自己面前的车椅用力打了一拳,他把这个车椅当成了沈亦。
因为他梦到沈亦在梦里冲他得意笑着,笑得很欠打。
司机往后瞄了一眼,用山城话说着:“小兄弟,打坏了可是要赔的。”
路灿瞬间清醒过来,他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现实不放过他,梦里还来,该死的沈亦。
出租车停在路灿说的地址,路灿给了钱就下了车往小区走去。
这个小区是处在闹市的别墅区,已经很多年了,路灯坏了也没人修,因为物业懒得管,小区住的又都是老人,晚上不爱出来溜达,物业就更懒得管。
路灿将手机里的电筒打开,绕过一栋栋欧式别墅,来到一栋中式的别墅面前,他爸喜欢中式,非得改成中式,在黑黝黝的夜晚下,显得格外吓人。
别墅有两层,第一层住着沈亦和他爷爷,第二层就是他和他妈宋文意他爸路边南住着。
路灿用钥匙开门,进了屋,客厅没有开灯,路灿也懒得开灯,就着手机里的光,低头换着鞋,换好拖鞋拎着书包,看着沈亦住的那屋,屋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显示有人在里面。
他对着门翻了个白眼,踩着非常大的力气上楼梯去二楼。
老旧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沉闷又沉重,表达主人的不满。
上了二楼,也是黑黢黢,他妈宋文意还没回来,路灿将书包扔在沙发上,跟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给他妈发消息。
【小霸王】:亲爱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的宝贝儿子饿了。
因为月考成绩出来,路灿特意在妈妈面前加了个亲爱的,希望等下挨骂的时候能轻点。
他妈当然不会这么快回他,路灿放下手机,一个驴打滚下了沙发将灯打开。
他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摆在茶几上,因为需要家长签字,不然他还不想摆出来。
成绩单的各科成绩都惨不忍睹,路灿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妈是怎么回事。
浅浅的愧疚在他妈上楼梯的脚步声中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听就是很生气。
路灿将头转向门口,宋文意面色沉重盯着他,手里还拿着应该是从一楼拿的扫把,被她把扫把头去掉,只留个棍。
路灿吞了吞口水,屁股往沙发外移了一点。
“路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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