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过三年,冬日的雪渐渐消融,绵绵细雨唤醒大地的生机。
面前的人一身白袍如雪,翩跹如画,眉眼寒霜,三千青丝肆意泄落在身后,似乎有感来人,泛蓝光的瞳孔微动,皎洁的的皓腕随意地夹起青白的发带,姿态漫不经心地将墨发束起。
抬眼看去,来人身姿娇小玲珑,各色纷艳的珠翠挂满脑袋,脸上洋溢欢快和喜悦。
“掌门!你又在偷偷给那小子传授功课了?”
沈岫听闻,白嫩的指尖戳了一下小师妹宁桐的额头,轻声道。
“多大了,这样的醋还吃。”
闻言的宁桐却不以为然,满脸的委屈,撑着下巴娇憨道:“那小子对掌门您可是冷冰冰的呢!”
“顾峥璟明明是您唯一不二的弟子啊,多少人渴望想拜在玉清真人门下,可他呢!......”
沈岫却挥手一扬,止住了话头,目露警告之意。
“宁桐,顾峥璟这个名字不得随意说出口来。”
宁桐意识到什么,自知理亏,但依旧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反手便丢下一纸红书,匆匆跑出门外。
沈岫微微叹息,这一年来,山海宗,不再如往日惨败,在沈岫的努力经营下,总算是给山海宗打出了一点响头。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譬如,诸多弟子都被自己惯坏了。
自那日死遁后,有不少时日顾峥璟病发,沈岫每每都被拉入神识内进行传教。
知识是教到位了,但是人......却不复往日活泼,甚至有些莫名的狠戾.....
对着自己总是一副冰冷拒绝的模样,是不是应该教她一些尊师重道的认知比较好?
沈岫收回心思,拿起小师妹丢在地上的红书,上面赫然写着十月邀请山海宗上下赴宴,落款日期是上一年。
山海宗地处偏僻,信息传递极其不发达,若是书信来往,最快也要半年。
固然,沈岫即使已有了巅峰期修为,却依旧对外界的消息毫不知情。
想从顾峥璟的嘴里套出一些情报,可那人却总说一些无关要紧的事。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有时候沈岫都在怀疑顾峥璟是不是知道自己如何被拉进去神识内的,总不可能一天能病发两次吧。
迷雾四起,自拜师那日后,顾峥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再也无法窥视到她的记忆碎片。
伸手触及迷雾,依旧是毫无所获。
在虚空中坐着的那人,似乎等了有些时间,即使过去一年,那少年的元神并无变化半分,还是原本那副模样。
眼神淡然而空洞却带着暗沉地盯着远方,好似出神,又好似蓄势待发地静候着猎物的出场而后一击毙命。
沈岫早已料到,未等顾峥璟出手,便掐诀固化自身的元神,巧妙地用灵力拔掉顾峥璟的一根头发,
顾峥璟脑后一阵刺痛,便放弃了攻击,乖巧而安静地坐着,眼神却如冰冷的蛇信子一般看着虚空。
沈岫叹息,不禁道:“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想攻击我的元神,以此要挟我教你邪术,何时成功过?”
“总会有的。”听道沈岫说话便回答道,气得沈岫半会没说话。
“我寻思带你不薄啊,你也是我的徒弟,尊师重道的道理要不要为师再教你一次?”
“师父,前日我遇见一群佛修,将我打伤,不知师父可知如何对付佛修的法子吗?”
沈岫一听到顾峥璟受伤,将刚刚的话抛掷脑后,急切地询问着。
“顾峥璟,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顾峥璟缓缓对着虚空作揖,雪白的眼睫扑闪,状似柔弱地看向地面。
“我刚好有灵丹,无甚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佛修嘛。是此界最为正气的存在,对付佛修,硬来是不可取的。”
“人有七情六欲,而佛偏生戒欲,若非得道高僧,是人就必有欲,你可以从此入手。”
顾峥璟听后,加以沉思,微微掉头,表示明白。
还未等沈岫说话,随后便将沈岫踢出自己的元神之外,沈岫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准备的尊师重道的话还没讲呢!
又被他蒙混过关一次,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人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流着血,但眼中的光却格外清明。
没有半点病发中元神不稳的样子。
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衣服所覆盖的地方皆布满了无数的伤痕。
而陈旧的伤痕却仍然流血,好似无数次被利器所划破,直至血染全身。
男人的脚腕处系着滴血的红丝线,在黑暗中增添了一种诡异的邪性。
随后,他用火折子缓缓地划出火光,照亮了四周可怖的环境。
他带着光,起身,慢慢地走出那片血池。
足下微抬,带着红丝线的脚,毫不留情地踩烂地上躺着的光头,溅起一片粘腻的湿意。
“七情六欲......吗?”话音未落,一阵歪风卷起,将身后的所有光头和尚搅了粉碎。
沈岫恍然间便回过神,清醒片刻后,便唤大师姐沈铃铃进来。
既然是问情烟城的邀约,也不好推辞,小师妹的婚期也差不多到了,去看清城主的样子也好。
为避嫌,婚前的小师妹自然是不方便前去。于是留下小师妹宁桐与二师兄沈袁一同前去。
从山海宗往问情烟城的路途遥远,最快也要一个多月。
山海宗出门后到了傍晚才遇到客栈,三人只能在客栈稍作休息。
客栈地处偏僻,残败不堪,刚入客栈三人就被灰尘撒得满头都是。
店小二听到有人敲门,大力地推开门,告知,此驿站早就废弃了,不便住人。
见着天色已晚,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住,客栈内果然毫无居住的痕迹,还透着腐朽木头的味道。巅峰期的沈岫五感敏锐,早在入客栈前就知道这个客栈不干净。
三人点头示意,入夜,便暗自隐去身形,探查客栈。
果然,客栈的后院处埋了不少骨头,而那些骨头皆是人类才有,那么疑惑便出现了,何人所为,意欲何为。
骨头虽说是埋在土里,但每个地方得堆放却十分整齐,头归头,手指归手指,大腿归大腿,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
沈岫沉思,很多人死在这里,按理说会被检测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修道之人过来管理此事,怪异极了。
难不成又是什么阵法导致无法传出去?暗下心神感应却发现并没有阵法的踪迹。
这些人的死亡好似被超度了一样,没有半点的怨念,灵魂归位,没有怨气冲天以致察觉。
超度?难不成有佛修在附近?
很快,沈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方圆百里内,修为在自己之下的皆能探查到,根本没有佛修,那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沈岫看着白骨暗自沉思许久,而后一阵风似有些变动,心思一转,神识很快就发现其变化,原是一名出家小少年在客栈门口,化缘求住。
店小二在里面呼呼大睡,沈岫一行人便开门迎接。
“你是何人?”
小和尚有点呆滞,没想到不是店小二开的门,缓了一会便开口:“外头天色已晚,小僧想求宿一晚。”
沈铃铃开了门,让小僧少年进来,打量着问道:“那你是哪里的僧人?”
“小僧是地藏斋的洒水僧。”
顿时,三人疑虑更深,地藏斋距离此处有数百里,为何要来这偏远小客栈?想到此处,一旁的沈袁问出这个问题。
小僧顿时脸色微红,有些急躁想进内间找店小二,却被沈岫拦下了路,瞬间,冰术展开,将小僧控在原地。
“老实把你来客栈的目的招来,不然后果自负。”
小僧讶然,忙地跪地求饶,“哎哟,真是倒霉!竟遇上修道的人了!”
“少废话,你来是干嘛的,后院那森森白骨的人是不是你杀的!”沈铃铃见着小僧神色不对,怒声呵斥着。
顿时小僧脸露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白骨?我只是奉命过来拿法器而已啊!”
沈岫看小僧脸色不做假,带着他赶去后院,小僧一看,竟然一堆白骨,不禁大喊罪过罪过。
沈袁不爽,揪着领子喊道:“你还会说罪过,这不就是你干的吗!”
小僧顿时下跪,连忙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啊,这真不是我干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过来拿法器啊!”
“地藏斋长老的要小的每年的上巳节来这把法器收走,然后到了七月初七再把法器交给客栈的店小二而已啊!”
听闻后,沈岫眉间一皱,这两个节日都十分特殊,而今日刚好是上巳节。
“既然如此,法器在何处?带我们去看看”沈铃铃空中画符,将人困在空中,赫然写出的是上品牢符。
见到此处,小僧更加恭敬,带着众人前往法器所在之地。
很快便到了法器所在之处,没想到陷入眼帘的竟然是横尸遍野的画面。
法器浸泡在一片血泊之中,而法器的周围全是和尚的尸体,面目全非,似乎被利风所致。
沈袁是风灵根,细细探查每个和尚身上的伤口,更加确认是出自风灵根之人。
而最惊叹的是,死的和尚皆是金丹佛修,死状惨烈。
一旁的小僧见到此景,被吓嘴唇发白,跪在地上,神智不清。
沈铃铃嫌弃地踹了几脚小僧,见人还未清醒,看向沈袁,沈袁收到意思,指尖掐针,灵气充盈其中,而后刺入小僧的眉间。
小僧瞬间清醒,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大喊:“是佛骨!他们都是来偷佛骨的!所以被法器反伤了!”
沈岫走进血泊之中,轻轻拿起沾着血的法器,细细观察。
法器类似笛子,通体泛黄,整体确实由人类骨骼所制,能想象处此法器制作人的恶趣味。
一阵灵气输入,法器感应后,便发起白光,照着死去的僧人的身体,当场超度化作白骨。
在场的人了然,应该是有人操控了佛骨,让他短时间超度尸身,避免被监测出来。
而操控的人恐怕就是这群死去的佛修,为了偷得法器,杀了千百人,最后反而被杀,也算是自食因果。
但,究竟何人所为,能瞬间将十几个金丹佛修杀死,心下一沉,感觉此人也不是什么善类。
沈岫将法器丢会给小僧,掐诀用清洁术净了全身,眼神投向沈袁,随后很快沈袁将小僧眉间的针取出。
凑近惊慌失措的小僧面前,面露阴险的笑容,声音深沉威胁道:“你已中金针毒,若是想解毒,带我们找到你们地藏斋的长老,不然,你就等着七孔流血而死吧。”
说完小僧连忙磕头,身子忍不住地发抖害怕,“请大人放心!只要让我解毒,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岫没眼继续看下去,未等小僧说完话,便转身离去,独留沈袁一人对付小僧。
沈袁无奈,而后脑海一闪而过传音,更加苦涩。
“二师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强力威胁人的法子?”
“......掌门,我。”
“罚抄清心经20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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