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皇上出宫逛窑子？！”
人群骚动，目光聚集之处站着一位摇着扇子故作风流的红衣少年，她长发高束，嘴角荡漾着开怀的笑，怀里搂着一位衣衫单薄的美娇娘。
皇帝逛窑子怎么了？尽管她是个女扮男装的皇帝，还不是姜昱不爱逛窑子，这里足够安全嘛。
要不然她至于在窑子里准备死士吗？
只是没想打啊，百密一疏，姜昱洁身自好的传闻是假的，他不仅爱逛窑子，还喜欢带着卫兵来青楼。
姜凤皇来不及多想，安排死士从后门走，顶着姜昱吃人的眼神上前周旋。
察觉到姜昱复杂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姜凤皇亲了怀里的人一口，猖笑道：“皇叔不是洁身自好天下闻名吗，怎么也来青楼了。哟，还带了这么多人，老鸨，还不招呼姑娘伺候好了皇叔。”
老鸨看到卫兵时，就已经躲到柜台后面去了。
谁能想到那个疯疯癫癫来每次都喝醉春风的人，还真的是龙椅上的小废物皇帝。
小废物皇帝倒是她倒是不怕，主要是眼前黑着脸的摄政王最为可怕。
谁人不知，摄政王姜昱一手遮权倾朝野，谁惹到他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怡红院老鸨。
如今她就乞求上天，摄政王千万别封了她的怡红院。
姜昱不怒反笑，一言不发地手臂一挥，一声令下包围了怡红院，每个出口都被人死士把守，饶是鸟雀都飞不出去。
做完这一切，坐在轮椅里依旧不减半分威严的姜昱由人推动着来到了姜凤皇的面前。
虽是臣子，但是态度倨傲地盯着放荡不羁举着酒杯的姜凤皇。
身边的美娇娘早就吓得跑掉，徒留姜凤皇打着酒嗝站在原地，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儿。
“臣来找陛下。”
一句落下，姜凤皇手中的酒杯被卫兵夺了去，身形不稳地被小汪子扶住。
小汪子低声道：“我的陛下啊，你瞧瞧这是谁啊。”
姜凤皇不耐烦地甩开小汪子，手指径直指着姜昱，开心道：“朕当然知道，这是朕的皇叔。皇叔来接朕回宫了，朕不玩了。”
姜昱冷笑一声道：“玩够了？”
姜凤皇摇头：“没有。”
姜昱冷哼一声，招手让其俯下身来。姜凤皇乖乖照做，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扇得姜凤皇的脸红了一片。
“堂堂一国之君，流连烟花之地，传出去，百姓如何看你？！”
姜凤皇不乐意了，嘴巴一撇：“皇叔不是说要给朕纳妃子吗？朕先来青楼学习学习怎么了？”
“九五之尊逛窑子成何体统！”
“皇叔不也来了吗？”
“自己回去还是打断你的腿抬你回去？”
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姜凤皇，脚步虚浮地踏上了马车，甫一坐下，车帘放下的同时，姜凤皇如魅的丹凤眼瞬间恢复清明。
她颔首问着后上来的小汪子道：“死士可全身而退了？”
小汪子低声道：“陛下放心，办妥当了。”
姜凤皇闭上眼睛，狐疑为何姜昱会来怡红院，偏选择她碰面死士的这天。
一切过于蹊跷，绝对不是巧合。
***
大张旗鼓地将小废物皇帝从青楼抓回去，姜昱不轻不重地罚姜凤皇抄书。
姜凤皇不屑地找来纸笔摆在小汪子的面前。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姜昱才不会关心天下百姓，更不会关心天下百姓怎么看待她。
他想要的不过是进一步向天下百姓证明，她姜凤皇，小废物皇帝，还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姜凤皇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巧了，她要的也是姜凤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是是他姜昱眼里的。
一切都正中她下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凤皇双眼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白色墙壁，敲了敲身边伏案疾书的小汪子：“写好了吗？”
小汪子写得头都没抬，急哭了：“回陛下，一千遍还差九百遍。”
当初让小汪子模仿自己的字迹，她还嫌弃没啥用。
直到六岁那年姜昱假模假样地第一次罚她抄书……
姜昱把持朝堂十六载，权势滔天、权倾朝野，根基十分雄厚。因此她才出此下策，招揽死士，潜伏宫中，必要时给予致命一击。
刺杀姜昱的死士已然准备就绪，就是差一个契机带进宫去。
姜凤皇推了小汪子一把：“小汪子，先别抄了。”
小汪子：“？”
姜凤皇凑到小汪子的耳边细细耳语了一番。
小汪子一脸的菜色，迟疑道：“这样能行嘛？”
姜凤皇敲小汪子脑袋：“废什么话，还不快去。”
小汪子委屈道：“哪里有太监天天逛窑子的？奴才还要抄书呢！”
姜凤皇一瞪：“你是不是真太监你自己知道。”
小汪子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瓮声道：“知道了，奴才这就去。”
小汪子逃似的走了，姜凤皇将抄书拿过来，心里美滋滋。
其实姜昱就让罚抄一百遍。
多的嘛……留着当下次罚抄。
姜昱发了一会呆，刚抬头就看到黑脸姜昱坐着轮椅，就在自己的跟前，不由得吓一跳。
姜昱愤然道：“臣竟不知陛下有男风的喜好！”
姜凤皇又吓一跳，她在怡红院的时候，怀里搂着的事两个姑娘啊。
姜凤皇露出无辜的表情，不明所以道：“皇叔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姜昱将手中的画册丢在桌子上：“陛下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从陛下的枕头下发现的！”
风吹过来，掀开了画册，里面琳琅满目的美男春宫图。
姜凤皇脸一红，怡红院周边啊，小汪子没给藏严实。
“皇叔，你听我解释。”
姜凤皇起身蹲到姜昱的身侧，手里拿着那本春宫图，着急地脸蛋都红了。
女孩子多看看美男怎么了！这个年纪的人了！
姜凤皇回想图中画面，不禁吞口水：“朕确实稍微有点但是不多地喜欢男子。”
到了年纪的女孩子看点血气方刚的东西怎么啦？！
姜凤皇挺直腰身，脸凑到姜昱的脸上，气势凌人。
姜昱大手一挥，将案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你再说一遍！”
姜凤皇梗着脖子：“朕就喜欢男的怎么了，男儿是水做的骨肉，女人是泥作的骨肉。朕见了男儿，朕便清爽；见了女子，便觉浊臭逼人。”
姜昱气的有些站立不住，手指指着姜凤皇道：“好！好！好！”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好的很啊。明天就选秀，我到要看看女子能不能把你臭死。”
这句话够杀姜昱几回头了。虽然杀不了他，但是看他被气得半死的样子真的很爽！
姜凤皇眼圈通红，上前抱住姜昱的手臂，服软道：“皇叔，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都是小汪子的事。”
姜凤皇内心为小汪子默哀。
“他好男风，常常去怡红院。朕就是好奇才会跟着去怡红院……”
姜昱眼风扫过来：“《花营锦阵》也是小汪子塞到你枕头底下的？”
怎么可能呢？
姜凤皇点头：“可不是嘛，小汪子方才又跑去怡红院了，拦都拦不住。”
姜昱眼里的质疑分毫不减，他甩掉姜凤皇：“怡红院最近有些问题，陛下少……别去了。”
姜昱内心得有多崩溃只有姜凤皇知道，她却还要假装不知道姜昱去父留子的计划，好男风的她怎么不算糟心呢？
姜昱负手而立：“再罚抄一百遍。”
小汪子，你还得回来接着抄书！
***
小汪子彻夜未归，姜凤皇的睡前读物还被姜昱没收了，一晚上无眠，顶着俩黑眼圈去了选秀的现场。
姜昱懒洋洋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姜凤皇乐呵呵地上前：“皇叔腿疾怎么加重了？”
姜昱一副“还不怨你”的样子取悦到了姜凤皇：“昨日罚抄可写完了？”
小汪子没回来，自然一字没动。
不过还有一百遍的存货。
“写完了就再抄写一百遍。”姜昱冷酷道。
姜凤皇浑身一抖：“别，没抄完。”
“没抄完？再罚，一百遍。”
姜凤皇忍住翻白眼，一言不发地坐好。
姜昱递上一个册子：“臣已为陛下选好，陛下啊照着念吧。”
我们傀儡你是知道的，都是互相嫁互相娶的，外人受不了我们，我们也受不了外人，姜昱的好，朕记得，遇上难事，别来找朕。
姜凤皇食指抵在脸上看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家家族的弃子，姜昱就怕她在婚姻上得到一丁点的助力啊。
姜昱招招手：“臣知你好男风，所以选的尽是一些俊朗硬气身强体壮的女子。”
被选中的秀女上前，个个膀大腰圆，身型大上姜凤皇一圈。
谢谢你啊，皇叔，你人还怪好的。姜凤皇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这……皇叔……”姜凤皇舌头打结，笑得合不拢嘴，“朕却之不恭了。”
姜凤皇眼尖发现两个柔弱美人，戏谑道：“这两位，是皇叔给自己选的吗？”
“臣怕陛下有朝一日厌倦了壮硕，也有两个别样的缓解一下。”
姜凤皇内心一阵恶寒，不就是你的眼线嘛，进宫盯着她，说这么好听。
姜凤皇面上表达喜悦：“多谢皇叔啦。皇叔有兴趣和朕去怡红院嘛？”
姜昱慢色变的沉重，声音冷冷地：“陛下又去怡红院做什么？”
姜昱心脏漏跳了几拍：“没什么，朕去接小汪子。”
蓦地，姜昱眼底平淡的神色猛然一边，尽是狠戾，手指带着两个玉扳指重重的敲在桌面上，一声一声地叩在姜凤皇的心跳上。
他一言不发，浑浊发亮的眸子投射出一种独属于狼王的贪婪，死死地盯着姜凤皇，姜凤皇只觉得喘不上来气，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流了一身冷汗的姜凤皇垂下眼睛，一阵后怕。
不由得想起来姜昱多年来的折磨她的手段，不禁汗毛林立。
就说吧，这才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摄政王。
她几乎就可以断定姜昱将小汪子抓了，连夜拷打问《花营锦阵》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姜凤皇听到树叶在地上被风吹来吹去的声音，一点点爬上她的神经。终于——
“臣早上在街上遇到他了，请到府上喝茶了。”
姜昱答得漫不经心，私底下不知道对小汪子做了什么。
姜凤皇松了一口气，姜昱真的疯起来是真的会将她关牢里受刑的，那个地方去过一次终身难忘。
姜凤皇深吸一口气，露出讨好的笑容。
“既如此，皇叔让他尽快回宫吧。《花营锦阵》朕还没还给他呢。”
“《花营锦阵》不是他的，”姜昱眼睛像是看到猎物的毒蛇，死死地盯住了姜凤皇，“他说。”
姜凤皇打着哈哈：“皇叔说笑了，不是小汪子还能是朕的？”
姜昱的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端起桌子上的糕点，慢条斯理地递到姜凤皇的嘴边：“最好不是，皇叔还想抱侄孙呢，陛下别让臣失望。”
姜凤皇木木的张开嘴咬住糕点，这也太可怕了，逼婚逼孕的人都好可怕。
但更为致命的是他明明已认定她是断袖竟然还如此威胁，吓人吓人。
姜凤皇盯着远去的姜昱，看了看掌心，苦笑。
姜昱，可是她是个女的，再努力也和女的生不出来孩子啊。
和男的还行……
***
姜凤皇手中拿着记录着死士名单纸张，下首站着一个人。
“陛下，扮成秀女的死士已然进宫。”
姜凤皇抖了抖纸张，目光不曾移开半寸：“姜昱处可有察觉？”
萧水雯顿了一下：“不曾，臣疑惑于为何姜昱会专门为陛下挑选壮硕之人？陛下用了何计让其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姜凤皇翻书的动作一顿，故意在枕头底下藏《花营锦阵》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手下啦，怪难为情的。
“没什么？他怀疑朕好男风，又急于孩子，自是找一些和男子相近的女子。”
“而死士安排的身份多是家族弃子之女，对朕没有任何帮助，更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萧水雯“哦”了一声，凑近道：“《花营锦阵》还是臣寻来的，费了不少得劲的。”
姜凤皇手中的书连着那张纸“啪嗒”掉在了地上。
“姜昱老贼怎么会想到陛下连枕头下的《花营锦阵》都是算计？只为了让我们男扮女装的死士进宫蛰伏？”
“我的陛下，姜昱绝对赢不了你。”
萧水雯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书，重新放到姜凤皇空着的手里：“陛下。臣期待您真正君临天下的那天。”
姜凤皇与之双目相对，似乎要将对方看出洞来，她手放在萧水雯的后颈处，轻轻地拉进二人的距离。
姜凤皇嫣然一笑道：“朕君临天下的时候，封萧大人为后怎么样？”
萧水雯嬉笑道：“陛下可是女的。”
姜凤皇松开她：“萧大人风光霁月、天人之姿。为萧大人女扮男装一辈子，朕也心甘情愿。”
姜凤皇眉眼弯弯，映在萧水雯略显慌张的眼睛里。
长久的沉默，紧张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
姜凤皇没忍住笑：“放心好啦，萧大人还要做朕的良相，为国为民，朕可不敢耽误。”
姜凤皇将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她将手指放在唇上：“嘘，有人来了。”
萧水雯吞了口水，慌忙往后一退老实道：“臣先告退了。”
萧水雯淡淡一笑，从窗外翻了出去。
小汪子回来了，全须全尾的。
“陛下，一个太监看美男春宫图，都能上《笑林广记》了。”
姜凤皇忍着笑拿出来一个盒子：“好啦，我知道错啦。赔给你的。”
小汪子揉着屁股，打开盒子，一瞬间夜明珠的光亮闪的小汪子睁不开眼睛：“陛下！你又偷库房的东西！”
献宝的姜凤皇一噎，狡辩道：“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
小汪子从怀里掏出来被姜昱抓了也没忘抄的书：“陛下何时成读书人了？读书人以后自己抄书吧。”
姜凤皇上指着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也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小汪子习惯了一切，捂着屁股往外走。
姜凤皇眉毛下撇，拉着小汪子道：“不要啊。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偷到手的，你不能还回去！”
小汪子无情的甩开姜凤皇，无视她的哀求，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陛下，摄政王送来的东西。”旁的太监托着东西进来了。
姜凤皇心疼自己的夜明珠，接过东西混乱一瞧，就被夺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鸳鸯秘谱》
男男有《花营锦阵》，男女有《鸳鸯秘谱》……
这是逼孕的节奏。
小汪子撅着屁股回来了：“陛下，摄政王来了。”
姜凤皇皱眉，大晚上的姜昱来作甚？
殿门口，姜昱坐着轮椅，身后由小汪子推着进了殿，他环顾四周，看到拿着《鸳鸯秘谱》脸红的姜凤皇。
“今晚侍寝的妃子呢？”姜昱开门见山的问道，他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叩在姜凤皇的心口。
姜凤皇将书默默地藏在身后，辩解道：“朕喜欢男的……”
姜昱不耐烦地打断道：“臣来不为别的，就是检查一下陛下在怡红院的学习成果。”
湘巭十六岁那年见色起意强取豪夺了路过的绝色小公子，她先哄再睡，得寸进尺地将人吃干抹净。
四年后，二人孕有一女，孩子都三岁了，寨外来了官兵，说要迎回他们的皇帝陛下。
人也睡了，孩子也生了。得偿所愿的湘巭懂的都懂，发誓和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偏他红了眼，阴湿偏执道：“湘巭，你强取豪夺了朕，磋磨朕四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抱着断头念想的湘巭硬着头皮进了宫。
大殿之上，曾经落魄可怜的小公子尊荣威严地坐在上首，他捏起湘巭的下巴：“朕四年的滋味，要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没死，但被封为皇后了。
湘巭冷笑：微生吾，姑奶奶想强取豪夺的可不单单是你，而是无边权力、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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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男风之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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