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光景转瞬即逝,春日宴当日,百花争艳,风光正好。
陆一珩昨夜偷偷派人来了信,让她晚些时候出门,乘他的马车一同前去。
原主在家的地位还不如厨房的阿嬷高,阮明珠要出门肯定不会带她一起走。有人来接自己,她自然乐得接受。
阮明枝深吸一口气,撩开车帘,竟没看到那张总是笑得不怀好意的脸。
自称“陆千”的车夫小伙主动解释道:“公子今日一早就被五皇子叫去议事。小姐放心,公子一会便能来陪小姐了。”
“……我又没问。”
不来正好,她还不想看到他呢。
阮明枝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至长公主府,进了园子,眼前豁然一片花团锦簇。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对着满园春色吟诗作对,好不快乐。
小丫鬟这时也引着阮明枝朝这边走来,她甫一露面,便引得众人不住往这边看。
少女生得肤色雪白,一双眼睛黑的极深,她眼尾微微下垂,似含愁带怯,眸光流转处透着几分倔强;发间也只簪一支素银步摇,衣裳也是半旧不新的藕荷色,衬得身子分外单薄,任谁见了都道是个扶风弱柳的病弱美人。
这打扮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敲定下的。她没穿阮明珠送她的那条绿裙子,反而着了件其他旧衣:水芸手巧,硬是将它改成了条新裙子,外层罩着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走动时仙气飘飘,格外雅致。
原主底子本来也不差,是个稍加修饰便能大放光彩的美人。只是这些年来被病耽搁,又无人教她如何装扮,才让其他人误以为她是个其貌不扬的痴傻女子。
她指尖轻轻抚过发间的素银步摇——那是陆一珩昨夜派人悄悄送来的,款式简约却不失贵气,恰好配这身打扮。
阮明枝故意走到一株桃花树下。果然,没等一会儿,阮明珠便带着李萱和几个跟班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阮明枝!” 她尖声叫道,“你装什么装?一个傻子,还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
阮明枝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李小姐在说什么呀,明枝听不懂。”
“明珠你这就便小心眼了,不过是洗干净了脸,她一个傻子哪会懂这些?”李萱白她一眼,显然是忘了前几日说过要报复的话。
她从袖中掏出一物,忍不住炫耀道:“对了,我今日新得了一盒胭脂,全京城只此一款,要足足十两银子呢!”
周围众多贵女纷纷凑过来,艳羡地看着她手中的胭脂盒。
果然,她猜对了。
她料到林德宝那蠢货为了赚钱,会直接拿出来高价卖掉,只是没想到会被李萱买下。
这下,可真是太有缘了。
李萱见众人羡慕的眼光,越发得意,打开盒子就要试用。
“啊!这、这怎么回事?!”
她惊声尖叫,猛地将盒子摔在地上。
盒中的胭脂竟然已经褪色成灰白,干裂如土块,哪有半点鲜艳可言?
“这……这胭脂是假的!” 李萱气得发抖,“沉香水粉斋竟敢卖这种劣货!”
阮明珠眼珠一转,当即指着阮明枝,厉声道:“姐姐!这不是你母亲开的胭脂铺吗,好歹也是京城有名的店铺,怎的作假骗人呢!”
好一招祸水东引。
众人哗然,目光瞬间刺向她。
李萱更是暴怒,冲上来就要揪她衣领:“好啊,原来是你这贱人搞的鬼!”
阮明枝故作惊慌地后退一步,眼眶微红:“我、我没有……”
“够了。”
一道慵懒的男声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陆一珩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他今日一袭紫色锦袍,玉冠束发,俊美的近乎让人沉溺。
“陆、陆公子?”李萱马上变了脸色,慌忙收回手。
陆一珩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到身旁,扇子一合,轻轻挑起阮明枝的下巴——
“这唇上的胭脂色泽明艳,若是作假,怎能如此好看?”
他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唇瓣,惹得阮明枝耳根一热。
确实好看,你眼光不错。
不过也确实作假了来着。
李萱不甘心地辩解道:“可那铺子分明是阮明枝的……”
“哦?”陆一珩挑眉,“李小姐亲眼看见她卖假货了?”
“没……”
李萱一时语塞,阮明珠急忙插嘴:“可林掌柜说……”
“林德宝?”陆一珩嗤笑一声,“一个强占他人铺子的无耻之徒。他的话也能信?”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看向阮明珠的眼神也变了——谁不知道林德宝是林氏的侄子?
李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争辩,一道威严的女声却拦住了她。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人群自动分开,长公主携几位妃子款款而至,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
李萱吓得立刻低头行礼,阮明枝也跟着福身,却被陆一珩一把扶住手腕。
长公主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转,忽然笑了:“一珩,这是护上媳妇了?”
陆一珩笑得张扬:“殿下明鉴,未婚妻胆小,我也是怕她被人欺负。”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便散了吧。”
既然长公主都亲自出面了,这事便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气哄哄的李萱等人留在原地。
—
“哎,前几日忘记问了。”阮明枝抿了一口果酒,借着袖口遮掩,低声问:“陆公子,你怎会对林德宝霸占我娘亲铺子的事如此清楚?”
日落夕阳,宴会正式开席,花厅内珠围翠绕,觥筹交错。
阮明枝端坐在席间,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余光却瞥向身侧的陆一珩。
他正没骨头般曲腿侧坐,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唇角还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活脱脱一个风流纨绔。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却锐利如刃,时不时扫过在场众人,仿佛在审视什么。
此人,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陆一珩闻言,扇面一收,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腕,笑得意味深长:“未婚妻的事,我自然要查个明白。”
“哦?”阮明枝支起耳朵,“那陆公子还查到了什么?”
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比如……阮小姐八岁那年,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阮明枝猛一转头,他却已退回原位,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连这个都知道?
水芸也说过,原主落水时身边并无其他人,可她醒来后却非说自己是被推下水的;再后来就患上了离魂症,大家更当她是在胡话了。
阮明枝正想再问,脑海中却忽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携带剧毒香囊人员]已进入宴会,请宿主尽快锁定。】
阮明枝手指一紧,立刻环顾四周。
是谁?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一阵骚动。
“五殿下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入。他眉目如画,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气质矜贵却不冰冷。
正是那日在酒楼见过的五皇子。
陆一珩站起身,随意地拱了拱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
五皇子轻笑:“听闻姑姑府的春宴最是热闹,这不忙完公务,特来凑个趣。”
他说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明枝,眸中流露出几丝深意。
阮明枝垂眸行礼,心中却警铃大作。
他和陆一珩,到底在谋划什么?
五皇子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女眷的目光。尤其是李萱,方才还因胭脂之事羞愤不已,此刻却已整理好衣裙,眼波盈盈地望向五皇子,脸颊绯红。
怪不得她讽刺陆一珩看不上阮明珠呢,原来她喜欢的是五皇子?
好一个塑料姐妹情。
阮明枝偷笑一声,正想移开视线,却见李萱忽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凑到身旁女伴耳边低语几句,两人齐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糟,这蠢货不知又要作什么妖。
阮明枝一路提心吊胆,直至宴席过了大半,长公主提议移步花园赏花散步。
宾客走了大半,她趁四下无人,故意放慢脚步,低声问道:“你可知那香囊在谁身上,是男是女,年纪多大?”
陆一珩摇扇的手一顿,眸色微深:“暂时不知,线索不多,需要现找。”
一问三不知,这是大海捞针啊。
她蹙眉道:“时间不多了,若让那毒香囊接近长公主……”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呼:“哎呀!”
她尚未回头,便觉背后被人狠狠一撞。
是李萱。
此人绝对是在报复吧。上次被她绊倒摔了胭脂,这次就假装被裙角绊倒,实则用力狠狠推她一把。
阮明枝猝不及防被撞倒,眼看着就要向前栽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修长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猛的往回一带。
天旋地转,她踉跄着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唇上蓦地传来温软的触感……
亲上了。
四周瞬间死寂。
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眸里,倒映着阮明枝惊愕的脸;陆一珩的唇瓣微凉,却带着淡淡的酒香,呼吸交错间,她甚至能数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哗啦!”
李萱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她尖声道:“不知廉耻!”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放浪!”
“果然是傻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阮明枝慌忙后退,脸颊烧得滚烫,却见陆一珩不紧不慢地用拇指擦过唇角,沉沉笑了一声:
“未婚夫妻,亲一下怎么了?”
众人:“……”
五皇子在一旁忍俊不禁,长公主更是挑眉笑道:“年轻人,倒是热情。”
李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尖声道:“殿下!这阮明枝分明是故意勾引陆公子,简直……”
“李小姐。”五皇子忽然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是你推的她吧?”
李萱瞬间僵住,眼神闪躲道:“我、我没有……”
五皇子微微一笑,目光却冷了下来:“本王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
李萱脸色煞白,再不敢出声。
虽然陆一珩说的也对,但五皇子的解围更合适。
阮明枝正想道谢,余光瞥见一名蓝衣女子悄悄靠近长公主,腰间隐约露出一角绣着金线的香囊——
就是她!
悲报:十章内不会再亲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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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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