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清晨,国公府内繁忙中透着喜悦。
一大早,崔琬玗就被橘子连哄带拽的从床上拖到了梳妆台上。
好困啊、好像睡觉啊,崔琬玗头脑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装扮。
丫鬟们早已习惯总也睡不醒的小姐,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为她梳妆打扮。四刻钟过后,橘子轻声唤醒崔琬玗:“小姐,先喝点粥垫垫!”
就在崔琬玗慢条斯理的用着粥食,外面响起一众仆从跪拜请安的声音:“给嗣王妃请安,给礼部侍郎夫人请安”
崔琬玗刚要起身见礼,二姐姐崔溶月先进的嗣王妃便挥了挥手:“不用行礼,快吃吧”
二姐姐于十年前那个春料峭的三月,嫁给了恭亲王嫡子-嗣王
恭亲王乃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胞弟,荣耀尊贵与长公主齐平,而他这么多年妻妾无数,却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按礼法,亲王之位是无法继承的,亲王的嫡子顶多请封个世子或者郡王。但传闻当初圣上夺嫡路上遇险,是自己的这个恭亲王弟弟以身犯险,才帮圣上赢取的最终胜利。
也是从那时起,恭亲王府再无别的子嗣出现,恭亲王也在圣上即位之后,身退庙堂,于方外修仙去了。
丈夫走了,留下恭亲王妃和年幼的大姐夫。陛下便赐了大姐夫“嗣王”这个封号,权利等同于皇子,但又不是皇子,不用参与夺嫡。没了父亲的关爱,但是有一个疼自己的皇帝叔父和将自己当眼珠子养的恭亲王妃。这个大姐夫便被娇养的无法无天,整日遛狗斗鸡,游手好闲,甚至常常光顾秦楼楚馆。
可是没办法,当初为了躲避参选太子妃,又得为国公府的姑娘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当时恭亲王府是最优选择。
国公夫人想着,嗣王虽游手好闲,但模样长得很是俊朗,且最重要的是嗣王有地位和财富,家中人员简单,只要伺候好婆母,生下嫡长子,就算日后有妻妾也可以用雷霆手段进行管理,哪家男人还没个小妾,哪家权贵不去个烟柳之地。算是一门好亲事。
大姐姐在成为嗣王妃后,孝顺婆母,礼敬丈夫,在育有一个儿一女之后,她以嗣王年龄日渐增长,且已有嫡子,不宜再在花街柳巷胡闹,但为了开枝散叶,愿先后为嗣王纳娶两名品貌佳,才情好的官员之女作为嗣王侧妃,两名身段佳,容貌盛的良家做嗣王的妾室。老恭亲王妃和嗣王都很满意,越发敬重大姐姐,大姐姐也顺利获得了掌家权,专心搞事业。
经过多年的锤炼,大姐姐越发的像母亲,又不像母亲。她已有母亲雍容华贵的气度,也有母亲没有的狠厉和精明,那是权势才能将养出来的气度,也是彻底失望后用权势填补后的默然。
崔琬玗每每见到大姐姐,都在感叹还好父亲想的长远,只想做纯臣,保家族平安长久。要是当初真嫁给太子表哥,那么之后动乱只能被牵扯的变为庶人,太可怕了,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高贵的大姐姐为柴米油盐折腰的模样。
崔琬玗吞下嘴里食物,娇滴滴的叫了声:“二姐姐、四姐姐,你们先坐,我吃完就来。”
四姐姐崔暖烟摆摆手便挽着二姐崔溶月的手坐在了正厅,在丫鬟上过茶点之后,屏蔽左右,二人自在叙话。
因边疆战乱,朝野动荡,先后折损两位皇子,皇帝的身体日渐消沉,为稳固朝野后继有人,当机立断立了五皇子为太子,命国公府世子崔彦谨担任了纠察百官的督察院院长,赐婚太子太师嫡长女为世子妃。这让国公府立于权利风暴的中心,从高贵闲适不参与实际党政的纯臣路线,变成辅佐助力国君替其扫平障碍的重臣。国公爷很忧愁,不想太高调,仔细的跟国公夫人挑来挑去,给三子求娶了毫无根基,诗书世家出身的国子祭酒嫡长女,四女儿则下嫁给寒门出身的与三子同届的状元郎。
姐妹之中也最属四姐姐最有才情,她继承了柳姨娘的美貌,闭月羞花,秀外慧中,温柔小意,每次都能像一朵解语花,温温柔柔的开解在官场遭遇不顺的四姐夫。夫妻二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于细水长流的日子里彼此珍重。崔琬玗见过那个四姐夫,长得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清新俊逸的挺好。怪不得古有榜下捉婿的习俗。四姐姐的婚姻唯一的烦恼便是总跟出身不怎么好的婆母总闹得不愉快,偶在宴会中遇见,谈到家中近况时,温柔的笑容总有裂痕,那道裂痕的缝隙里可以窥见强撑、无奈的二姐姐。
二姐姐和四姐姐坐在正厅叙话。崔琬玗则在正厅侧手边慢吞吞的吃着她的粥。
崔琬玗慢慢小口吃着她的粥。她这十年来真的有在好好的遵守这个时代的立法制度,规规矩矩的尽量不出错的做国公府家的五小姐。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当朝女子年满十五必要行及笄礼,请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盘发,插簪子。若早已定好婚事,则在笄礼上由定亲的男方为自己取一个小字。若未定,则取字环节省略。礼成,便意味着可嫁做人妇,最晚定亲也不能超过二十。
想到此处“哎!”崔琬玗想想便忍不住叹气。
噗嗤一声娇笑,崔暖烟望向略带愁容的崔琬玗:“小五,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这一声叹息怕不是最近看上了哪家郎君吧!”
崔琬玗忧愁不散,搁下手中的碗筷“我是在愁自己还能在家待多久,也在愁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后的日子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顺心顺意!”说罢,又叹了一口气。
崔暖烟开口:“这是挺忧愁,及笄礼之后就意味着你可以谈婚论嫁了,当初到我的时候我也是忐忑不安的”
崔溶月说道:“当初我虽是被赐婚,却也会在结婚之前忐忑”
崔琬玗见过的还不错的两个姐姐都如此说道,又问:“那姐姐们嫁娶陌生的人家后,都是如何度过的。”
实在不是她多想,及笄礼之后,她就会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挑选。不知会嫁到何种人家,不知会不会有一大堆糟心之事,不知会不会过的悲惨有一天成为上京八卦的源头。哎,一想三妻四妾的制度都紧紧是婚姻愁绪里最小的一部分了。
崔溶月淡淡的说道:“是呀,当初刚到恭亲王府我是如何熬过的,应是忐忑中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但憧憬却只能是憧憬,当生活一地鸡毛,不尽如人意,失去掌控的时候,我于慌张之后重新确立自己的利益,就这么一步一步熬了过来,现在对我来说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活好了我自己。”
崔琬玗心疼的看着她的二姐姐,也庆幸二姐姐在无数次失望之中找到自己活下去的动机。
这时崔暖烟说道:“我与姐姐不同,父亲母亲为我选择的门第虽不显赫,但人确实和我心意的,所以我在嫁入他家之时,明确的知道我的主要精力是要夺得对方全部的爱意。那么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爱着一个人的方法是不用人教的,本能的就会观察去做到。当然所有事情都不会尽善尽美的,我的婆母你知道,最是难缠难沟通。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其他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于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我很满意也很知足”
崔琬玗惊讶了,她惊讶于她两位姐姐的勇敢与智慧。
崔溶月为崔琬玗擦掉因吃粥而花掉的口脂重新为她涂上,边涂边安慰道:“我们小五长大了,开始思考嫁人的事了,不过你要相信父亲母亲的眼光,绝对不会给你配臭鱼烂虾的”
崔琬玗因为“臭鱼烂虾”这四个字由最不该说它的崔溶月说出口而被逗笑。三个人亲亲热热就像儿时还在家里那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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