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及这样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谁敢和她硬刚?刚止戈休战,就内讧,委实不妥,千珏宗的长老们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献上千珏宗至宝。
千珏宗至宝在后山的宗门禁地,除了几位长老,他人不可进入,违者就地斩杀。
几位长老光是破宗门禁地的阵法,就已到天明,石门开启,入门后,便是偌大的山中石窟,里面漆黑如永夜,只一条浮在下空中泛着寒光的石梯。
“白及,神器性格乖戾,若它以前尘往事惑之,莫要留恋,卷入无尽轮回中,无法抽身。”
白及拍了拍三尾银虎的头,它便变成一只小猫缩进了白及的怀里。
“长老们放心,前尘往事有所依恋才会留恋。”
“那我等便恭候宗主佳音。”
白及跨过结界,身后的阵法便消失,眼下只有面前这一条往下延伸的石板路,白及试探性踩了一下,发现并无坠落后,便拾阶而下,可每走一步,身体便更寒冷,如踏在万年不化的极寒之地。
越往下越冷,可身子冷,骨头冷,血液冷,但脚底却像似占在滚油之上。
下面看不到头,身后仍有微光。
小猫冷得发抖:“白及,要是真得了神器,要把那疯子困在哪世好?”
白及:“自是她成为不死不灭之身之前。”
小猫眯起眼睛坏笑:“她活该!到时候我再帮你将她千刀万剐,让她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白及苦笑,她是唯一见过南枝蓝真身,还愿意和她当朋友的人,她俩狼狈为奸,也算难得的知己,本来一起愉快的当反派,挺好的。
但南枝蓝偏把她步步经营小心算计,一一拆穿,似此人并不满她的伪装,她要白及和她一样坏,坏得众人唾弃,坏得无可指摘,便是剥了她的皮丢进人群里,也在所不惜。
*
南枝蓝:“司灼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南枝蓝:“无想山这个地狱,有你才不算难熬。”
南枝蓝:“白及,你注定要和我一起烂在这里。”
烂你无想山祖宗十八代!
南枝蓝说得那些疯话,至今还如魔音穿脑般,久久烙印,如何令白及不恨!
可即使恨意滔天,她也只能假意服软,徐徐图之,但千算万算,南枝蓝这杀人如麻的魔头,居然是下面那个。
白及都准备英勇赴死,想着眼睛一闭,或者打晕自己就过去了,但入门看着塌上一堆不堪入眼的玩具,以及娇羞小女儿状,等着被服务的南枝蓝,白及就恨不能生啖其肉,或者切腹自尽。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疯女人不消失,她便是飞升上仙,得成大道也寝食难安。
*
台阶微光消失,周围静止的烛火开始摇曳,越往下越冷,越往下身子越重,越往下越痛,不知走了多久,石阶突然崩塌掉落,她便坠入水渊。
袖子里的小奶猫,遇水吓得六神无主,伸出爪子死死地抓紧白及,白及把它抱在怀里,看着下面的微光。
十世光影!
白及往下游去,银虎闭上猫眼,瑟瑟发抖。
游近了,白及眯起眼睛才看清,那是十面转动的多面筛子,上面流光四溢,她轻轻触碰,筛子便转动到了零。
零字消失后,便出现了一清冷卓绝的身姿,以及一张白及永生难忘的脸。
司灼。
白及愣神,十世光影里,司灼皱眉赶到白氏祠堂,那个勾引他的庶女正捂着肚子,止不住地咳血,发髻上廉价的发饰七扭八歪,散落的碎发遮住了满眼的倔强。
“杀了她!父亲!杀了她这不要脸的贱人!”
位居高堂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他总是这样冷漠旁观,默许着大宅里的一切罪恶。
站在一旁攥着手帕,垂眼看着地面的老婆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小腿迈两步,跪在男人面前:“家主,大小姐毕竟也是您的骨肉,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是她犯了蠢,但罪不至死,她身子弱,要是撑不住走了,小姐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少女气得满脸涨红,立刻将跪地女人推倒:“你个贱人!动不动就提当年那个早死没名分的女人,我看白及活着也人憎狗厌,不如随她母亲一起赴了黄泉……”
“放肆!白净,你乃白家嫡女,怎可学那些市井泼妇,口出秽语?”
白净本就气得四处找刀:“父亲!她抢我未婚夫婿,做出此等没脸皮之事,您要包庇她?!”
涕泪横流,嫉恶如仇的少女,便是她的嫡妹,从小锦衣玉食,闲来无事便欺辱她。
白净眼看父亲因那早死之人,偏袒白及,便立刻拔簪子抵着喉咙,朝另一高堂之人大喊:“祖母!祖母!杀了她!要不然我即刻赴死!今生既当不了灵槐岛的少夫人,活着也无趣!”
男人旁边的老妇人,闭眼叹息,瞧了浑身挨满鞭子,血淋淋的白及一眼:“自尽吧,白家容不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腌臜事。”
庶女抬眼,环顾一圈,眼角含泪,柔柔弱弱的模样,却按压着手中的木钗,心里计算着怎么才能戳死白净,成为白家唯一的女儿。
司灼已入蜀中三月,今日他必须下定。
这是灵槐岛欠白氏的,必须还!
白及也知,她与司灼无冤无仇,只恨祖母要她嫁给百岁老翁冲喜作妾,而白净却能嫁予灵槐岛为少夫人!
何其不公!
她在白家,本就人憎鬼厌,如今若拖着白净赴死,也没白活。
当她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门外有人突然出声,音如戛玉敲冰:“灵槐岛司灼,求见。”
这个她蓄意勾引的少岛主,此刻入堂,脱掉青衫披与她:“灼某今日前来纳吉,愿与白及姑娘,结两族之好,匹配同称。”
“她生母不详!一介庶出,如何配得上少岛主!”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祖母,终于坐不住,失态制止。
司灼探了探她的根骨,笑道:“她天生灵根,注定得成大道,此次仙门大考在及,她得随我一同上山。”
白净不可置信,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如何能修仙?
不行不能让她去!
可她还未阻止,只见那司灼解下腰间玉佩,递给白及,“这便是信物,你且梳妆打扮,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
“不可!她人头畜鸣,狗彘不若!生母亦是下贱如妓,此类鸡犬不如,便是在家也是卑贱如婢,而且她早已下定给桃下家老翁为妾,如何能配你这天子骄子!怕也是侮你名讳!”白净冲上前拉着司灼,不管不顾说道。
司灼闻言慕然一停,冷眼看她:“你为何口出污秽?你与你阿姐同为女子,你娘亲,祖母,亦是女子,这乱世本就多艰,女子更是不易,同为女子,万物有灵,你为何憎恶同性?”
白净脸色苍白:“我并非憎恶…实在是她自甘下贱,夺人夫婿,我不过……”
司灼打断她:“当年家父为在下定下婚约,乃是蜀中白氏之女,如今适婚女子少说也有百人,连赐姓的婢女,也可相看,在下如何就成了你的夫婿?小姐说话未免可笑。”
白净六神无主,不由惶急:“可……可……可都说,你已相看数人,只剩我一人,今日本就合该是我……是她,是她这个贱人……”
司灼懒得同她废话,起身朝男人行拱手礼:“我已将祖传的玉佩赠予白及,她天生仙根,注定不在尘世,让她收拾行囊同我上山吧。”
*
白及见光影里,司灼眉眼如旧,不由心生烦闷,挥手想将光影打散。
【天生仙骨,天命所归。】
【予在此恭候千年。】
十面筛子一瞬便折叠重组成了水色极好的白玉手镯,紧紧箍住了白及的手腕。
须臾间,水底卷起旋涡,龙卷水流将她困在其中,然卷入更深处,紧接着只听四面八方传来的人声,分辨不清,白及只觉头疼耳鸣,浑身骨裂,脖颈青筋暴起,口耳鼻溺水,好似重回凡人血肉之躯,重量感和不适感蔓延四肢百骸,疼痛不堪。
*
溺水感猛然退去,白及喘过气来,缓缓睁眼,有些茫然,入目一檀香炉袅袅迷烟,床榻座椅,室中摆设,无一眼熟。
垂眼再看自己衣衫不整,被推倒按在木地板上,还有一脸茫然的司灼,木门不知被谁一脚踹开,转眼便是门外神色各异,捂脸惊讶的白府众人。
司灼茫然,白及更茫然,她伸手本想试探眼前之人是否真实,便看见腕上白镯,心下了然,以为自己被困在过去,便收回手,警惕四周,司灼撑手起身,还未解释,白及就被两个婆子架着走了。
白及四下观察,但百年前记忆太过久远,乍一回想,除了记忆片段,也记不清全貌。
等被拖到祠堂,大门一关,这堂上烛火,如重重鬼影,这才想起,此情此景不是当年她如何设计侮司灼清白,上仙山入宗门那段吗?
再看这手上的白镯,这是被十世光影选中?
因司灼的仙骨?
白及一探自己的脉,没忍住:“他爹的,我的仙骨呢?”
哦,在司灼体内。
不对,司灼早死了。
白及又赶紧再一探,真是凡骨……
“草。”
若是魂穿,便是再来一遭,可她明明记得是身穿,再一结印,又画符箓阵法,发现这仙骨,法力,全部消失。如今,变回了百年前,任人欺辱的庶女。
门从外被推开,白及抬眼看声势浩荡前来兴师问罪的众人,满脑子却是:十世光影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此时美滋滋缔结完契约的十世光影,看完了宿主的前世今生,勃然大怒:白及!你个天杀的诈骗犯!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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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府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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