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抓住朱槿,让她稳住身形。
地表震动未减,王松摸了下自己的扳指,随后拍拍地面:“孩子,快!快来让爹爹看看!”
朱槿思绪飞快运转,在那东西破土而出之前,她意识到了什么:“师父!本体!”
该死的,明明知晓她母亲死于藏匿在土堆之下的本体,她却忽视了!
那魔胎一直在地面,她被吸引了全数的注意力,可是本该有的本体却不见了,自动扶梯,那些纽带,没有一个出现。
龙井皱眉,已结印预备瓦解那泥土之下的东西:“吾魂唤之,风雨如注。”
自动扶梯本地卷着泥土到地面时,龙井唤来的风雨旋动靠近,将它周围的泥土清了个干净,它的本体托举了一个新的魔胎,魔胎里头的宫液是血红色,自动扶梯的锁链中还有人体的残肢和脑袋。
混着朱槿星宿之力的风雨无法继续靠近,魔胎中的血色逐渐被吸收,露出了形态,是白目的子母胎。
朱槿呼吸一滞,先前那子母胎的尸块还落在四周,这是一个新的魔胎!
“爹爹——爹爹——”母胎又在宫壁内游动起来,它靠近王松,声音比方才的母胎更为活跃。
王松被自动扶梯的传送带送到了魔胎身前,他伸出手臂,面颊贴着宫壁,夸奖道:“好孩子!真是我的好孩子!”
“爹爹——我饿!我饿!”母胎的白目翻了回来,不再是一副死状,它的目光在地面上的这些除魔师身上来回移动,嘴边暗黄的口水流下,和宫液混在了一块儿。
王松指着那些除魔师说:“好孩子,饿了就吃,都是给你准备的!”
倒在地上的阿曼抬头看着,很是自愿向前爬行,等着被食用,而阿勒望眼阿曼,想要阻止她,又全身疼得抽搐起来,无法伸手去够。
朱槿这才意识到,她和龙井起初掉下去的那个清水池不见了,这魔胎本体上缠着的这些肢体,是浸泡在清水池中的除魔师的,它的本体将那些除魔师吃干抹净后,蓄满力量冒了出来。
多少条人命,朱槿都不敢想。
魔胎向着朱槿所在地方张嘴:“我要吃她!我要吃她!”
王松隔着宫壁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就是给你准备的,他们两个都是给你准备的!这个味道熟悉吗?是不是和很久之前吃过的一模一样?”
“吃过!吃过!”魔胎已无法压抑内心的亢奋。
“师父,这魔胎,好像还有杀害我父母的记忆。”朱槿吞咽口水,后背发凉,王松不仅造了个魔胎出来,还将那些杀人的记忆也放了进去,可怕,太可怕了……
龙井锐利的目光扫过母胎身下那已经几乎全部露出来的小魔胎,他抬手加快风雨旋转的速度,周遭的建筑和泥土都被搅其中不复存在,而魔胎仍旧□□在原地,不为所动。
朱槿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母胎的左腕上,那一圈一圈的黑线让一个想法在她脑袋里浮现,手腕的中央,还有一个虎头……
“姑姑……姑姑……”她声音已控制不动抖动起来。
龙井一愣,他停下手中动作。
朱槿怒吼一声:“王松!你个老混蛋!她是我姑姑!”
王松听见朱槿的喊声转回头,他笑得扭曲:“是啊,她是良善啊,她喊我爹爹呢,我的好孙女,你认不出来了吗?”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朱槿再也绷不住了。
龙井打量起那个宫壁内的魔胎,他眉宇间起了怒意,他伸手向王松做了个掐的动作,王松便被隔空抓住脖子抬了起来。
王松捂住自己的脖子,就要窒息。
“爹爹——!啊——!”母胎大叫一声,一个接一个的除魔师大脑被控制,从地上站起来,从地上捡起碎裂的砖瓦,割开了自己的颈脉,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在地上汇聚成阵法,龙井旋即松开王松,王松摔在了自动扶梯之上,母胎不停说着:“我保护爹爹!我保护爹爹!”
龙井迅速将朱槿带离阵法的范围,“是西方的除魔阵,本来是专用于治疗受伤的除魔师的,现在魔胎以血化阵,反其道而行之了。”
“会怎么样?”
“无穷无尽治疗魔胎,只这金都的除魔师没有死绝,割颈放血,这阵法可永不停歇。”
王松被自动扶梯再一次送到宫壁之前,这回自动扶梯没有停止传送,王松被不停向宫壁内推送,终于,宫壁开了个口,他被推了进去,躺在了母胎的掌心。
王松在魔胎内说话,他没有因为宫液而窒息,像是童话书的人鱼一般,能在液体中呼吸,他夸奖道:“好孩子,好孩子!”
朱槿还是落下了眼泪:“师父,他把我姑姑变成了那样……”
她与王良善的相处十分短暂,但她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良善,良善。
她们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
逆向的西方除魔阵法开始驱除朱槿落在除魔师身上的制魔经和柳宿之力,地上的除魔师渐渐没那么痛苦,魔胎的力量在重新覆盖他们周身。
“你说我疯?朱槿,我的好孙女,我万分清醒。”
王松在魔胎的掌心坐在,他正对着百米开外的朱槿,说着:“和你见面,是良善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费劲心思把你骗来这西方。”
“良善啊良善,活到现在,她就想逃离西方,逃离我的手掌心,可是呢,她有我的血脉,血脉和血脉,是整个世界上最分不开的联系。”
“这魔胎喝下的第一口血,可是我的血!”他指着魔胎上头的罗盘,“这是用我血做成的禁制,只要是有我王家的血脉,这辈子也别想出去!包括你!你进来了,也别想出去!”
“你父亲好样的,被南方迷得神魂颠倒,再也不想回来,没关系,死了也好,死了干净,但是他的记忆还在啊,他走后我就在研究,各种研究,失败了又成功,成功了又失败,终于,终于——”
他仰头,瞧着这母胎,“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作品,就诞生了。”
朱槿的牙都快咬碎了,王松没有丝毫的悔恨,只是在向她展示他的“伟大”。
她扯着嗓子,脖子青筋都起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姑姑!”
王松一笑:“我没杀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一直没舍得杀她呀,我纵容她,包容她几十年,我都没想过杀她,这不,你掉下去了,她也跳下去了,她去救你啊!”
“你胡说!我们掉下去的时候,根本没人跟着我们落下!”朱槿记得清楚。
王松摇摇头:“你们走得太快了,我的人抓着她,她不得挣脱一会儿,她跳下去的时候,你们早就不在清水池了。”
朱槿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她姑姑那样坚强聪慧,怎么没有章法就跳下去救她。
倒在地上的阿勒目光锁在阿曼身上,他嘴形似乎在说着“妹妹”。
他听着王松编出来的谎话,眼底全是恨意。
朱槿他们落入清水池后,王良善被王松叫人死死抓住,王松看着手里的监控,当望见朱槿和龙井逃离清水池后,他看着王良善,好似痛惜不忍,又笑得无奈,说:朱槿逃了,怎么办?那只能是你了,我的好女儿。
没有任何犹豫,他指挥着人,把她扔了下去。
王松叹口气,越演越真,可又不想继续演了:“她被推下去的时候,我有那么些伤心,但又抑制不住地期待,因为我伟大的作品,终于要完成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让你变成这样的!你也是我的血脉!这世上,能帮我做成这件大事的,不是良善,就是你!”
“那个清水池,就是为你们二人准备的,别人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我舍不得她,我就想把你放进去,阴差阳错,终究还是我的女儿,帮我完成了心愿!”
朱槿闭眼,她就知道是老东西搞的鬼,她的姑姑,就死在了他疯狂的**之下……
她睁眼时,眼中全是泪光,她想象着王良善被人从裂缝中推下去的模样,得多么绝望,多么无助,因血脉相吸,她就被池水宫液彻底包裹,被魔胎的本体吞下,连叫喊声都没有,离开了这个世界。
王松指着脚边上个被龙井诛杀的魔胎尸块说:“你不知道,你们杀的这个残次品,我把它造出来,它还保存着一些良知,我怎么养,它都是吃饱了就不动弹了,它帮我运作着整个西方的禁制,控制着我的人,可是它没有杀意,这不行,这不好。”
“然后,你们杀了它,你们居然杀了它!我太高兴了!”
“它死了,刚被本体吞噬的良善就醒了,就醒了!”
母胎游动着,它充满歉意说:“爹爹……爹爹……不能再保护你了……宝贝要出生了……”
王松回头,盯着母胎下身即将降生的小魔胎:“宝贝,我的小宝贝,我是爷爷,我是你爷爷啊。”
小魔胎在自己的宫壁内转动一圈,睁着双眼看他。
朱槿没有时间听他再说他的伟大论,她盯着这个逆向的除魔阵,如果现在不做什么,那这些除魔师,都会丧命的,那魔胎想要长大,必得摄入人的元气。
“师父,你……还有力气吗?帮我挡一阵。”朱槿握紧自己的除魔棍说。
龙井的风雨已被隔在了阵法之外:“你预备做什么?”
“翼宿。”
朱槿想到了自己从父亲记忆中看过的外婆朱乐用基于翼宿除魔经自创的空间转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除魔师就这么成了牺牲品,他们之间还有些人,意识是清醒的,因为王松的血脉禁制,没有人能离开这里,才最终变成这样。”
那些良知尚存的除魔师,他们未曾食用过魔物,只是为了活下去,需要躲在这群人中伪装自己。
她必须用最小的代价让这个阵法失去效力,让小魔胎停止生长。
龙井皱眉接着问:“然后呢?”
“我……”朱槿没敢看他,她盯着那个魔胎,吞吞吐吐道,“小魔胎还没出生,我想转移后,先用阵法困住它。”
“最好别是我猜的那样。”龙井话语含着警示的意味。
朱槿没回应他。
龙井依照她的想法,做了个起伏的手势:“水牢。”
魔胎被四方八方涌来的雨水困住,雨水这回混了神力变成方块,魔胎被浸泡在方块的雨水之中,阵法血迹也渐渐被冲刷干净。
朱槿将除魔棍横在身前,是井宿起势的模样,她万分虔诚,学着记忆中朱乐的结印手势。
她朱家先祖朱菱既然能主七宿之力,那她为何不可,她已然能用五宿之力,应当也不差这个翼宿。
人总是要向前看,她有这追求,她也必定可以!
“翼宿飞鸟,振翅腾飞。”
“会空交错,斗转星移!”
朱槿能感受到翼宿出现后时空交错的撕扯感,她想转移走东西都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它们就像一颗棋子,等她决策该选择落在西方棋盘的哪个角落。
她超速思考,该摆在哪里?能摆在哪里?
必须是有助于她除魔的地方……
西方……
白虎神……
神钟!
她凝神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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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返璞归真还翼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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