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子有了伺候自己的奴仆,晚玉得闲又把原主所有资产清点了一遍。
原主平时能花销的罐子就放了几十个铜板,另外藏起来打算勾林沣垣用的布包放了八两白银。
八两银子跟几十个铜板比起来是多了不少,但依然没多少购买力,无法让她过上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
原主平日里是接一些绣活为生,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却不乐意继续做那个又苦又累还被店主挑三拣四没几个钱的穷活。
而她擅长的事情,按着这朝代的信息流通,还有原主的社会地位,现在坐起来估计跟做绣活的结果差不离多少。
暂且没有用个人能力获得银钱的办法,晚玉的目光看向了原主藏得最深的盒子……既然不能创收,那就只能先啃老了。
“卖田?阿露,好端端的为何要卖田?”
林沣垣刚洗完晚玉的衣裳,准备回屋里温书,就听到她突然说打算把田地给卖了。
这几天他留在家中,最大的感觉就是表妹性情的变化。
大概是因为生病,表妹整个人都是娇气了不少,以往能做的琐事都做不成了,连带着衣服都没力动手搓洗。
说一用力就头疼。
两人还未成亲,他本觉得他动手给她洗衣太过出阁,但一说她曾经给他洗的衣裳与床单被罩,他又觉得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说。
只是因为生病变得娇气,他能明白,而卖田他就不懂了。
这世道田好卖不好买,今天卖出去的田,明日想要同样的价钱买回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舅舅留给你的田地,卖掉做什么?”
说着,林沣垣皱起了眉,“我不缺衣食,笔墨纸砚也够用,阿露你不用担忧我。”
谁担忧他了。
晚玉没解释林沣垣的误会,而是坚定的要把田给卖了。
“表哥你考试要用银钱是一点,但最重要的是管理田地太累了,我这些年越来越黑,肤色都与你一般了。”
听到晚玉的话,林沣垣下意识地看了眼她摆在他旁边的胳膊。
相比起来晚玉还是要比他白不少,而他在人群中绝不算黑的那一类人。
想的表妹最近的娇气,林沣垣没在黑白这事上跟她争论,劝道:“田地是雇了人去照顾,阿露你怎么就晒黑了?”
“雇了人也得需要主人家经常去看管,又不是雇了人就不必管了,若是农忙厉害,表哥你在书院里,当然不知道我有没有下田。”
秦老爹留下最大的底子就是十五亩良田,但书里这个朝代又不穷,这地界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
家家户户都有田,虽然雇得到人照顾农田,可人家要的报酬也高,而且忙起来都是先顾自个家的,所以林母就经常带着她去下田。
想到原主细胳膊细腿,明明靠着亲爹留下来的底子也能过不错的日子,却因为要供养林沣垣读书,受不该受的苦累,还是顶着跟她一样的脸,晚玉的语气就好不起来。
当初林母没想着卖田而是好好照料的原因,就是为了几年后林沣垣考试做准备。
她不记得书里面的剧情有没有原主买田这事,但按着原主对林沣垣的奉献精神,铁定是卖了,并且卖了的银子自己没留一个铜子,全都花在了林沣垣身上。
“阿露别生气,我以为雇了人便可以不管了。”
见晚玉神情越来越委屈,林沣垣立刻哄道。
为了让他专心学业,以前他娘跟阿露都不会告诉他这些杂务,他自然不会知道。
“以往不知晓,如今知道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就该好好对我,听我的话去把田卖了。”
因为林沣垣太好掌控,晚玉与他说话就懒得费太多心思,“你瞧瞧你身上穿得衣裳,你需要读书见人,我就不需要了?都说女儿要娇气富养,我与你相比,就像个丫鬟,也怪不得无人把我当回事,还想着给你说亲。”
原主唯一那件艳色的衣裳洗了之后,她身上只能穿更旧,青的发白的衣裙,她现在觉得灰姑娘都没她惨。
为什么她眼里常含泪水,不是因为她演技出众,而是她真觉得委屈。
“阿露,我在舅舅病床前发过誓,会照顾你一生,他们给我说亲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与师长同窗说过你后,就再无有说亲的误会。”
林沣垣没想到晚玉会提起曾经的往事,表情紧张尴尬地解释后,又看了看彼此的衣服,更觉得羞愧,“是我无用,让表妹受苦了。”
晚玉轻哼了声,挑眼瞪她:“你晓得就好。”
“阿露……”
林沣垣瞧着晚玉的模样,心口猛然跳了跳,说起来奇怪,以往听到同窗好友抱怨家中姐妹骄纵,他都庆幸阿露性格柔顺乖巧,从未不省事过。
但阿露生病变化,变得娇气,他却不觉得她娇气麻烦。
而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或是说有种青梅竹马的表妹终于长大,成了书中一颦一笑皆与男子不同的柔软女子。
这几天他不知道对着阿露已经多少次脸红心跳,次次都让他觉得新奇。
“阿露,等到秋闱后我们就成亲?”
林沣垣情动,口比脑快,一时间忘了自己要等到科举考完谋到官职再成家娶妻的打算。
听到林沣垣提成亲,晚玉想起了书里面他是考上了状元才跟原主提成亲的事,而那时候的原主因为觉得自己已经脏了就没同意。
秋闱啊……
晚玉虽然觉得自己几个月铁定不会再在这个破地方带着,但依然娇怯怯脸红点头,一扫刚刚的委屈娇蛮。
“我等表哥。”
林沣垣心跳如鼓,等到晚玉进了房里也没停歇。
手中的书如何也看不进,林沣垣扶额低笑,娶表妹是早就定下的事,这些年他从未改变过心意,怎么今日就因为表妹的点头欣喜成这样,简直没出息。
想到四个月后的秋闱,他不敢再沉溺在情绪之中,脸在凉水中浸泡了一阵子又拿起了书。
这个办法明显无用,看到院里晾晒的属于晚玉的衣裳,林沣垣放了书,跟晚玉说了声处理卖田的事就离了家门。
林沣垣的动静晚玉都有所察觉,见他为她的事那么积极热心,她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
主要是因为他再愿意付出也没有油水可榨。
他要卖的田都还是属于她的。
“穷啊……”
走进书房,晚玉看着眼前的毛纸和磨得落色的毛笔杆叹了口气。
房子换了之后,没有她的劝说,林沣垣在自尊心的驱使下也不好意思在没成亲的情况下频繁进秦家的大门,用她闺房隔壁的书房。
空下来的书房,她倒是想做做老本行,但看着糟糕笔墨纸砚,她就兴致全无。
没有画画写字的兴致,她翻了翻书房里林沣垣没收走的旧作。
林沣垣小时候是跟秦老爹读书,等到十二之后就去了镇上最好的书院。
在原主和书本的描写里,林沣垣就是经世之才,脑子灵光的像是文曲星下凡。
现在看着林沣垣这些练习的纸张,她能挑出无数个毛病。
他后期练的台阁体就不说了,本来这种字体要求就是越死板越好,但前期那些临帖乍眼看不错,但细看一点灵气都没有,那几张自个觉得不错留下来收藏的绘画章法也一般般。
要说才华应该也有点,只是大多都体现在了他的理解力和文章上。
扫了几眼林沣垣练的诗赋墨义,晚玉百无聊赖地移开了眼。
原主要是自个愿意多读几本书,就知道当在世文曲星没那么难,不需要为旁人不要命的奉献。
不过也怪不得原主,成长过程中有林母那个爱子如命的老虔婆洗脑,她想不奉献都不行。
在书房无事可做,她干脆出了家门,打算去看看她的“备选”。
按着这几天跟王婶打听的消息,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她大概划定了个范围,出了门往南边走去。
四月天,春意盎然,路道两边各类花草疯长,晚玉原本是寻纨绔子住的宅子,但看这个看看那个,等到在一片湖泊前停下,被栖息的鸟类吸引,懒劲上来就不愿意费功夫在研究方向找人。
没有笔墨,她拿了根细棍子随便在沙地上画了两笔,觉得日光太盛烧眼,才躲劲了茅草亭里歇脚。
百无聊赖地感受微腥的软风,晚玉都想好了不委屈自己的脚,打算原路返回秦家,明日在来找她那个备选。
但老天大概是见不到她一直受苦,她人还没动,挑眼就在路道上瞅见了个高大人影。
这些天见多了灰扑扑的衣袍,倏然见到锦衣绣袍与嵌玉的金冠,晚玉无意识地怔了两个眨眼,把来人从鞋到头都看了一遍,才去关注他的脸。
大概是为了突出男主的才华和清雅温润的气质,这本书的作者在男配设计上不是塑造俊美的蠢货,就是英俊的混蛋。
反正出场的男配只要长相上好看,不是脑子空空,就是歹毒心肠,只有男主善良聪慧,对每个漂亮的女配一视同仁的温柔有礼。
来人整体都非常符合书里对男配的描写,身形高大背脊宽广,棱角分明的脸英俊却不柔和。
跟林沣垣看着就好相处相反,这人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面无表情的走路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唇的形状生的挺好,唇峰高气色充足色泽也漂亮。
但看着就吐不出什么好听话。
她的目光一直随着对方的步伐打量的越来细,等到人在湖泊边上停下,她先判断了一眼他金冠上的羊脂玉玉质如何,才把目光移向他脸上的重点——
那条系在他眼上的赤色缎带。
书里面那个被家里面罚到庄子上修身养性的纨绔子是瞎子?
晚玉眨了眨眼,若是瞎的看不到原主的脸,又怎么可能对原主感兴趣,总不可能是因为摸到了原主骨瘦如柴又布满茧子的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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