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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酒已入壶

褚云安气度儒雅,在未入仙门修行时便是世俗王朝中才高八斗的读书人,少年登科,及冠封侯,一等一的风流,但在某些时候他也有酸腐书生茅坑石头般又臭又硬的倔脾气,譬如当下——

如同乡下学塾里的古板教书先生,哪怕是气狠了,言语间也带着挥之不去的书卷气:“不准去,剑宗哪里不好了,你一天天尽想着往外跑?‘子曰:父母在,不远游。’你连圣人的教诲也不听了吗?”

说实话荀昭都不屑跟他吵,文绉绉地绕来绕去,烦都烦死了。

不过既然是对方先开腔,字里行间还透露着一股想当她爹娘的意思,她只好礼尚往来,嗤笑道:“后面一句‘游必有方’被你吃了吗?再说了我无父无母,唯一的师傅也早就死了,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褚云安的手指收紧,明知道她说这些话大半是为了气他,他的心仍是被狠狠拧成一团。

阻止荀昭下山单靠一个褚云安肯定是不行的,玄鹤自告奋勇前来助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昭,你下山了,那你带回来的两个师妹就不管了吗?时光催人,你一个不留心,她们可就长大了。”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荀昭伸手虚按了两下,“道理我都懂,剑宗也很好,但天命府的人这么打我的脸,我咽不下这口气,要去大琉洲亲自还礼。”

“这件事无需你出面,我自会让天命府付出代价。”虽说退婚早在算计之中,但既然荀昭气不过,褚云安不介意撕下天命府几块肉来,毕竟他们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从头到尾站在一旁看戏,随便以手揉散脸上淤青的祈期突然冷不丁开口道:“我有话要说。”

荀昭一掌摁偏小师兄的脑袋,指着褚云安:“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有你掺和的份,你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褚云安与玄鹤相视一眼,顿时计上心头。

子曰:打不过,辩不过,可糊弄之。

褚云安一本正经道:“这件事老鹤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祈期默默地揉着脸上的淤青,来了来了,师傅和老鹤惯用的伎俩——只要把水搅得够浑,就不怕摸不着鱼,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个把戏,而且大师姐不比以往闹着玩,这次她明显是来真的。

“真的吗?”荀昭狐疑地皱眉。

褚云安振衣拂袖,谦谦而笑:“当然是真的,大师伯一向是内不欺己,外不欺人的。”

玄鹤忿忿不平:“你放屁,阿昭,你要相信我,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褚云安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荀昭配合着二位的表演,露出疑惑纠结的浮夸神情。

褚云安皱眉,佯怒:“是可忍,孰不可忍。老鹤,我平日可待你不薄。”

祈期对这种拙劣的戏码无动于衷,重复道:“我有话要说。”

玄鹤一翅膀挥开祈期:“敢做不敢当,想动手?来来来。”

“来就来,当我怕你不成?”

说着说着,这一人一鹤就准备结伴而去,作势要找个地方互殴一顿。

“闹够了没有?”

波澜不惊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一人一鹤再相识一眼,这次只从对方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嫌弃——戏演得这么烂,你是怎么当上一宗之主/守山供奉的?

“我有话要说。”祈期吸取教训,索性站到荀昭面前。

荀昭瞥他一眼:“说啊,我们又没拦着你。”

祈期:“……”

他简略道:“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两个天命府的人,已经收拾过了。”

褚云安微微颔首:“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

他正要把话头转向荀昭,后者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我还是要下山。”

褚云安沉声:“我不准。”

荀昭冷笑:“谁管你,我要下山——去找杀死我师傅的仇人。”

一根弦陡然崩到极致,震飞岁月淹没的尘埃,又像是硬生生撕开厚实狰狞的伤疤,鲜血淋漓。

祈期猛地抬眼,皱眉担忧地凝视着荀昭紧绷冷漠的侧脸。

玄鹤一跺脚,它就知道,它就知道……

三百年前剑宗剧变,仙门内人尽皆知,如日中天的剑宗七绝,有六人惨遭横祸,只剩褚云安一人独活,但实际上当时七绝之首的顾明月并未身死道消,反而远遁尘世,多年后还收了荀昭这么个独苗嫡传。

而荀昭七岁那年顾明月无故陨落,犯下滔天大罪的凶手至今不知身份相貌,逍遥法外。

迎面拂来的风似乎都带上了陈腐的血腥味,褚云安瞳孔微微收紧,疯侯为何而疯?不就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为了在群狼环伺下守住剑宗吗?

他是七绝之中资质最差的一个,除了另辟蹊径入魔练剑,他还能怎么办?

褚云安垂下眼帘,年轻如弱冠之年的面容如潮水般漫上挥之不去的疲惫,喃喃道:“我都找不到,我都可能会死,你下山又有什么用?”

荀昭语气冷硬:“总比这样一天天待在山里好。”

山风猎猎,浮云遮月。

褚云安细致地拢好荀昭被吹乱的青丝,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朝朝,你当真要去?”

荀昭拍了拍挂在腰侧的翡翠葫芦,轻轻笑道:“酒已装入壶。”

下山即江湖。

而行走江湖,理应生死自负。

**********

拂晓将至,最后是守山供奉玄鹤送荀昭下山,祈期不远不近地吊在后头,像个不吱声的鬼影子。

家中长者送晚辈远游,没有不惆怅的,世所罕见的仙禽玄鹤也无法免俗:“就这么走了,不跟避愁和笑笑告个别?”

想起自己的还有两个可可爱爱的师妹,荀昭嘴角上扬,仍是摇头:“不了,趁夜离开,不然天一亮她们睡醒起床,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顿了顿,荀昭没忍住又叮嘱了一些事情。

“老鹤你要监督好她们两个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饭,尤其是避愁,不准她偏食只吃素。”

“让她们每天代我去敲晨钟暮鼓,谁敲晨钟,谁擂暮鼓,她们自己决定。”

“修炼很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絮絮叨叨。

即将远游的少女倒像是个放心不下的长辈了。

玄鹤轻声叹息:“你啊,跟你师傅一样,就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不好吗?”荀昭骄傲地扬起眉梢,“我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

玄鹤用翅尖拍了拍荀昭的后背:“你既然决定下山就痛痛快快放开了手脚去闯,家里有我镇着,翻不了天。”

“老鹤,你才是我们剑宗最可靠的。”荀昭一脸感动,往玄鹤怀里扑去,腻歪得不行。

一如既往,这只寿命悠长的仙禽,目光如慈母般温柔怜爱。

“那个呢?”玄鹤头也不回,指了指扶摇台古松的方向。

那里有一袭青衫孑然而立,衣袂翩跹,说不出的神仙丰姿。

荀昭撇撇嘴:“晾着就是。”

这下玄鹤都觉得褚云安可怜了:“又不是衣服,晾也晾不干呢。”

荀昭皱了皱眉头,又嘀嘀咕咕地与玄鹤交代了好些事情就把它赶走,要自己一个人下山,她疾走了几步,突然一停,转头看向乖乖跟在身后的祈期:“你要跟我一起?”

年轻冷峻的刀客点头,惜字如金:“对。”

末了,他却补上一句:“我不想下山。”

“那你就别跟我。”荀昭怒目圆瞪,不想下山却偏要跟着她,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祈期好歹是荀昭的小师兄,没点眼力劲儿也活不到今天,他识相地闭嘴,打死也不再多说半句废话,反正跟上去就对了。

“怎么不吭声了?你又不是哑巴,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小心迟早憋死你。”荀昭咄咄逼人,随即悲从中来,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辛酸泪,“所以你跟我一起走江湖,到底是要憋死你,还是要憋死我啊!!!”

祈期戴上斗笠,一切尽在不言中。

荀昭双手抱头,崩溃地仰天长叹,最终认命道:“我们就继续互相折磨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话锋一转,她又神采飞扬起来,熠熠生辉,仿佛使得整个黑夜都亮堂起来,兴冲冲地问道:“小师兄,你说我们两个这么偷偷摸摸地下山,像不像私奔啊?”

灵动清丽的容颜猝不及防地就凑到面前不足一寸的位置,好像凭空开出一朵俏生生的桃花,祈期受到吓到似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后仰避开,左脚踩右脚,差点平地摔倒。

深吸一口气,祈期按下斗笠,被欺压惯了了的他表达抗议也只是沉下声嗓,语气略重地唤道:“大师姐。”

“喊什么喊?叫魂呢!”荀昭白他一眼,不过捉弄过呆头呆脑的憨憨小师兄,她的心情果然好上了几分,这样看来带上他行走江湖,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走喽走喽!我自由了——”前面还说要偷摸下山的荀昭,此刻生怕人不知地大声吆喝起来,群山万壑,回声连绵,她连蹦带跳地飞奔向山门,身姿轻盈得像一片云彩。

祈期一脸无奈地看着那仿若月下起舞的窈窕身影,他才从山下回来是真不想再离开,但看看大师姐这性子,他若不跟着又实在放心不下,再说了他们从小玩到大,就没怎么分开过,十天半月还能忍忍,可日子久了……他也不知道会怎样,想来肯定不会好受。

“小师兄,我们来比比,后出山门的那个,接下来每天都要给赢家端茶倒水!”

一声语调活泼的呼唤打断了祈期的胡思乱想,他仗着个高腿长,轻易便追上荀昭,这倒不是为了赢她,反正到最后无论胜负倒霉的都是他,届时别说端茶倒水了,荀昭的损招层出不穷,女扮男装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正色问道:“我们先去哪里?”

行走江湖说得轻松,但江湖那么大,好歹也要有个大致的章程。

“它去哪儿,我们就去那儿。”荀昭快意大笑,指了指天际遥遥在望的明月。

祈期不明所以。

荀昭也不解释,快步如飞,两只大袖甩得飞起,像雏鹰展开的羽翼。

**********

扶摇台,东方天际泛出淡淡的鱼肚白,群山黛色深青,宛如大师笔下的水墨画,浓淡相宜。

“喂喂,真就这么任阿昭下山了?”玄鹤振翅轻巧地落在古松高枝上,循着褚云安的目光,它自然而然地看到荀昭和祈期的身影。

褚云安反问:“不然呢?总不能再像她小时候那样,直接捏着她的后颈扔回山上吧?”

顿了顿,他似是陷入什么美好的回忆,唇畔溢出浅浅的笑意:“记得她那时还小胳膊小腿儿的,拎起来也不哭不闹,只是板着个脸。”

玄鹤不安好心地怂恿道:“你本事大,现在去把她拎回来?”

不急不缓地捻着手里的佛珠,半晌,褚云安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早不敢了,会被反手捶进地里当萝卜的。”

朝阳破云跃出,挥洒金波,恰好山风吹来,云烟四散,峰壑松石,褚云安心境为之一阔,振衣负手在后,笑意疏朗:“大局已定,天尊的批言至少破了一半,再把朝朝留在山上对她的修行已无甚裨益,不如遂了她的愿。”

可即便褚云安如此安慰自己,心里的担忧却没少半分,后生晚辈急于长大独当一面是仙门内外随处可见的事情,但荀昭未免太着急了,以剑炉剑气锤炼体魄便可窥知一二,她在对自己拔苗助长。

玄鹤捋了捋头上的白毛:“我还是不太放心,天尊落在阿昭身上的批言实在是太重了。”

褚云安不置可否,只是望向远处露出一抹心神向往,感慨道:“白马照银鞍,飒沓如流星,可惜朝朝不愿牵一匹白马,不然鲜衣怒马,该是何等意气风发?”

“总归朝朝此番下山是江湖的福气。”

语毕,他又眉头紧蹙,喃喃自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玄鹤翻了个白眼,正想啐他杞人忧天,褚云安已经眉目舒展,洒脱笑道:“不管了,我余生仅三愿,一愿朝朝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二愿小祈方而不割,廉而不刿;三愿……已无需第三愿,有朝朝和小祈我该知足了。”

“难得听你说句好话啊!这个给你。”玄鹤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被它随手抛向褚云安。

古籍记载:“鹤千岁则变苍,又二千岁变黑,所谓玄鹤也。”

这只少说也有两千岁的仙禽挤眉弄眼,没个正经:“按阿昭的意思呢,这是等你哪天发疯再给你的,不过难得听你说句漂亮话,就先给你看看。”

褚云安伸手接住玄鹤丢来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团揉皱的青金玉禄纸,被符箓派修士奉为纸中圣品,有市无价一页难求,仙门中唯有寥寥几座万年大宗才有底蕴以此纸裁做宗谱,彰显大道正统。

而这张纸显然是从剑宗宗谱上撕下来的。

“她从哪里找到的?”褚云安眸光幽幽,他认得这张青金玉禄纸,因为这是他亲自从宗谱上撕下来的。

那年剑宗剧变,与他一起把名字写在宗谱同一页的师姐师兄先后暴毙,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名字孤零零地留在纸上,索性就将这一页撕下,不知丢到了那个角落。

玄鹤一摊翅膀:“我不知道。”

褚云安手上轻轻一抖,纸张立时舒展如新,隐约还有金玉相撞之声。

纸上端端正正地用楷体写了三个名字,乍一看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但细微处的笔锋又不尽相同。

“古人语学书先学楷,作字先大字,早年我无论怎么教她,她就是不肯好好写,总鬼画符地瞎写一通来气我。”

褚云安微微一笑,指尖横竖撇捺地描摹着纸上的笔迹——

荀昭,褚云安,祈期。

中间那个名字要大一些,左右两个小的紧紧挨着中间大名字的模样,就像……

这就像很多年前他左边挨着朝朝,右边挨着小祈,肩并肩坐在扶摇台等着看日出,彼时两个后辈尚且年幼没等一会儿就呵欠连天,靠着他昏昏欲睡。

那个时候他从没想过将来有一□□朝和小祈会长大、会离开。

褚云安怎会不明白朝朝和小祈把名字留在他两边是在告诉他,无论他们走多远,始终都挂念着他,心连心便如同这三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

“真是的,不知道人老了,眼窝子就浅了吗?”褚云安眨了眨眼,小声抱怨,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旭日东升,煌煌泱泱。

“朝朝,朝朝,我取的名字可真好听。”褚云安魔怔般喃喃低语,张开双臂,似是要将光芒万丈的朝阳拥入怀中,身子往前一倾,就这么坠入金红云海。

片刻后,一阵轰隆巨响贯彻天地。

玄鹤不忍直视地闭上眼:“老的疯,小的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欺我也!”

老鹤是雌的,比起人身更喜欢自己的本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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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酒已入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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