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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意外

这时的季清河也稍微清醒过来,见女子接近,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因着身上的缚灵绳,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面前的女子靠近他,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

他想要挪开,可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那女子作为。

那些人说是将他送到魔君身边,莫非此人就是魔君?

不过传言魔君行事乖张,且相貌丑陋,最喜食俊俏郎君心肝以增进修为。除此之外,他当初在外修行时,还多次听闻,这魔尊已将合欢宗术法使得炉火纯青。

相貌丑陋与传言不符,但擅使合欢宗之双修术法倒是不假,此人眼下发紫,想来是经常沉迷于炉鼎之术,是那魔君桑梓无疑了。

可问题是,他经脉已废,断无双修可能,唯有......

季清河顺着桑梓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她紧紧盯着自己的胸口,怕是要等不及剖出丹元痛快吃下了罢?

他已成为废人,这条命本不值钱,但一副躯体经过淬炼,早已蕴含着灵气,尤其是丹元处,更是与寻常人不同。

魔君心思歹毒,罪孽深重,若让其吃了丹元,恐要助长其功力,季清河是万万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这般想着,他突然发现身上的缚灵绳不知何时被魔君解开,这对目前的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注视着一旁的柱子,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往前冲。

他死了便好,这些魔物都爱吃新鲜的,他死了,魔君便吃不到他的丹元了。

桑梓盯着季清河的身材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准备继续喂丹药,便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去。

这姿势,怕不是要寻死!

她没有犹豫,迅速掠过去将季清河接在了怀里。

“你做什么,本君这柱子是东海的极品暖玉制成,你要死了,柱子谁来赔?”桑梓的语气稍显急促,手上也下意识使了劲。

腰上传来一阵烫意,季清河的脸猛地一红,下一刻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迅速脱离桑梓的怀抱。

此人果真如传言般是个好色之徒,这才刚见面吧先这般举止,实在是轻浮。

余光看见自己身上不成体统的薄纱,他慌乱地想要将衣物穿好些,可这衣服像是跟他作对似的,越穿越乱,越挡越少。

“季仙君,穿都穿了,要不全脱了,就不用遮了,嗯?”这话一出口,连桑梓自己都诧异了,她发誓,她只是为了转移“自杀”话题,没什么旁的意思。

“你——”季清河的脸一红又红。

季仙君一生光明磊落,从未与人发生过争吵,一时之间竟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面红耳赤半天,最终憋出来两字:“妖女!”

“诶,季仙君叫我何事?”

“不知廉耻!”

“嗯哼。”

“你——”

“嗯哼?”

“妖女!”

“张嘴。”随后,一抹甘甜的滋味自季清河舌尖漫开,他看见桑梓将丹药塞进了他的口中后,又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寻死,等你死后,本妖女便一天杀一个镇,为我的柱子陪葬。”

季清河不敢有有动作,毕竟桑梓的名声太教人信任了。

将季清河安抚下来后,桑梓便叮嘱栩云给他安排住处,他救过她一命,如今失去修为,便让他住在魔界,其他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

季清河在魔宫住了几日,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这几日,他只觉魔宫的生活实在是奢靡。

期间不断有人在殿中走进走出,一会儿拿着块等身高的太玄玉,一会儿拿着瑶光阁的华服,华服将衣柜塞得满满当当。

他在仙门没享到的待遇,竟然在魔界体验到了,真是讽刺。

那太玄玉乃修炼至宝,一则提高修为,二则稳固道心,给他这样一个废人,也着实是浪费。

瑶光阁的华服,他曾听门中小辈议论过,说是这些款式一款一件,只订不买,且定价离谱,便是连大宗门长老,也要咬咬牙,攒个几百年,才能买下一件下裳,若要凑齐一整件,恐怕也得千年。

做完这些,他们竟还没有停下的准备,开始对着墙体地面敲敲打打,似要翻新一番。

“够了,我这样住在便好。”实在是太过奢靡,他难以承受。

“姑爷,您别多想。”那侍卫手上的活没停,嘴上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们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姑爷您,这太玄玉不仅有益于修炼,对皮肤也是极好的,您皮肤好了,君上便能心生欢喜。”

“再说这瑶光阁的衣物,等闲人是万万穿不到的,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您穿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还愁得不到君上的宠爱吗?”

“再说这地面和墙体,这都多少年的老料子了,君上要来了,定是住不惯的。”

老......料子吗?他瞧着挺干净的。

罢了,左右也是人家的地盘,他倒是多管闲事了。

季清河淡漠的眸子一顿,薄唇紧抿,转身坐在一旁不再动作。

良久后,四周焕然一新。

直到侍卫端着炭盆走进来,季清河的眼中才重新泛涟漪,他感受身体的暖意,不由心生困惑。

魔族这些人怎会识得人间的炭火,就算知道,又怎会想得到他如今最是需要?

这些人听命于魔君,莫非是魔君......

季清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赶紧将其甩出,那些人唤他十六姑爷,证实传言不假,魔君此人沉迷男色是不争的事实,这恐怕是魔君对她的附属物的惯用手段。

魔君心思深沉,深谙人心,小恩小惠背后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他坐在那,恍惚间听见外头的下头的人议论。

“听说了吗,咱们十六姑爷今晚要侍寝呢!”

“真的假的,新姑爷这么受宠?”

“那自然是,幸好我从大姑爷那里调过来了,就他那个老黄瓜,跟着他准没前途。”

侍......侍寝?

季清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魔君果真是**熏心,这才多久,便要等不及了吗?

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什么,季清河便觉皮肤骤然升温,那股热意从胸膛上升至脸颊,他听到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不可,绝对不可。

他控制不住站了起来,来回挪步,手指无意识搓着衣角,视线再一次触及到床边的柱子,想起桑梓的话,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般,从袖囊中拿出了一个玉瓶,倒出来一粒丹药,他将丹药捏在手上,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其送进了口中。

不死楼的丹药极其难得,却也极其有用,如此,魔君便拿他没办法了。

丹药方入口,季清河便瘫倒在床,失去了意识。

栩云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季清河安详地躺在床上,气息全无。

他心想:要死了,新姑爷自杀了,洞房花烛还没准备呢,君上不得亏死!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其他,火速朝着桑梓所在的宫殿狂奔而去。

这会儿桑梓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为了解决底下魔族争夺一具仙门死尸的归属权问题,意思就是两人都说这具尸体是自己杀的。

桑梓:“......”

同为魔族,恕她不能理解对这两个魔族的脑回路。

桑梓派人调查之后,发现这具尸体是其中一个人在某义庄偷的,为了聚会时在熟人面前装上一装,证明自己不愧为强悍的魔族。

结果这想法竟然与另一个人的不谋而合,两人看上了同一具尸体,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桑梓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困。

当家真累啊,这底下的魔族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蹦跶。

“不好了不好了,君上,不好了!”栩云人未到,声音早已从远处急速飘荡进来。

桑梓抬头一看,心道最能蹦跶的来了。

“又怎么了,不是叫你把尸体还给人家吗?”桑梓按了按太阳穴。

“已经还回去了。”栩云这张脸憋得通红,急得话像连珠炮般外蹦,“君上,您赶紧去看看十六姑爷吧,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

桑梓正在翻页的手停了下来,嗓音中透着不可置信:“怎么会?你检查没,兴许人家只是睡着了呢?”

“死了,就算没死也快了,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卧在床上,跟属下今日运的那具一模一样。”

桑梓沉思了半晌,最终长吁了一口气。

“随本君去看看,若能救活便好,若不能——”她站起来,将书合上,严肃道,“好歹相识一场,葬礼便按魔族最高礼仪置办罢。”

桑梓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季清河的房间,屋内的装饰与她上次来的时候已经不同,分明已经焕然一新,可整个房间却透着一股浓重的凄凉。

窗前的帷帐被风吹动,风摩擦着木窗,传出“呜呜”的响动,风一阵一阵的,惹得房中的香薰时浓时淡。

桑梓走到了床前,深吸一口气,终于才掀开床帐,可与想象中的不同,视线里——额......是一颗爆炸头?

桑梓:??

桑梓揉了揉眼睛,将床帐重新合上,又再一次掀开,看到的景象与数息前一般无二,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她僵硬地转过身,与同样呆愣在原地的栩云传音:你不是说人没了,哪里没了,人家好好在看书呢。

栩云眨了眨眼:属下也不知道啊,此前明明气息全无,不过君上,姑爷的发型是怎么回事啊,爆炸头诶,挺别致的。

两人无声对话的时间里,季清河早已经合上了书,他看向两人,清冷的眸光染上了疑惑:“魔君找我可是有事?”

“无事,随便逛逛。”桑梓尴尬地抠了抠袖口,但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颗爆炸头上瞧去。

不对,怎么感觉这颗头有些眼熟呢?

这时,栩云又给她传音:君上,姑爷这发型倒有些眼熟,像是......咱们不死楼丹药的副作用。

副作用?

被栩云这么一提醒,桑梓才恍然想起。

不死楼是她在外经营的产业,其中有销售丹药,效果极佳,不过丹药效果越大,副作用越强。

她似乎记得,这副作用为爆炸头的丹药,似乎是......缩阳丹?

桑梓忍不住往季清河的下方瞟了一眼。

不是吧,缩阳丹——顾名思义就是缩减那方面的功能,效果为7天。

她有这么可怕吗?

竟让季清河宁愿用此丹药,也不愿与她......

她的人设可当真是深入人心。

“君上,姑爷有可能误食了那丹药。”栩云传音给桑梓,言语中带着兴奋,“不过算他命好,却不知不死楼是咱们君上的产业,区区解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罢了。”桑梓无奈一笑,“他喜欢这个发型便让他留着吧,本君倒也不至于饥渴至此。”

“对了,方才本君见窗户有些坏了,你去找人来修理一下。”

栩云走了后,桑梓坐在了一旁,她故意将栩云引走,想着有些话是该同季清河说清楚。

“季清河。”

“嗯。”他抬起头来,眼神干净中带着些许清冷,便是那一颗爆炸头也难掩风姿。

“我对你不感兴趣。”桑梓神情淡淡的,但眼里却藏着笑。

不知怎的,季清河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热,头有些发晕,看着桑梓眼下那团阴影也顺眼了不少。她笑起来,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是有些长辈的尊敬在的,我对长辈——更加不感兴趣。”

“长辈,为何?”季清河微楞,他记忆中,魔君都是上了年纪的,如此,才有能力压制住手底下好战的魔族。

这桑梓便是年纪再轻,也该有百来岁了。

“季仙君,本君幼时便听过你的事迹,现在,本君不过二十有五。”

二十五?

季清河的眉峰忽地一颤,清冷的脸庞出现一丝细小的裂缝。

二十五,与三百五十岁的他一比,确实是极为年轻了。

若没有那些颠覆三观的行为,季清河倒是挺佩服桑梓的,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魔君,算得上此界排名前列的少年天才了。

知道了桑梓的年龄后,活了三百五十年的百岁老人季清河罕见地松了口气。

自古以来,无论是仙门还是魔族,皆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

这魔君虽好色,想来也是如此。

见季清河放松了下来,桑梓准备走人,方才她便觉得这个房间闷热得很,站起来更甚。她忍不住伸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嫌弃地转身离开。

到时可得让下面的人在此地布置一个降温的阵法,可千万别把人热死在她的屋子里。

她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紧闭,心中纳闷栩云这小子出去便出去,关什么门。

她下意识一推,发现门未推开,用神识观察了门外,发现门也没有从外头栓上。

外头没栓,里面也没栓,门是怎么关上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桑梓总觉得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挡她。

而此时,她感觉身上越来越热。

桑梓下意识往季清河的方向看去,见他也是满脸通红,额上布着薄汗。

怎么回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烂俗话本子里的情节竟然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和季清河难道是被下药了?

此刻的季清河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桑梓,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讥讽:“魔君竟然......也会看上长辈吗?”

这话的意思,显然认为药是桑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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