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载春秋如白驹过隙。
凌仙门所在的云镜峰山道上,一行少年正艰难地攀爬着万级石阶。在烈日的炙烤下,汗水早已浸透了他们的衣衫,队伍里哀怨之声此起披伏。
“这究竟还有多远啊!”
“哎呦,我的腿灌了铅似的,都抬不起来了。”
……
队伍最末,白钰抬头望向直入云霄的石阶,那蜿蜒如龙的阶梯,在飘渺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没有尽头。她轻叹一声,却不像旁人那般抱怨,只默默拭去额角的汗水,拖着早已酸痛的双腿继续前行。
相比之下,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持剑青年却周身清爽,步履轻盈,不见半分疲态,仿佛这万级山梯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闲庭信步。
“ 在下叫纪辰霄,是你们的接引师兄。”蓝衣青年回望疲惫不堪的众人朗声道:“这登顶之路就是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修仙之道从无捷径,唯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咬牙攀登。待你们修为有成,就能如我这般,再崎岖难走的山路都会如履平地。”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甚至御剑飞行,遨游天地!”
“纪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御剑飞行?”有人喘着粗气问。
“你们?”纪辰霄忍俊不禁,“你们才刚测过灵根,只是有修炼的资格,连炼气入体都尚未掌握,离御剑还早着呢。眼下...”他故意拖长声调,“还是先把凌仙门一千条门规背熟吧。五日后,鸣悦仙师要亲自考核......”
话未说完,便听见有人哀嚎:“一千条,这么多,记不住怎么办啊!”
“记不住也要记,记不住就写,写一千遍,一万遍总能记住的,我当初也是这般过来的,唯有通过门规考核,才能进行基础修炼。”
当众人唉声叹气,气喘吁吁终于抵达峰顶时,白钰已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弯腰扶膝大口喘着气,其他人更是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地。
纪辰霄负手而立,伸手指向远方,“快起来,你们瞧,这峰顶的风光可还入眼?”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将云镜峰也映衬得如同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凌仙门的建筑群落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在云雾飘渺间若隐若现,仙气四溢,四周群山如黛,云海茫茫,美不胜收。
眼前这样的美景,仿佛将众人的疲劳都涤荡得干干净净,心间充盈着一股振奋之情。纷纷起立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随着纪辰霄踏入凌仙门。
凌仙门的入口是一块巨大的山门牌坊,由灵玉雕砌而成,牌坊上书 “凌仙” 二字,字迹苍劲有力,大气磅礴,隐隐透着仙力,让人心生敬畏。
迈进玉雕牌坊是广阔无比的圆形广场,广场的地面皆由纯黑与纯白两种颜色的灵石铺就,按照一定的规律,组成黑白相间的简约纹路,踏上去透着一股清凉之感,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举行仙门仪式以及弟子演练的地方。”纪辰霄一边引路,一边给他们介绍着。
此刻就有凌仙门的弟子或两两对坐,或三五成群在讨论、试练术法心得,广场上空还有弟子御剑升空,互相追逐着对练剑法,不时迸发出火花雷电,让初入仙门的一行少年看的惊叹连连。
广场的最北面是整个凌仙门最宏伟高大的建筑 —— 仙华宝殿。
“仙华宝殿是我们仙尊、长老、仙师、还有执事弟子们议事,处理事务的地方。无事,不可随意进出。”
“那条路直走到底,是食堂,从食堂右拐走不远是浩瀚阁,也就是我们凌仙门的藏书阁,里面的藏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天上地下无所不包,其他仙派的藏书全部加起来,也没有我们的多。”纪辰霄骄傲的说。
随后又一指南面一片建筑群说道:“那里是新苑,你们的休憩之所。分为左右两苑,左苑住男弟子,右苑住女弟子。两人一院,各有寝房,共用厅堂……”
听着介绍,一行人里不断有人惊叹,“哇!我还以为要好几个人同挤一间房呢,哈哈,果然是天下仙门之首,就是奢豪。唉,兄弟,咋俩同住一院怎样?”
“去去去,你太聒噪了。”
……
纪辰霄笑着示意大家安静, “还有我们的授学堂,在那边……我们凌仙门除了主峰云镜峰,还有另外三峰,分别是云隐峰,乃是仙尊的居所,云筑峰、云锦峰上则分别住着两位首席长老,林长老与陆长老。”
…………
纪辰霄给他们介绍完凌仙门的布局,最后穿过广场,进入一处庭院,给每人分发洗漱用具,还有凌仙门的弟子服。
弟子服以淡雅的银灰与霜白为主色调,仿佛晨曦初照时,山巅未融的薄雪,又似月夜下静谧的湖水,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材质选用上等云锦与冰蚕丝交织而成,轻盈透气,穿在身上既有云雾缭绕之感,又不失飘逸灵动。衣襟与袖口没有繁复的装饰,仅以细腻的银线勾勒出几抹简约的云雾图案。
腰间束以一条同色系的细腰带,上挂一枚小巧的玉佩,也是象征凌仙门弟子身份的腰牌,随着弟子的步伐轻轻摇曳,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此外,弟子服的领口与袖口微微敞开,露出内衬的淡蓝色里衣,这一抹淡蓝如同远山之巅的一抹晴空,与外衣的银灰、霜白形成微妙的对比,十分的清冷高雅。
分发好弟子服,纪辰霄便将他们按性别、年龄,分别安置好住处嘱咐他们好生休息,便去往主殿复命。
主殿内,叶清芷正与林江枫、陆风炎二位长老,还有鸣月仙师议事。
纪辰霄行礼道:“禀仙尊,新弟子已全部接引安置妥当。这是名册,请过目。”
主位上的叶清芷手执琉璃盏,微微颔首,接过名册细看。
上面记载着弟子姓名、性别以及灵根类别,灵根在弟子报名时已经由鸣悦仙师当场验看——报名者只需将手按在鉴灵玉石上,就能根据显象划分出属于哪种灵根。
灵根共分为:金、木、水、火、土、冰、雷七种。
林江枫放下茶盏亲和一笑,对纪辰霄温言道:“此差,你办得不错。接下来,还需你协助鸣月仙师,教导并考核他们门规,帮助他们尽快融入我们凌仙门。”
“弟子定当尽心竭力。”
陆风炎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此届弟子中,可有特别出众者?”
纪辰霄略作思索:“回陆长老,有个名叫白钰的小师妹,灵根极为澄澈,且从山下一路攀爬上来,唯有她没喊一句累,性子十分坚韧。”
“辰霄说的这个女娃娃,我有印象,是金灵根,若如辰霄所述,性子也坚韧,那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还有一位是清涯神宗宗主的女儿廖雨萱,乃火灵根,也是极为澄净。” 负责招收弟子,测验灵根的鸣悦仙师补充了一番。
叶清芷修长的手指停在 “白钰” 这个名字上,顿住,微微摩挲了两下,随后撑起长长的睫毛看了一眼鸣悦仙师缓缓道:“清涯神宗?”
林江枫轻笑着说:“正是,师姐闭关多年有所不知,清涯神宗近几年在众仙门里声名鹊起,全凭宗主廖无忌那套天一剑法。他这个女儿自小任性,廖宗主担心在自己宗门被过分宠溺,特意送来修习。”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另外这廖无忌听闻师姐有意招收亲传弟子,所以也想让女儿来碰一碰是否有这个机缘。”
仙门中关系错综复杂,有的仙门世家除了通过联姻巩固自身利益外,也不乏像这种把儿女送往别派修习的,而凌仙门乃众仙派之首,但凡要招收新弟子便总有其他仙门想方设法把儿女往这里送。
对于这些叶清芷不置可否,起身款款向殿外走去。“是否有这个机缘做本尊的亲传弟子,便看其造化了。”说完召出一把通体如冰般透亮的长剑,御剑往自己的云隐峰而去。
叶清芷走后,鸣悦仙师与纪辰霄也告退出了主殿,只余下林江枫与陆风炎。
陆风炎抱肩碰了一下林江枫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师姐此次闭关出来,有些变了?”
“变了?”
“嗯,你看她此前可有这般上心宗门事务?现在不但主动提出要招纳新弟子,还要在下届凌仙大会上收亲传徒儿了!还有…… 之前那冰封千里的表情也少了,方才她翻看弟子名册,仿佛还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哈哈。”
这个师弟向来浮夸,没有半点一派长老的持重,林江枫轻笑一声,摇摇头,凝眸望着叶清芷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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