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冀年慌里慌张地松开手。
沈持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被宋冀年抓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圈红痕,她摸了摸手腕,凑到跟前自己看了看,发现腕间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红点,像是血珠,她用手指擦了擦却什么都没有。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宋冀年的手,这才发现今日他食指竟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翡翠戒指,方才应该是被它不小心扎到了。
正在这时,有宫女走到亭外,行礼道:“沈娘子,贤妃娘娘请您移步春好轩。”
贤妃娘娘怎会突然召见自己,沈持玉虽有些迟疑,但妃嫔的召见她没有拒绝的权利,遂点了点头道:“请姑姑带路。”
被留在凉亭的宋冀年趁机用帕子擦拭了杯子,又用茶水悄悄冲洗过后才忐忑地坐回到石凳上。
朱杞是在入宫的宫道上听闻沈持玉被贤妃召见,陪同的还有自己的王妃,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担忧来。
贤妃是镇国公的亲姐姐,是王妃程氏的嫡亲姑姑,二人一同召见沈持玉,摆明了与自己有关。
理智告诉他不能去,也不要过问此事,可脚步却不听使唤。
“你方才说贤妃娘娘在哪里召见她?”
刘福道:“是春华殿的春好轩。”
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诞,贤妃召见官员家眷怎不在自己宫里召见,反而选在供命妇们休憩所用的春好轩?
朱杞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正欲折身去往贤妃的寝宫,却被不远处芳洲亭的一道儿身影打断,“八弟这么着急欲往何处啊?”
他这时候哪有心思跟晋王周旋,装作没听见长腿一迈就要离开,却听晋王扬声道:“春好轩在那边。”
朱杞脚步顿住,霎时明了是谁在算计自己,即便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他还是选择踏入芳洲亭。
晋王面露得意之色,他以为朱杞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追问沈持玉在哪里,没想到朱杞只是面色平静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甚至还随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翻了起来。
真能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晋王在心中腹诽,兀自拿起桌上的茶盏,一口一口吃起了茶,直到两盏茶下肚,朱杞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书,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
他有些坐不住了,再等下去计划就要落空了。
“八弟,当真不去春好轩瞧瞧吗?”他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再不去镇国公府的程小公子可就到了,到时候鸳鸯交颈……”
“嘭——”朱杞手上的书被用力扣在桌案上,他骤然起身,身量恰好比晋王高了半个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揪住晋王的衣襟道:“堂堂皇子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算计一个弱女子,真无耻。”
晋王眸中有一瞬的慌乱,但也知晓此时不能露怯,冷哼一声扯过自己的衣襟,压低声音道:“还有更无耻的,你知道春蚕蛊吗?”
朱杞身子一颤,春蚕蛊,他怎会不知。
南疆之地,有虫名曰“春蚕蛊”。形如常蚕,然有异禀。生于春,毙于夏,故必于立夏之前求宿主以延其命。此蛊多寄生于女子之身,以其体温养之,蛊乃安。宿主若得此蛊,每月须与男子合,否则,蛊毒发作,七窍流血而亡。
十年前皇宫内有一位艳绝天下的美人深得天子宠爱,自入宫后几乎独宠后宫,后来不知何故与陛下离了心,陛下一连数月不曾踏入宠妃的邀月宫。
可没多久邀月宫夜里屡屡传来男女嬉笑之声,谣言弥漫,天子下令封闭邀月宫。
谁知一月后,宠妃竟七窍流血而死,身上更是爬满了银色小虫,死状凄惨无比,御医验过之后却查不出死因。
这位宠冠六官的月贵妃,朱杞是见过的,她是少有的对他没有恶意之人,甚至多次接济母子二人。
传闻中,月贵妃就是死于春蚕蛊。
“你对她做了什么?”朱杞死死盯着晋王,双手攥紧,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晋王后退几步,召来自己的亲卫,躲在对方身后,阴鸷地笑道:“自然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吗,春蚕蛊入体之后,一个时辰内没有交/合宿主就会死。”
朱杞顿时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掐晋王的脖子,却被他身前的护卫拦住,他缩着脑袋,骂道:“你再不去就迟了,难道你真想让她落入程栖迟手中。”
程栖迟,一想到这个人,朱杞的怒火更盛了,是谁都可以,却万万不能是程栖迟。
朱杞再顾不得晋王,一脚跨出芳洲亭,朝着春好轩疾奔而去,途中与醉酒被人搀扶的程栖迟撞了个正着。
“哎!姐夫你去哪儿……”晕晕乎乎的程栖迟只看到一道儿残影自面前一闪而过。
程栖迟有些莫名其妙,他最近发现姐夫对自己很冷淡,虽然从前的几次碰面秦王对他也不算热络,可自从这次回京之后他就发现秦王似乎有些厌烦自己,就像刚才他竟然都不愿搭理自己。
他很失落,甚至有些难过。
正黯然神伤却见自己兄长疾步而来,见到他便道:“你可见到秦王殿下了?”
程栖迟鲜少见到自家兄长这般焦急的模样,愣愣开口道:“见到了。”
“人呢?”程御章喘着粗气,甚至额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程栖迟指了指春好轩的方向,道:“走了!”
“坏了!”程御章一甩袖子,疾步朝着春好轩追去。
三月春光好,院中杏花花开得正浓,一簇簇,一树树,俄而劲风袭来,荼?花缤纷四散。
朱杞的手搭在门扉处,面前的门犹如千钧之重。
他知道一旦踏入门内,他将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可,就此离去,他同样会悔恨终生。
“嘎吱——”门开了,春风携花敲窗,屋内轻幔鼓胀,簌簌杏花卷帘而入,纷纷扬扬,卷入春闱,落入女子雪白的肩窝。
低低的喘息声自帐内传出,一只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菱纱帐,锦帷上,绣枕上,腻白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麝香袅袅,帷幔层叠,红的被,黑的发,白的肤,莺啭花影中朱杞不知为何想起了被雨水打入尘埃的海棠花,青腻腻的水中那娇艳的,被雨水击打的红。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暗算了,可冥冥之中似乎有定数,前两次他都放过了她,可似乎老天爷看不过眼,再次让她落入他的掌中。
朱杞坐在床榻旁,手指轻轻拂上女子嫣红的嘴唇,迫使她松开贝齿,苦苦支撑的女子仿佛受到了指引,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身子迅速靠了过来。
嫣红朱唇轻启,指尖传来柔滑的湿意。
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时湿漉漉的,浓密纤长的羽睫轻轻颤抖,一点点媚意在春雨中生根发芽,转瞬间春色已然攀上了小桃枝,惹得红杏开了一树又一树。
朱杞鼻尖嗅到了一阵阵清香,这种味道他曾经在月贵妃的身上嗅到过。
那是春蚕蛊宿主情动时散发的馨香。
“也许你会怪我,但我别无选择。”菱纱帐缓缓落下,朱杞决定放纵自己沉溺在这场无法预料的罪孽里。
滚烫的身子贴了上去,怀中娇躯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她的身子也在顷刻间软得一塌糊涂,像吸足了水的海绵开始膨胀,身子也跟着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的吻杏花春雨一样落了下来,手指一路下滑,挤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迟迟……”他口中不停呢喃着她的乳名,理智在一点点消散。
檐下竹帘被风扣得沙沙作响,两只鹂鸟停在海棠树上聊得正酣。
门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金城公主的声音嚣张又凌厉。
“狗奴才快让开,沈娘子乃是太后娘娘的贵客,她在里面要是有个闪失你能担当得起吗?”
这时,晋王远远行来,看到金城公主不由多问了几句。
“沈娘子?我方才看到八弟似乎也进去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二人身旁本就跟着不少宗亲,此刻听到二人所言皆变了脸色,尤其守在门口的是秦王府的内侍刘福。
金城公主厉喝道:“快滚开,本宫要进去。”
刘福死死拦在门前道:“殿下饶命,求您看在太后娘娘寿诞的份儿,且等一等,主子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金城公主哪里肯听,上前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了,她当即便命人撞门,身旁的晋王却制止了她,也不知他在金城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道:“本宫且在这里等着。”
晋王当然不是顾忌秦王或者沈家的颜面,他只怕金城公主闯入搅黄了他的好事儿,万一事未成,春蚕蛊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待二人好事成了,春蚕蛊吸食男子精气之后陷入沉睡,便是太医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远远站在庭中的程御章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只觉荒唐至极。
到底是他来迟一步,大错已成,已无转圜的余地。
只是秦王与镇国公府息息相关,他必须得尽快知会父亲。
秦王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可愈是这般荒唐的境地,他竟生出几分狂气来,那种灼热的欲念越烧越烈,他骤然用力掐住怀中女子的腰肢,将人翻转过来。
她的身子战栗着,意识在瞬间清醒。
身体里有渴望不停地叫喧,泪水自两颊滑落,她忽然抬起白玉般的藕臂揽上他的脖颈,她垂下头,发丝摇曳,泪水落在他肩头。
她俯下身子一口咬在男子肩膀,牙齿死死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直到口齿间有血腥味溢出。
朱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耳畔忽然响起女子低低的呜咽,不知是哭还是笑。
“鹦鹉——哥哥——”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朱杞脑中轰然炸开,他欲念由浓烈至癫狂,她认出自己了。
思及此,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把按住了她的细肩,疾风催娇花,春色一点点蔓延开来。
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异香,甚至连殿外的人也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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