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尔医生靠近俯下身的那一刹那,闻行云头疼欲裂,二人靠得极近,呼吸纠缠,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钻入她的鼻腔,在她肺里游戈了个来回,又被自然呼出。
像是有只手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嗡”的一下失去意识。
夏尔接住要直挺挺倒在地上的她:“治疗五十八次失败的幻想种族吗?”
“稳定,高效。”
“听上去是致幻剂不错的原材料……”
——
闻行云“蹭”一下从床上坐起,像是做了一场绵长的噩梦,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
“终于醒了?”穿着正式的女人不太高兴地抱臂站在床边:“都说你要好好吃饭,小夏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你却低血糖晕倒在家门口,这样怎么见人家?”
“要不是我还没出门,你看谁捡你?”
闻行云呆呆的看着她:“……妈?”
“叫妈也不顶用。”闻羽兰瞪了她一眼:“我着急去晚宴,粥给你放桌子上,吃了再走!”
她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道:“还有啊,小夏趁你晕倒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接了一个报平安。”
“你清醒了就赶紧给他回一个,免得他担心。”
闻行云楞楞地坐在床上,直觉有什么东西被遗忘,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放在床头的手机陡然响起,她慌忙拿起,来电显示:幼稚大王-夏*。
……夏*?
她缓缓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温和有礼的男声:“阿姨,她醒了吗?”
闻行云捏了捏手机,一种顺其自然本该如此的舒适感席卷全身,她轻声回答:“夏*,是我。”
淡淡的笑意通过听筒传来有些失真:“你醒了?”
“不是说好有惊喜要给我?怎么出尔反尔突然摔了个屁股蹲,不会把惊喜私藏了吧?”
闻行云扶额冷笑:“夏同学,你今年几岁?”
“芳龄二十二,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需要一枝花去探望探望你吗?”
她翻身下床,抬眼看了一下时钟:“不用,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其实我已经在这了。”夏*那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不过我的礼物还在布置中,你可以慢点不用着急。”
“好,那一会见。”
“一会见。”
挂了电话,闻行云走出卧室,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大束精心包装的热烈玫瑰。
那是他出国前托付给她的种子,她前几年偶然间翻出来,种了好久才开花,成色一等一的好。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作重逢礼物了。
闻行云拎上家钥匙,捧着玫瑰花就出了门。
路过的邻居打趣道:“这是要去约会呀?”
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映射着阳光格外清亮:“去见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出了小区,沿着白马路一路往前,梧桐叶踩在脚下,发出秋日的声响,穿过热热闹闹的商铺,她走到十字路口。
与“白马路”的蓝色路牌擦肩而过的那一刹,她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与夏*的老地方不是在几年前因为周边楼房翻修就给拆了吗?
哪还有老地方呢?
闻行云摸出手机,想打给他,解锁的手指却僵住了,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着她十九岁的模样。
十九岁的闻行云要和二十二岁的夏同学见面。
她眸光闪烁,笑着长叹一口气,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
察觉出世界有异的那刻,周围的一切急速远去,一阵耳鸣像是警报直扎她的神经。
她缓缓睁开眼,被头顶惨白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金发蓝眼的医生靠在制药台边配药。
闻行云垂眸,双手被束缚带紧紧捆在椅子把手上,为了她防止挣扎,就连脚踝也绑了起来。
夏尔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何时会醒,拿着刚配好的针剂转身,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宛如闻行云催命的鼓点。
“考你一个问题,答对了有奖励。”他的嘴角总是在笑,但眼睛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冰冷,像是一条阴暗的蓝眼毒蛇。
“你几岁了?”
闻行云不愿和变态医生有过多接触,于是垂下了眼不再看他:“十九。”
“资料翻得够仔细。”夏尔勾唇鼓了几下掌,单手扣住闻行云的下巴,强迫她的眼眸倒映他的身影:“……给你什么奖励好呢?”
闻行云冷眼看着他,变态就是变态,她越挣扎抗拒这种人就会越兴奋,她本应摆出一副麻木样,让对方逐渐丧失捉弄她的兴趣,可与生俱来的反骨在被强迫抬头的那刻终于爆发。
她一字一句吐出:“对我最好的奖励就是你离我远点。”
“哈,那不行。”夏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医生怎么会远离患者呢?”
“别担心,我会把你治好的。”好听的嗓音回荡在诡异的配药室内让闻行云头皮发麻,直觉接下来的“奖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要了。”
“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那可是一个绅士的基本礼仪。”夏尔松开手,弹了弹手中的针剂:“答对了就是有奖励。”
“那就奖励你……恢复身体怎么样?”
下一秒冰冷的药剂被注入体内,闻行云瞳孔骤缩,眼前的世界开始畸变,夏尔的脸一会圆一会扁,她身体好像分成了两半,疯狂进行自我撕扯,头痛欲裂。
感觉左右脑都要分开了,可偏偏手脚都被绑住,她甚至无法捂住头缓解。
夏尔瞧着闻行云身上出现了虚影闪烁,故作恍然大悟道:“哎呀,差点忘记给你解束缚带了。”
“带子嵌入肉里的血腥场面,我这个医生可看不得。”苍白的手慢悠悠的解开漆黑的束缚带,露出她泛红的皮肤。
闻行云看着夏尔的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见这个变态又讲了什么垃圾话。
好痛好烦……心理扭曲的变态真是该死!
冷汗将宽大的病号服浸湿,巨大的烦躁感席卷闻行云的大脑,某一刻她忽然察觉四肢能活动了。
下一秒,青色的火焰凭空从指尖生出,“砰”的一声将夏尔掀飞惯在门边。
闻行云痛苦地捂住头,身体在飞速长大,从幼童变成了一米七几的身型。
夏尔金色的头发散落,狼狈地站直身体,看着闻行云的眼神发亮:“不愧是顶级幻想种…”
许是药剂副作用,闻行云觉得自己的理智无法完全接管身体,以牙还牙的第一**将脑子里的想法付诸实践。
她忍着疼痛走到夏尔面前,以前从未主动出现的青色火焰随心而动,缠上金发青年的手腕脚踝,将他强行拖拽到椅子上,模仿束缚带将他死死绑住,火焰编织成的绳索甚至嵌进了肉里。
猩红的血液沿着手腕向下滴落,将白大褂染红,夏尔像是察觉不到痛,苍白的俊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肌肉都在颤抖:“…你要杀了我吗?”
闻行云捡起地上带血的针管,来到配药台边,将刚刚没使用完的药液全部抽取出。
“变态是一种病。”她撑着椅子扶手冷冷地俯视他:“医生生病了,也需尽快治疗。”
夏尔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得浑身都在抖:“你要治我?”
“在这里治人似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闻行云推出针管中的空气,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这位不知名病人的第一次治疗——正式开始。”
冰凉的液体进入体内,带来的连锁反应让夏尔形容狼狈,蓝宝石般的眼眸疼的失去了焦距,几缕金色长发粘连在苍白的脖颈处,如果忽略奇异的精神状态,这副模样就像被绑在逆十字架上受难的天使。
而冷眼旁观这一切的闻行云成了代表愤怒之罪的撒旦。
恢复了原本身体和一半神智的她头还是好痛,药剂的副作用让她想冲出去杀光所有人。
客厅霸凌的小团体,冷漠无感的护士,血腥实验的医生……以及解茶。
从在档案室里遇到夏尔的那刻她就知道这一切和解茶脱不了干系。
上一层遇到的人的身影一一从脑海里闪过,灯回,朱隆,黄乔,荀医生……
登楼者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先,而在这栋楼里生命无时无刻不在受到威胁,这种特质只会被无限放大,像上一层“地所”这种联合情况少之又少。
闻行云闭了闭眼,是她太过天真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揣摩人心的善恶呢?
心中的暴虐像是要活生生撕开她的皮肉,她控制不住地走到门边,手刚握上把手身后就传来了异响。
她看见椅子上的那个身影裂开了。
真正意义上的裂开了!
血红的肉块如泥石流般从骨架上滚落,美丽的皮囊被分割融化,她甚至可以见到他体内的脊柱!
……这也太变态了!
一个人弄出的动静堪比尸山血海,闻行云脸色发白想要移开视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少了皮肉,白骨顺利挣脱青色绳索的束缚,坐在血海中的白骨从椅子上站起,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地上的肉块如有生命般向他爬去,堆叠而上,不断拼接粘连裂痕恢复如初。
面对各种各样生物面不改色的闻行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狂按把手想要出去,却怎么也按不动。
低头一看,一块连着皮肤的肉块不知什么时候卡在了下面,见闻行云注意到还兴奋地朝她动了动。
……不是?!
闻行云飞快的松开把手,脸色更加难看了。
夏尔走到她面前时,大半已重新拼装完成,半张脸白骨外露,半张脸复旧如处犹如神迹。
半人半鬼的脸带着恶意凑近:“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把你浑身血液抽干吗?”
闻行云面色铁青,不语。
夏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幻想种的血液具有成瘾性,一点点就能造出符合心意的盛大幻象,你可知我看到什么了?”
闻行云依旧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是……”
闻行云和那双充满雾气的蓝色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张口“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
写爽了【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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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反向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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