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偿没有狡辩,是真的没有空暇,只任何外因都不是阿偿没有完成先生命令要求的理由,是以,阿偿愿意承担先生的任何惩罚,只请先生不要对阿偿失望,也不要因此生气——”
话说到这个地步,倒让林昶一时没话说了,再要责骂笞挞倒是他这个先生的不是了,可这既不做课业,又不贴敷贴,与他之命令,甚至是难得的反复嘱托,置若罔闻,总不能是他这个先生的过错?
林昶难得的自己反思了片刻,随即得出一个实在不难得出的结论,这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过错。可抬眼望了望满面诚挚温驯,已然是俯身承责之姿的程又直,手里的藤鞭却如何也抽不下去——
他何时心软成这个样子了?
难怪此子是越发的不听话了?
林昶因是想到此处,心下忽地生出几些懊恼来,表现在行为上,就是停顿在肩头的藤鞭,提扬了起来,转即手腕一压,抽落下来——
落点大都在肩头手臂,力道也并不如何狠重,程又直不过微微粗重了呼吸,心下还因疑惑拿眼角偷觑先生——
这样的小动作,林昶自然看见了,心中懊恼不消反炽,藤鞭停了一停,转即道,“手”。
程又直怔了片刻,方才会意,再度侧转过身,正向面对先生,将自己左手伸了出去,口道,“请先生教训”。
林昶看着那只生满冻疮的手,再度陷入了不尴不尬的沉默。这不就是他那句证词最为直接明白的不二证据,说什么‘请先生教训’,倒不如说是‘请先生鉴证’,半晌道,“另一只”。
程又直没有犹豫地将另只手也伸出去,并齐放在一起,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任何责罚,又见先生望向他两只手的眼神里,怔愕以外,竟然还有——
程又直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那里边还有一点怜惜心疼,继而觉得他肯定是看错了,他这样几乎是以身试法的诸样行为,直是罪有应得法无可贷,哪里配得到先生也从来没对他有过的心疼怜惜?转即将那双手捧到更加便以先生落手的位置方向,“请先生狠狠责罚就是了。”。
“……”林昶原本的沉默,又再拉长了一些,转即觉得这错处确是实在的,怎么都不应该轻易揭过,助长了他这罔顾命令的行为,与同脱滑侥幸的心思,出口问道,“业有几日之课业未能完成?”。
程又直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下,回道,“回先生,十七日。”。
林昶闻之冷哼一声,“十七鞭,挨着。”。
十七日,那就是从他离开浣衣局那日起,就完全的没有做过一点,甚至还包括了当日,如何都不算冤了他,扬起藤鞭望掌心抽去——
程又直本来还觉得只是十七鞭未免太过轻省,却不想只是第一鞭,就让他叫出了声,转即觉得实在太过丢脸,又硬生生将那句哀呼,换成了一句,“谢先生教训”。
林昶望着此子眼角疼出来的一点透净小水珠,再次地冷哼了一声,“抻直挨着就行,不须得你多嘴。”。
随后的一句“教训你,是我应尽的职责,不需要你感谢。”伴随着更加狠辣的一鞭抽打下来——
程又直生生将唇上本来已经凝合的破口再度咬破了,才忍住没叫出声来,手臂却吃不住力地向下沉了几些,转即被先生用藤鞭挑抬了起来,又闻是,“不想我掌你的嘴,就不要再咬嘴唇转移分散疼痛。”。
程又直被唬得立即松开咬合嘴唇,只紧紧咬住后边齿龈,怯怯地等待着第三下,以及更多下。
林昶也毫不留情地将第三下,以及更多下,狠狠抽落下去,将一双只有掌心还算完好的手,抽打成将破未破的高高肿起,才歇了手,“以后课业一日没有完成,我就赏你一顿鞭子。程度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你要是不怕疼,尽管偷懒耍滑去。”。
程又直忙忙回道,“阿偿不敢了,以后一定完成课业。”顿了顿又道,“就是完不成差役,也一定完成课业。”。
程又直本来说的是不能再真心的真心话语——本来任何事情都没有先生的命令重要,可听在林昶耳里,就是另一层争辩了,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在人身后下力抽了两鞭,又道,“袴子去了,我看看伤。”。
要是没有后一句,程又直只当是他又惹得先生恼怒生气,要如此责罚他了。可有了后一句,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对那样的事情还是感到难耐的难堪,抬起一双湿润的眸子,声音虚怯的叫,“先、先生——”。
“怎么?”林昶随手扔了藤鞭,斜睨着程又直道。
程又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几个有用的字来,最后红着脸说,“阿偿、阿偿十七岁了——”。
林昶冷哼道,“我还不至于记不清你的年岁。”。
程又直脸色更加红了几分,“长、长大了的,就——”。
“就什么?”
“就不好那样了。”
林昶没好气道,“那样了?”。
“就、就就那样嘛——”
林昶的耐心支撑不了程又直继续扭捏下去,伸手直接给人拽了上来,趴在了他双腿上,继而去解他的袴子,“你哪里我没看过?”。
程又直本能地挣扎,林昶生了恼怒,按住人的腰,着实抽了几巴掌,方才安静下来。耷拉着灼烫如火的耳朵挨了半天,才听先生问,“你近日到底挨了多少杖子?”。
程又直瓮声瓮气道,“数、数不清了——”。
林昶看得莫名生气,抬手又抽了一巴掌,“这点事都做不好,笨死你得了!”继而将人半抱半扔到床榻上,对那疼的直嘴角抽搐的人道,“趴躺好了,我去寻药。”。
程又直呲牙咧嘴应了一声,却又想起,“先生,阿偿还得去当差呢?”虽然他心里很不情愿,就只想跟先生待在一起,便是挨骂挨打也情愿。
林昶离去的脚步滞了瞬刻,转即如常道,“这两日不去了,借调你过来,与我做点事。”。
程又直眼神一亮,问道,“什么事?”。
林昶顿了顿,“挨揍”。
“啊——”程又直哀怨的叹了一声。
林昶回首冷冷望去,“怎么?”。
程又直讪讪道,“没、没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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