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臊的无地自容,宁远借口去了趟洗手间。
趁这功夫,偷摸在群里扫了一眼信息,那股票还飘着红没落下呢,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在航组APP私聊他,哥们发财就靠你了,宁远,下次航班瞅见他再坐一回。
宁远幽幽叹了口气,光洁的镜面映出一张苦笑的俊脸,他心道,再坐一回可就出大事儿了……
“怎么?有心事儿?”
宁远慌张抬头,猛地从镜面中捕捉到身后那张熟悉面容,金色灯影打落在头顶,因身姿高大落下一层淡淡的光圈,越发衬得气势逼人。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带着两分揶揄,“别生气,刚才跟你开玩笑的。”
宁远老实儿了,“小姑夫,我没生气。”
“喊我裴迹就行。”
“那多……不礼貌啊。”
裴迹近前两步,微依在壁台前,笑道,“知道你是为了安全。舆论不总是真相。网民好热闹、喜欢往别的方向猜也正常,你别放在心上,股票升了对公司是好事。”
宁远瞧见他正经解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没放心上,您也别……”
裴迹垂眸,忽然笑道,“你胸牌歪了。”
宁远低头看了一眼,才伸出手去想要调整,那双手便被人握住了。
温热的触感覆盖在手背上,那指节分明,微微用力而筋骨乍现,因靠近而落下的呼吸落在下巴处有些轻痒,那侧脸被光影打的棱角锋利,带着一缕笑,添了些许温柔——宁远忙将手抽出来,后退了一步。
他挣脱的太急,那工牌就被不小心扯掉了。
“……”
裴迹凑近去看他衬衣,发现扯出来一道细小的勾丝。
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及时的响起来,打断了二人那点旖旎,裴迹微微撤开身子,手上还攥着工牌,便去接电话了。
宁远慌乱低下头,借着洗手又多听了两句。
那头的男人声音极富有磁性,“裴迹,在哪儿呢?我刚落地,去你家。”
裴迹略有几分不耐烦,“你没家吗?”
“这不是想你了吗?”
“我忙着呢,没空。”
眼见他要挂电话,宁远赶紧拍了拍自个儿微微发热的脸颊,迅速抽了张纸巾,擦着手出了洗手间。
这怎么还有余情未了?他一边儿对着小姑夫的人品产生质疑,一边儿想着现在去告状,是不是显得太小人了。
好在他忍住了。
宴上囫囵吃了两口,筷子一搁,宁远几乎是飞一般的溜走的——家宴结束后,都没跟宁有为说句话,人就没影儿了。
裴迹捏着人的工牌,盯着“宁远”两个字儿愣神,“这个…也不要了吗?”
宁川拉住人,“这么早就走?咱们,换个地儿放松一下?”
“宁远的……”
“别管他了。你先管管我的项目,你们怎么都说不行呢?你知不知道,这项目,沈黎也看中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创始人的。”宁川拉着他,跟着长辈们后头,低声道,“到现在为止,那小子一直盯着呢,肯定能赚钱——他又不傻。”
“他是不傻,你傻不傻我就不知道了。”
“哎,你什么意思?”
“团队数据很漂亮,材料也很专业,连履历都很光鲜,业务方向跟你也对口——你有没有发现,这鱼饵很合口味?”
“啊——你是说……”宁川愣住,见人等着他开口,一时也没说出什么下文来,“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幕后有高手包装,等你投了真金白银,人家就脱身另立门户,打点水漂逗你玩几天。”裴迹噙着笑,“你猜猜,会是谁呢?”
“沈黎?不会吧?”宁川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迹道,“创始人是他一个师弟,我见过。”
“我还以为他是要跟我抢项目呢!”
“得了吧,那小子身上镀了多少金?他可不缺项目。”
宁川琢磨道,“这倒也是,怪不得最近这么殷勤,合着是想赚我的钱——哎,你干嘛去?”
裴迹没理他,又跟长辈寒暄几句,一一送走了人,才晃了晃车钥匙,“回家。”
“我定了NewBar的位子,你不去了?”
宁颜横插一句,笑着揪住人,“别管他了,人家裴总那是老干部作息,听说去一回头疼了三天。这次我跟你一起去,难得结束得早,放松一下。”
裴迹不置可否,笑道,“那就辛苦了,宁总,回见。”
一路灯闪烁,停在路口等红灯那会儿,裴迹不自觉的走了神儿。
似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紧着有两分头疼——他是打算今天早休息,明天找时间去给人送工牌的,但碍不住有个别不识相的,将车堵在他家别墅门口,蹲点呢。
那颜色招摇的跑车和牌照,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是谁。
裴迹咬着一根烟,自主驾微微探出头去,打了个响指,果然瞧见那落下的车窗内,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沈黎,有事儿?”
“想你了呗。”
裴迹微眯眼,哼笑道,“别犯浑,有事说事。”
“真想你了。”他打了方向盘,追着人将车停下,笑眯眯从车里下来。
裴迹睨了他一眼,“宁川的项目你做的?”
“不是,我说姓裴的,咱俩半年不见,怎么一见面就谈工作,你真不想我啊?”
裴迹没搭理他,拎着外套便往里走。
“跟你说话呢。”
“我跟你没什么话说。”
“不是,你记仇了?不就抢了你一个小白脸么?你至于吗?”沈黎混不吝的追上人,“我这不是已经把明皓甩了吗?怎么?你要是还喜欢,那就追回来呗。”
裴迹顿住脚步,困惑的蹙起眉来,“你们俩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没关系了?那不是你小男友吗?”
裴迹丢下外套,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没功夫儿跟你闲扯,你要没事,赶紧走。”
“怎么?你约人了?”
裴迹抬眼,意味深长的打量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黎。你最好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跟你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沈黎轻车熟路的从他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来,慵懒的往高脚椅上一坐,笑容肆意,那口气却漫不经心,“朋友嘛……叙叙旧。怎么?……你当年没动心?”
裴迹答得干脆,“没有。”
见沈黎变了神色,裴迹继续说道,“就算你误会了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位未婚妻可不是吃素的,你在外面最好收敛一点。”
“联姻而已,她心里门儿清,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沈黎挑眉看他,一双桃花眼含水似的亮着,“听说你也要订婚了?”
“不劳你费心。”
“还让我在外面收敛一点,你这要订婚的人,还在飞机上招猫逗狗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是空务遇到颠簸的正常预防手段。”裴迹嗤笑,“跟你说了也不懂。”
“放屁。”沈黎拨开手机,调出几张照片,叮叮几声传给他看,“这也是正常的预防手段?你在酒吧门口搂的是谁?不就是那个空少?”
“……”
“怂包,现在都不敢承认了是吧?”
裴迹神色骤然冷落下去,那笑容淡的几乎不可见,“你找人跟踪我?”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只是碰巧遇见了。”沈黎笑道,“这小子长得不错,就是跟我也不像啊。裴迹,你什么时候换口味儿了?”
裴迹懒得跟他争辩,略抬眼皮儿,“没完了?”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家里逼得紧,我没办法,才找人结婚的。”沈黎道,“现在人都定下了,你不也要订婚了吗?正好,咱俩谁也别说谁——跟我和好吧。”
裴迹哼笑,“我没兴趣。”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我怎么不敢?”裴迹对上他的视线,迎着那挑衅目光轻笑道,“我当然不喜欢你了。一丁点,都不。”
沈黎不敢置信,“裴迹,你变心了就为了这小空少?”
裴迹笑着又点了一根烟,在猛然滚开的雾气里,嗤嗤的笑出声儿来,“变心?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不是,沈黎,你也太瞧得起自个儿了。”
沈黎徐徐吞了一口酒水,冷笑,“你别忘了,你怎么发的家。”
“没忘——有借有还么。”裴迹笑的意味深长,“那三百万不是还你了吗?①还添了集团5%的股份当利息②。”
“你!”
“现在……这兜里的每一分,都是我裴迹凭本事赚来的血汗钱。”裴迹笑着将烟捻灭,补充道,“至于我喜欢谁……怎么?这你也要管?”
沈黎压着火气走到他前面,脚踩在茶几上,讥讽道,“那我就看看……你这位‘财神爷’,想跟我沈家怎么比了。”
裴迹神色淡定,“拭目以待。”
沈黎攥紧了酒杯,握的指节都青白——沉默半晌,他到底还是问出了声儿,“他有什么好?”
“模样好,脾气娇,心地善良,纯情专一,哦对,还比你年轻个十岁。”
“你!——操,裴迹,你王八蛋!”沈黎最烦别人说他年纪大了——他气的脸色都红了,猛地抬手,狠狠将那杯酒泼在人脸上,“你他妈别后悔。”
撂下这句狠话,沈大少爷掉头就走了。
愣神片刻,裴迹才擦了擦脸,气笑了,“妈的。”
听着外头引擎声渐渐消弭,他才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靠,拨开手机去看那几张照片。
画面放大两寸,夜色霓虹中的镜头有点模糊,那两张脸却极具有辨识度——宁远死死搂住他的腰,几乎是被拖出来的,这小子喝醉了,劲儿还挺大。
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裴迹勉强回忆起来他那几句醉话。
“哎,你这屁股手感真不错啊,小帅哥。”
“我真不歧视——我单纯欣赏。”
“你长得,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儿……有点看不清。”
裴迹嗤笑一声,在头疼的间隙里想起宁远的最后一句,“要不……你给我做男朋友试试呢?”
“……”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捏着那枚工牌上楼去了。
床台的流光灯案上,一枚标着宁远的工牌被挤开,又搁下一枚新的。
裴迹哼笑,“都丢了两回了,这小子,够粗心的。”
论起一月丢两回工牌这事儿,宁远只能怨自己倒霉。
隔天,他捂着胸口到了航班后休息厅,正念叨这事儿——去李姐那儿报备,估计又得挨训。
远远瞧见同事来了,宁远便拉住赵林,讪笑道,“赵哥,你待会领飞行包的时候,帮我再要个工牌呗。”
还不等赵林应他话,一个同事就喊,“宁远!有人找。”
“谁啊?”
“财神爷,捡着你工牌了!”
宁远:不是?怎么还有这么一岔?我怎么不知道??
高亮注①②:沈黎的钱是正常投资行为,资金在一二级市场,只是裴迹“操盘”,并不在裴迹手里,类似于替他理财。后来,裴迹把本金及收益返还(不替他管理资金了)合法合规,且没有收取行业内的“通用手续费”。此外,裴迹把沈黎介绍的一个大客户服务所得收益股也送了(不想欠他人情)。除此投资行为外,双方没有金钱纠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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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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