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哮天跑向了杨戬,杨戬接过哮天口中的骨头,有些嫌弃的扔向孙仙桃,道:“白骨精,孙悟空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哼,炼丹炉可困不着齐天大圣。我劝你趁早放我出去,否则我哥哥定不饶你。”仙桃说着将胳膊装了回去。
“有一些事情,我要问过孙悟空才行,在此之前,你得住在斗牛宫。”杨戬伸出手,指尖指向一处屋子:“除了那里,你想住哪间都行。”
杨戬很忙,常常好几日都不回斗牛宫一趟,纵然孙仙桃把院子折腾个底朝天,把杨戬住的房间翻了个稀巴烂,也没被指责一句。
且他明知道顾菟会来,却从未封住那个兔子洞。
若说他好,他将人囚禁在此,且冷言冷语,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若说他不好,他又没有打骂,又没有将人压去天牢,还放任顾菟进来送信儿,放任哮天犬整日陪玩。
大约是在斗牛宫住了有一个月的样子,孙仙桃已在此处待够了,连杨戬有几套衣服,哮天犬在何处藏了骨头,院内的睡莲还有几朵将开,都一清二楚。
只余那一处不许的屋子未进过。
孙仙桃曾靠近过那里,发觉那里也被屏障笼罩着,想来杨戬施了法,她是进不去的。
“那屋内有什么?”孙仙桃拉着顾菟问。
“没什么吧,寻常屋子罢了。”顾菟瞧着像是进过劫匪般的斗牛宫:“你胆子真是大啊,斗牛宫被你祸害成如此模样。”
“寻常屋子为何特意嘱托不让我去?他还朝那里施了法呢。”孙仙桃仍要拉着顾菟前往。
顾菟挣脱开来:“真君说不让去你听就是了。他可是个心狠的,你不要再为所欲为,你要知道,同你一起闹天宫的同党,现下可在炼丹炉内呢。”
“是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我就说觉得奇怪当初才偷跑进来的,看到你,便也不觉得奇怪了。”顾菟脱口而出。
“为何?”
自知失言,顾菟小眼神一阵晃,说:“大约是,你这个花果山长公主美貌过人。”
孙仙桃的相貌能说是美貌,却不能说过人,可她自修出人身就同一群猴儿混在一起,又因跟在孙悟空身旁,听惯了赞扬,无论是对自己的法力,还是武力脑力,还是容貌,都拥有过人的自信。
眼下顾菟这样答复,孙仙桃丝毫没听出是敷衍的意思,反而信以为真,顺着这个路子往下一想,她抓住顾菟的手,紧张的问:“那个三眼,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顾菟一愣,有些结巴的说:“不会,不会的。”在孙仙桃要抓住她细问前,赶紧顺着兔子洞溜走了。
更可疑了,在孙仙桃心里,一切疑点似乎都能从那间屋内寻到答案。
她一步步靠近那间屋子,却没被挡在外边,推开屋门,只觉得里面黑洞洞的,许是窗子关的太严的原因。
跨入屋内,又觉得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了,不过是一间寻常的屋子,可又不寻常,这屋内的布局摆设,同花果山内孙仙桃所居的洞内布局,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又精致了许多,多了许多让孙仙桃心动的新鲜物件。
连衣柜内的衣服都是孙仙桃喜欢的颜色,就是款式太过温柔,穿起来打斗肯定会不方便。
孙仙桃在这屋内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坐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瞧着这个屋子,感觉像是给自己定制的一般。
她轻手轻脚的拎出一件衣服,似乎是怕太用力了,那件衣服,还有这间屋子会跑掉,一整个的举动,同她先前将斗牛宫掘地三尺的模样大不一样。
梳妆镜前放着的胭脂水粉,钗子耳环,比孙仙桃修成人身来见过的还多。
“这不会都是三眼给我准备的吧,屋子我是喜欢,可这些东西……”说着孙仙桃往头上插了只簪:“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太文静了些,与我不搭。”
在抬手准备摘掉簪子时,孙仙桃似看到镜内有东西,赶忙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
“顾菟?”孙仙桃轻声叫。
“顾菟姐姐,是不是你来了?”孙仙桃大声问,却没有回应。
她回过头来,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有个头戴凤冠的女子端坐着,孙仙桃慌乱的站起身,连连后退,被身后的椅子绊倒。
“何人?何人在镜内?”缓过神来的孙仙桃,狼狈的坐在地上,冲镜内的新娘子发问。
无人回应。
孙仙桃爬起身来,警惕的走向那面镜子,看到镜内的女子端坐着,头上的凤冠精美绝伦,只可惜凤冠上的珠帘遮着女子的脸,而那女子所在的地方,孙仙桃太熟悉了,是山洞内。
花果山的猴儿们大多未出过那片山,对外界所知,都是从孙悟空口中得来,自孙悟空被地府的鬼差带走一次后,他不知为何,铁了心的要带猴儿们上天。
天庭的人也曾以上天当官为由请走过孙悟空,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孙悟空带回花果山许多。
孙仙桃也同花果山的猴儿们一样,并未见识过太多新鲜事物。
眼下,镜内的女子,头戴着孙仙桃从未见过,也无法找出语言描述的漂亮凤冠,却端坐在孙仙桃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内。
“这是何处的山洞?”孙仙桃又凑近些,凭她多年居住山洞的经验,这个山洞藏的很深,若是活物在此处大概会无法呼吸,这个山洞应当很黑,却燃不得蜡烛,可眼下看到的又很亮堂。
再一细看,竟有夜明珠镶嵌在洞壁之上。若这个新娘子活着,那她怎坐在这不通气的山洞内?若她没有活着,又何必将那么多夜明珠镶在洞壁?
孙仙桃凑近镜子,竟觉得珠帘下的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又看到身旁的灯罩里火苗跳跃。
想起方才推开门时,屋内漆黑,可自己跨入后,突然亮堂了起来。全然不知那些烛火是如何燃起。孙仙桃伸手将火苗熄灭,只一瞬,熄灭的烛火又亮起来。原是屋内的烛火被人施了法,看来屋子的主人非常怕黑,才会施法,让烛火自动点燃。
孙仙桃看着镜内,本应漆黑的山洞,因夜明珠被照的亮如白昼,头戴凤冠的新娘子端坐在那里。
“这房间,是你的?”孙仙桃问镜中人:“难怪杨戬对我如此,原是因为你啊。”
摘下头上的簪子,孙仙桃对镜中人念叨:“他不忍心伤我,是因为我同你相貌有几分相似吧。倒也不必如此,我是我,你是你,怎可混淆?”
哮天激动的叫声传来,是杨戬回来了,孙仙桃赶忙将椅子摆好,庆幸自己没有弄乱这件屋子,眼下只要出去,将门关好,便无人察觉她来过此处。
此时,她才发现,这屋所设的屏障,虽允她进来,却不允她出去。
情急之下,孙仙桃将房门关闭,看了一眼镜内人,摇身变出了同新娘一模一样的凤冠嫁衣,学着镜内新娘的姿势,坐到了屋内床上。心想:“或许他误将我当做心上人,能放我走呢。”
杨戬瞧着又被弄了个乱七八糟的斗牛宫,问围着自己打转的哮天:“去哪了?”
哮□□着仙桃所在的屋子跑去,杨戬看到门窗紧闭的屋内,有烛光晃动,心内一揪。
加快脚步来到屋前,站在这扇门前,杨戬心内的着急,愤怒,似乎都被抹平了。
他轻轻推开门,瞧到一身嫁衣的孙仙桃坐在床上,杨戬不自觉露出笑容,慌忙走上前。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想要开口,却又没有开口,他希望是真的,却又知道不可能是真的,此刻,他只希望停在当下。
可孙仙桃不懂啊,她听到杨戬带着怒气的脚步,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他若是真的怒了,我可打不过他。”
她听到杨戬在门前的停留,听到门被温柔的推开,心想:“还好他爱的深沉,还好我没把这里搞乱。”
她从珠帘间,恍恍惚惚看到杨戬走过来,看到杨戬伸手想要掀起珠帘,心想:“我没瞧到珠帘后是何模样,并未变换,不知我同那女子有几分象,能否蒙混过去。”
她看到杨戬收回手后,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心想:“看来已经象到以假乱真了。”
杨戬就那么站着,安静的让孙仙桃心慌,终于忍耐不住,孙仙桃想着屋内的衣服,首饰都流露着文静,便放慢语速,降低声音,柔柔的叫了一声:“夫君。”
也正是这声夫君,打破了杨戬的当下:“你说什么?”
孙仙桃听杨戬这么问,以为杨戬欢喜过了头,便又叫了一声夫君。
杨戬一股怒火从心头烧到额间,额间的伤痕闪着光,象是一只发光的眼睛,那光芒直接揭穿了白骨精的变幻。
孙仙桃自知不妙,起身想跑,却被杨戬揪住摔在地上。不等杨戬开口,孙仙桃便大喊:“杨三眼,你不杀我,不过是我同你心上人相貌相似罢了。”
孙仙桃的脑回路再次激怒了杨戬。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杨戬掐住孙仙桃的脖子,将她腾空拎起,只觉得脖颈似是要碎了,时不时的幻化出骷髅真身,孙仙桃拍打着杨戬的手,用尽力气叫喊着:“哥哥,哥哥。”
杨戬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慌忙收了手,被摔到地上的孙仙桃,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狠狠地盯着杨戬,说:“你若杀我,等我哥哥出了炼丹炉,定要你不得好死。”
杨戬叹了口气,解了屋子的法力,说:“你若是想住这屋,便住吧。”他跨出屋去,直奔太上老君的离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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