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涧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夏木遥的宿舍。那里的气氛太诡异了,他把药剂交出去后一秒都不想多呆。
临走前,江医生提议送他到停车场。
云涧撒了个谎:“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江医生闻言一顿,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有些逾越的问题:“谁?”
云涧冲他轻笑一下,说:“我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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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涂天演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尊大佛一样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茶几上摆着几份文件,Alpha正垂目审阅着。
云涧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去书房,而选择在客厅办公。如果是前者,云涧就可以先溜进房间洗个澡,但现在他只得改变路线,走到Alpha对面的沙发坐下。
纸张翻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极有存在感。Alpha把手中的文件翻来覆去,眼前的合同条款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闻到了云涧身上陌生的气息——混合了两种信息素的味道,既有Alpha的,也有Omega的。
尽管这两种气味都很淡,但以云涧极少与人密切往来的性格,如果不是长时间共处一室,根本不可能沾染上他人的信息素。
想到这里,Alpha下颌线条绷紧,喉咙滚动了几次,终于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今天的拍摄还顺利吗?”
云涧瞥了眼落地窗外一整天都阴云密布的天色,诚实回答:“没有,没去拍照。”
就在涂天演以为Omega又会简洁地结束对话时,云涧却出乎意料地向他解释道:“去见了一位以前的同学。”
Alpha从文件中抬起头,“首府中学的?”
“嗯,叫夏木遥,以前跟我一个班的。”
涂天演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很快就和一个总在云涧身边出现的Omega对上了号——那个人曾和云涧传出过恋爱绯闻。
没错,高中时关于云涧的传闻五花八门。有说他恐A厌A的,有说他连朋友都只接受Beta和Omega的……后来这些谣言愈演愈烈,竟具体到声称他的性取向是女Beta和男Omega,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究其根源,是云涧在同龄人中太与众不同了。
他在学校里游离感很重,总是独来独往,周身仿佛筑着一道旁人无法突破的结界。
然而这份孤僻不合群却被外貌轻易粉饰——当同龄的Alpha大多还处在尴尬的发育期时,云涧就已出落得超凡脱俗。在青涩懵懂的年纪遇见这样一位Omega,那种对美好事物的天然向往,任谁都难以抗拒。
后来云涧以Omega身份夺得全甲格斗比赛青少年组冠军,在校会上被点名表扬;紧接着,他的信息素等级被曝光,化身凤毛麟角的S级。这些要素不断堆积,使得他倾慕者众多,追求者却寥寥。
直到那个叫夏木遥的Omega开始频繁出现在云涧身边,谣言的走势便彻底控制不住了。
特别是那些怀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的Alpha,他们骨子里既轻视Omega,又暗自觊觎这个高不可攀的存在,甚至开始扭曲地通过讽刺、贬低云涧的方式,来换取对方哪怕一个眼神。
于是,在一节体育课上,冲突爆发了。
体育馆一楼的活动场地内,两个班级刚结束排球课,正围坐在地板上休息。Alpha二班与Omega四班相隔不远,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班级的谈话。
四班氛围融洽,体育老师正在讲述云涧参加全甲格斗个人单挑剑盾组比赛的精彩片段。他特别强调,这场比赛同时有Alpha和Beta参与,而云涧以Omega身份夺冠,付出的努力远超常人想象。
比掌声先响起的,是隔壁Alpha班级的哄笑声。
一名Alpha站起身,阴阳怪气道:“什么全甲格斗,一个个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跟穿着铁罐头似的,干脆直接开着车去好了!这种可笑的比赛,哪个Alpha会参加?”
另一个魁梧的Alpha同样满脸讥讽:“Omega的花拳绣腿表演赛就别拉踩Alpha抬高自己了。有本事出来单挑,我让你一只手,看你能不能赢。”
这番赤.裸.裸的挑衅让四班的体育老师倍感压力。他是一名Beta,身材比那群Alpha学生要矮小许多。见事态不妙,连忙向对方班级的老师使眼色求助。可那位Alpha老师像是没看到一样,故意纵容自己学生的挑衅行为。
更令Beta老师头疼的是,向来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云涧,不紧不慢地从班级队伍里起身,向他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向对方班级。
他朝那名叫得最凶的Alpha说道:“可以。”
清清冷冷的两个字,是对“有本事出来单挑,看你能不能赢”最直接的回应。
Alpha群里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那名被应战的Alpha甚至夸张地歪倒在旁边同学的身上。
几个好事者见有好戏可看,立刻开始煽风点火:“哎呦,你是不是怂啦?人家都上门来了,你该不会真怕了吧?”
还有人假惺惺地对云涧喊道:“别理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云涧对周遭的聒噪置若罔闻。
“出来。”他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许是被他不容置疑的神情唬住了,同学们自发分开,重新围成一个更大的圈。Alpha和Omega分坐两边,表情截然不同——二班的Alpha们满脸幸灾乐祸,四班的Omega们大多面露担忧。
那名被应战的Alpha仍挂着轻佻的笑,不当回事地打量着云涧。看着面前这张平日里遥不可及的脸,他心痒难耐。以前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云涧,现在猎物主动送上门了,岂能辜负?他很乐意陪这位顶级Omega“玩一玩”。
云涧刚要迈步,衣袖忽然被人攥住。他回头,看到夏木遥忧心忡忡的一张脸。
“没事。”云涧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抽回衣袖。
两人站在众人围出的空地中央。一边是身形清瘦的Omega,一边是体重近200斤的壮硕Alpha,如此悬殊的体型差距,让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可言。
“人家没穿护甲,你可要小心点,万一给弄破相了,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Alpha班里有人捏着嗓子起哄,搅屎棍一样两头撺掇——
“我说云同学,不如你撒个娇,我们就让你赢怎么样?”
云涧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脚下微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Alpha狞笑着上前半步,促狭又下流的目光在云涧身上游移。他凑近Omega耳边,发出令人作呕的低语:“乖,别怕,我可不舍得伤你……”
话音未落,云涧突然一个爆冲,抓住Alpha的肩膀,把对方近两百斤的躯体猛地掀翻在地。
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看清动作,就见那名Alpha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吟,看起来被摔得不轻。
霎时间,体育馆内鸦雀无声。
几秒钟后,四班爆发出阵阵欢呼:“好样的云涧!不愧是你!”
“云涧,你太牛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片刻后,那名Alpha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写满愤怒与难以置信。他站在两米开外,一步步逼近云涧,那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模样,让围观者都不禁为云涧捏了把汗。
恼羞成怒的Alpha完全不顾规则,杀红了眼般一掌劈向云涧的后颈腺体,这一击几乎用尽了全力。
“小心!”Omega人群中爆发出惊叫,有人下意识捂住眼睛,他们不敢想象腺体遭受重击会有多痛苦。
谁知云涧反应更快,一个利落的转身,右手顺势缠上那人手臂,一拧一推间,清晰的“咔嚓”声响起。Alpha抱着手臂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动作。整个体育馆陷入死寂,唯有那名Alpha杀猪般的嚎叫仍在折磨众人的耳朵。但没人去管他,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云涧——这个彻底颠覆他们认知的Omega,竟能以如此矫健的身手,将世俗眼中纤瘦脆弱的Omega刻板形象击得粉碎。
云涧稳如磐石地站在原地。他身着单薄的运动校服,赤手空拳,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把一个体型比他大得多的Alpha轻易制服。
他的头发衣服丝毫不乱,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与同学惬意地击了个掌。
片刻后,大家回过神来。Alpha班级里反应各异,有人鼓掌,有人喝彩,有人钦佩,不再是全然的轻蔑与嘲讽。
自然也有不服气的。
“我来!”
另一个Alpha咬牙切齿地上前,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他刚气势汹汹地迈出半步,肩膀突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Alpha以为是同班同学在阻止他,不耐烦地转头,对上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眸。
“适可而止。”属于顶级Alpha的威严声线响起。
那名Alpha顿时觉得有些腿软。他分明没有嗅到来自对方的压制信息素,却在那双寒冰般的眼睛注视下,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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