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去操场了啊！"班主任老赵举着大招牌在讲台上吼道，他那件印着"厨神在此"的围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围裙口袋里还插着几把木勺。
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碰撞声中，徐宴指着老赵手里的招牌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诶，你说这名字谁取的？太有才了吧？"只见牌子上用荧光粉写着"两TB都不够装"几个大字，下面还画了个撑到爆炸的硬盘，周围点缀着几个小蛋糕的简笔画。
季野正埋头整理水果，闻言抬头瞥了一眼，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肯定是宋亦白那小子。"他把在路上碰坏的草莓和芒果挑出来，指尖沾着淡红色的果汁。
这些水果是他今早五点半特意绕远路去城南市场买的，结果骑车回来时为了躲一只突然窜出来的野猫急刹车，有几盒还是磕坏了。
水流哗哗冲刷着水果，季野把完好的部分反复洗了三遍。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想起昨晚梦里林疏指尖的温度。
他甩了甩手，水珠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落在不锈钢水池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洗净的水果和其他原料被分门别类放进小推车，季野还特意在装草莓的盒子里垫了两层吸水纸。
"季哥！"宋亦白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手里举着两顶歪歪扭扭的厨师帽，帽顶上还滑稽地缝着个小毛球，"你看我搞到了什么！我妈昨晚连夜做的！"他不由分说把其中一顶扣在季野头上，"咱们得有点专业范儿！"
季野嫌弃地扯了扯帽檐，毛球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傻不傻..."却也没摘下来。他推着小车往外走，车轮在走廊瓷砖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路过三班教室时，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林疏正低头核对清单，碎发被微微打湿，随着他微微偏头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让让。"林疏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镇过的金属，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季野的小车轱辘故意碾过林疏擦得锃亮的皮鞋尖，留下半个灰扑扑的轮印。"不好意思啊，会长。"他嘴上这么说，却把车又往前推了半寸，直到两人的膝盖几乎相碰。
林疏终于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他伸手从季野的推车里拈起一颗最红的草莓，指尖不经意擦过季野的手背："采购单上写的是'新鲜草莓三斤'，你这都磕烂了。"说着指尖一用力，饱满的草莓立刻渗出鲜红的汁液，顺着林疏修长的手指滴落，在白色瓷砖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路上颠的。"季野盯着那滴红色液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影响口感。"
"食品安全无小事。"林疏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深蓝色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尤其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季野车里的纸杯蛋糕原料，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某些人临时加的项目。"
季野突然伸手按住推车里的面粉袋，面粉在他掌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林大会长这么关心我的摊位，不如待会儿来当第一个顾客？"他故意压低声音，往前倾了倾身子，"保证毒不死你。"
林疏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脖颈，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正要说话，广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学生会副主席王萌的声音："请各班负责人到主席台抽签决定摊位位置！重复一遍..."
"拜拜喽，会长大人。"季野推着车大步离开，车轮在地面划出急促的声响。他没看见林疏盯着他背影时，那双眼睛里闪过的复杂情绪。
操场上已经支起了二十几个五颜六色的遮阳棚，远远望去像打翻的调色盘。季野把推车停在他们班抽到的位置——正对主席台的黄金地段，旁边就是挂着红绸带的学生会评审席。这个位置不仅人流量最大，而且正好在几棵梧桐树的阴影交界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卧槽季哥手气可以啊！"宋亦白兴奋地蹿过来，手里还举着个刚偷吃了一半的肉松小贝，"这位置绝了！我刚才看见5班抽到了最西边那个角落，晒得要死！"
季野没接话，他正盯着评审席上那个烫金的座位牌——"学生会会长：林疏"。阳光把那个名字照得发亮，刺得他眼睛发酸。他想起上周在游泳馆捡到的那本素描本，最后一页画着他睡觉流口水的样子，旁边那行小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脑海里。
"别愣着啊，赶紧布置！"徐宴抱着一摞印着卡通图案的纸盒过来，盒子上还系着彩色丝带，"季哥你负责的纸杯蛋糕取的什么名？。"
季野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昨晚熬夜到两点设计的logo——一个戴着篮球发带的卡通小人，正凶神恶煞地挤奶油花，旁边还用花体字写着"校霸甜心"。
"噗！'校霸甜心'？"宋亦白笑得直拍大腿，手里的肉松小贝差点飞出去，"这反差萌绝了！我都能想象那些小女生尖叫的样子！"
季野踹了他一脚，力度刚好让他踉跄了一下又站稳："少废话，干活。"他利落地系上苏梅给他准备的粉色围裙，围裙胸口还绣着只龇牙咧嘴的小老虎。打蛋、筛粉、调面糊，他的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手腕翻转间面粉像雪花一样均匀落下。苏梅虽然总做些能把人牙崩掉的"钢棍"面包，但教他的基本功倒是很扎实。
当裱花袋在他指间灵活转动，一朵朵完美的奶油玫瑰在纸杯上绽放时，徐宴和几个女生已经看呆了："季哥你这手法...练过啊？"
"我妈逼的。"季野头也不抬，专注地在蛋糕上撒糖粉。
第一批蛋糕出炉时，香气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季野正给最后一个蛋糕点缀草莓切片，突然感觉背后有道视线，像羽毛轻轻扫过后颈。他猛地回头，正好捕捉到林疏匆忙移开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耳尖。
"评审时间到！"广播适时响起。林疏带着几个学生会干部走过来，胸前的评委证晃得季野心烦。他注意到林疏今天换了条深灰色领带，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领带夹是个小巧的银色钢笔形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食品价目表？"林疏公事公办地伸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季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单子拍在他手上，故意让两人的指尖相触。林疏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手，证件差点掉在地上。
"食材采购单？"
又是一拍。这次季野的拇指在林疏掌心轻轻刮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对方的睫毛剧烈颤动。
"从业人员健康证明？"
"林疏。"季野一把抓住他手腕，拇指正好按在脉搏处。触手的皮肤微凉，他能感觉到林疏脉搏突然加快，像受惊的小鸟。"你故意的？"他压低声音，热气拂过林疏的耳廓。
林疏挣开他的手，轻咳了一声，阳光遮住了他的眼睛："流程而已。"他指向季野刚装饰好的蛋糕，"现在请提供试吃样品。"
季野挑了个卖相最好的推过去，蛋糕上的奶油玫瑰完美得像是艺术品："请~"他盯着林疏拿起叉子，修长的手指与银色餐具相映成趣。当叉子刺入蛋糕的瞬间，季野莫名想起素描本边缘那行小字——「长得不错」。
林疏小口尝了下，奶油沾在他唇上，留下一抹白。他下意识舔了舔，突然僵住——这个蛋糕的味道…
"合格吗？会长大人？"季野凑近问，呼吸拂过林疏耳畔，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迅速泛红。
林疏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他后退半步，声音有点抖："奶、奶油打发过度，口感不够细腻。"这个借口拙劣得连旁边记录的纪检部长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季野挑眉："是吗？那请会长再尝一口？"他又推过去一个巧克力味的蛋糕，这次装饰着一颗完整的草莓，"这个我特意少打了三十秒奶油。"
围观的同学开始起哄，有人吹起了口哨。林疏在众人目光中如坐针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匆匆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就转身离开，连评委证从口袋里滑落都没发现。
"季哥牛逼啊！"宋亦白捡起烫金的评委证，对着阳光看了看，"连林大会长都被你吓跑了！这上面还镶着金边呢，真讲究。"
季野把评委证塞进围裙口袋，指尖触到背面凹凸不平的痕迹。他掏出来翻到背面，发现用铅笔淡淡写着一行小字：「12月21日，季野打球时擦伤了膝盖，但他笑着说没事。想给他涂药，但不敢。」日期是上学期快结束时，他为了救一个球摔在水泥地上的那天。
季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望向林疏逃走的背影，突然有了个主意："宋亦白，帮我看着摊子。"
他抓起几个包装精美的蛋糕追了上去，围裙都没来得及解。粉色的围裙带子在身后飘动，像两只追逐的蝴蝶。
篮球场边的树荫下，林疏正对着水管猛灌凉水。水珠顺着他脖颈滑进衣领，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听到脚步声，他警惕地转身，看到是季野时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绷起脸，水珠还挂在他的下巴上："有事？"
"你的评委证。"季野晃了晃手里的小牌子，金属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还有..."他把纸盒递过去，里面是三个不同口味的蛋糕，"真正的合格品。"
林疏没接，眼睛闪烁着不确定的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纸杯蛋糕？"林疏突然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从之前到现在，你明明会做提拉米苏、慕斯、马卡龙..."
季野心跳突然加速——在那次“厕所”事件过后，季野就会偶尔把做的多的甜点送给林疏，没想到他知道是自己做的，还记得每一种类。
季野耸耸肩，故作轻松："简单呗。"实际上是因为一次体育课下雨取消，他偶然看见林疏在便利店冷藏柜前站了十分钟，最后却只买了一瓶矿泉水——玻璃柜的倒影里，林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纸杯蛋糕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远处美食节的喧闹声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梧桐树的影子在两人脚下交织，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之后的篮球联赛。"季野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评委证的边缘，"来看吗？"
林疏接过蛋糕盒，指尖不经意擦过季野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掠过："看情况。"
"我会首发。"季野盯着他领带上的钢笔领带夹，"穿你画的那件19号球衣。"那是素描本里最细致的一幅，连他球衣上的褶皱和汗湿的痕迹都画得栩栩如生。
林疏猛地抬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蛋糕盒抱在胸前，像守护什么珍宝。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季野转身离开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摸出口袋里的评委证，阳光下那行铅笔字迹清晰可见。操场上的喧闹声突然变得悦耳，连宋亦白跑调的口号声都显得可爱起来。
远处主席台上，校长正宣布美食节正式开始。季野系紧围裙带子，粉色的布料在腰间勒出清晰的线条。他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三月的风带着初春特有的清新，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美食节结束后，季野正从林疏手上接过纪念品，阳光正好，照得人心里发烫。
“等等。”季野脚步猛地一顿，一只手精准地攥住了林疏飘起的衣角，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林疏回身，眼底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怎么了？”
季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蹙着眉，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在林疏身上，那份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你自己闻不到？”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的……雪割草又跑出来了。很清晰。”他顿了顿，锐利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林疏的脸，“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林疏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后颈，那里似乎还一片平静。他摇头，语气坦然：“没，我感觉……很正常。”那股清冽微苦的雪割草气息，他确实毫无所觉。
“正常个鬼。”季野在心里低咒一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松开那片衣角，修长的手直接伸到林疏眼皮底下，掌心向上，带着点不容抗拒的意味，“吶，手给我。”他语气干脆，像是在下达一个简单的指令，“趁你现在还没不严重，省得等会儿又麻烦。”
林疏的目光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迟疑地开口，声音有些发干：“……合适吗？”
“少废话。”季野眉峰一挑，根本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强势地将那只微凉的手攥进了自己温热的掌心。干燥的触感瞬间包裹住林疏的手指，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季野甚至微微用力捏了捏，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他侧头睨了林疏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怎么？难道你更想我后面按着你的腺体？”
一股微妙的电流感顺着交握的手窜上脊椎，林疏指尖蜷缩了一下，最终没再挣扎。“……那倒也不是。”他别开视线，耳根却悄然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热意。
不远处，灌木丛后，一个女生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手机镜头精准地对准了那两只紧握的手，指尖飞快地点下了拍摄键，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洞悉一切的“姨母笑”。
这一次，陈落秋可学聪明了。他火速新建了一个加密论坛，熟练地把两位主角ID加入屏蔽名单，看着空白的命名栏，他咧嘴一笑，带着点恶趣味和笃定，敲下几个大字：《双“A”到底谁爱谁？》。点击确认。不过几息之间，这个标题劲爆、内容却暂时空白的隐秘角落，再一次，在某个特定的小圈子里，悄无声息地炸开了锅。
你喜欢什么甜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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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别动我的纸杯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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