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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块钱确实有点贵了，但是我给你找的可是好商家，至少质量可以保证，一套衣服能穿两三年，这也是省钱。”
刘老师说：“现在我们也没办法，这个练功服呢还是要尽快置办。再过一段时间我这边可以联系到一些演出，你底子好，我还是想让你参加的，现在更要好好练。比起舞台经验来说，六百也不算什么，你说是吧？”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陆翡猛地咬住嘴唇。
可是他毫无任何办法，不仅要说“是”，还要说“谢谢老师”。
陆翡低下头：“您说得是，谢谢老师。这件事我还是要、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刘老师笑眯眯的：“好说。但你这三天就要给我答案了，不然我不好交代。”
陆翡小腿很疼，前脚掌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之后也很疼，足趾有几处的茧子掉了，嫩肉要磨成老的，这个过程太艰辛。
陆翡掏了书柜底下存着的钱数了数，四百块，他又掏光了存钱罐，凑出三十四块八毛钱的零头。
票子和硬币摊在床上，陆翡躺成一个大字——先晓得这两天就不买肉了，盐水冰也不买。
又想——先晓得他的钱自己存着，没有存满一千就交给陆莲音就好了。
他原以为多存一点钱给陆莲音花，陆莲音就不会去外面和男人吃饭，但这都存了七八年了，陆莲音的毛病还是没改。
他不想找陆莲音要钱。不想花她情夫的钱，也不想让陆莲音知道他在学校里受了别人欺负。
他舞蹈服的裤.裆被剪烂，陆莲音知道了肯定要去学校大闹一场。
笛骁原本就知道陆莲音在外面找男人的事情，到时候更要笑话他。
丢人。
陆翡翻遍了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当卖。
陆翡叹了口气。他瞥见地板上的书包，袁飞的作业还散在他包里，陆翡想出一个主意。
袁飞上楼的时候腿都是瘸的，脸也肿了。
教练打他们这些体育生比舞蹈老师狠多了，一巴掌比蛙蹼还厚，能掀翻你。
他和黑子在场馆内惹是生非，两个人双双挨揍，被罚绕着体育馆蛙跳四十圈，腿快废了，上楼梯的时候都在打抖。
好容易爬到家门口，就见陆翡鬼鬼祟祟猫在他家门前偷看猫眼。
袁飞：“喂！”
“啊！”陆翡吓得魂游天外，宕机当场。
“干什么这么心虚？”袁飞瞪他，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陆翡慌慌张张把东西捡起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袁飞撑着墙挪了两步路。
陆翡看见他走路的怪异姿势：“你怎么了？”
“快死了！”袁飞看着他就来气，“还不来扶我一把！”
陆翡连忙跑过去给他当人肉支架，袁飞搭在他肩上，身体重量往下一沉，陆翡艰难支撑他、额头见汗：“你怎么了啊？”
“挨揍了，别问！”袁飞烦躁地说。
“哦……”陆翡，“为什么挨揍？”，
“都说了别问！听不懂人话？”
陆翡撇撇嘴，小声嘀咕：“一身臭汗，都不冲个澡再回来。”
阿关不在家，袁飞狠狠揪了一把他的脸：“叨咕什么呢！挨罚还想洗澡，想得真美！教练直接把场馆大门给关了，想洗都没地方去。”
他往床上一躺，陆翡着急道：“你还没换衣服呢！”
“你管那么宽呢？”袁飞瞪他，“你在门口装神弄鬼做什么？”
“我……”陆翡的气焰一下子小了，“我……”
袁飞盯着他，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了解他：“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陆翡声音小小的，他看了看袁飞身上，“你赶紧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洗衣服……”
“着什么急，”袁飞挥挥手，又觉得不对劲，他看向陆翡，“你怎么突然这么乖，帮我洗衣服？”
陆翡脸一红：“嗯……”
他害臊地把脸一撇：“不行吗？”
“操了，”袁飞乐了，“行呗，有人帮我洗衣服我还能说不行吗？”
陆翡脸更红了：“那、那你快去洗，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
“嘁，”袁飞嗤笑一声，“知道有句话叫什么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真要你给我洗衣服吗，不如你先说说，你想做什么？”
陆翡坐在他床沿上抠手指，忍耐半天一皱鼻子，他不想向袁飞吐露委屈，可又憋不太住。
陆翡恼羞成怒地催促他：“你快去洗澡吧！脚都臭了！”
袁飞气得不行：“我跳了四十圈体育馆，能不臭吗！鞋底都快跳穿了！”
他从床上翻起来，还故意踢了陆翡一下，撞在他小腿捱了教鞭的地方，陆翡在他背后龇牙咧嘴的。
袁飞找出换洗衣服忽然转过来抱着手臂：“你先说你要干嘛，不然我不洗了，我臭死你。”
“什么啊！”陆翡简直无奈，两人眼对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儿，陆翡眼睛都憋红了，他闷声说，“我想借钱。”
“借钱？借钱做什么？”
“就借二百块，你、你别问了！”陆翡绞着衣服，咬了嘴唇又推他，“你快去洗澡吧！真的要被你臭死了！”
袁飞往腋下闻了闻：“哪有那么臭……”
他走进浴室，陆翡挤在门缝边上眼睛亮兮兮地看着他，执着地说：“换下来的衣服你给我。我帮你洗……”
陆翡确实像个小媳妇儿，贤惠。袁飞不动声色地答应他：“哦。”
关上门脱了衣服，袁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男生的身体，他又想到了陆翡。
好像被开启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总有点走神……刚才也是，陆翡低着头，软软的手指抠在衣服里，他看着总觉得有点……有点热血上头的奇怪。
“衣服换下来了吗？”
陆翡往里探进一只胳膊晃了晃。
白嫩嫩的，像藕、像豆腐、像猫爪爪——
挠在他心上。
“袁飞？”陆翡又叫了一声。
“换好了，别催！”
袁飞烦躁地扒了衣裤扔在他手上，突然脑子一抽，抓住陆翡的手臂。
陆翡：“哎？”
袁飞抽了条毛巾把下边草草一挡，站在门边：“你着急借钱，所以想帮我做事来抵？”
“嗯……”陆翡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可以吗二哥？”
他眼睛抬起来的时候袁飞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一撞，想象着把人往怀里一拉身体碰撞的感觉。
陆翡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呆，问：“二哥？”
“啊？啊！可以。”袁飞连忙松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在想什么？
冲澡的时候袁飞的脑袋也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被填满。
陆翡的手、脚、从他的头发到脚趾，细瘦的手腕和脚腕，白皙的皮肤……在淋浴的哗哗声里混乱闪现。
画面出现得毫无规律且异常短暂，以至于袁飞自己都没有看清他在幻想的是什么。
他抱着头往墙面砖上一磕——真的疯了？
袁飞又撞了一下——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他冲完一个澡，神清气爽走出来，原本的床单已经被陆翡换掉了，阳台上传来洗衣机滚动的机器声，陆翡站在水池前搓衣服。
袁飞拎了瓶冰可乐过去，看一眼就喷了，陆翡在洗他的短裤。
陆翡脸也红着：“干嘛啊，别笑……袜子我都帮你洗了，真臭！”
他把短裤放在水下冲洗，泡沫搓走，他熟练地一拧一甩，挂在衣架上夹住，随手晾起来。
陆翡说：“又不是没给你洗过。”
袁飞脸都咳红了。
他从床头搜搜捡捡摸出一张五十，袁飞：“拿着，洗衣服的钱。”
“洗一次衣服就五十啊！”陆翡睁大眼睛，“你还有衣服要洗吗？”
“没了！”袁飞没好气地瞪他。
“啊……”
袁飞瞅着他失望地表情，纸币夹在手里往左挪，陆翡的视线就跟着往左挪；往右挪，陆翡的眼睛又跟着往右转。
“见钱眼开，”袁飞笑着把钱摁在他手心里，像个大爷似的抖腿，“你给二哥捶捶腿，二哥还给你算工资。”
陆翡咬着嘴唇笑起来：“算多少啊？”
袁飞哼一声：“一分钱不算你就不给我捶了？”
“捶！”陆翡连忙抱住他大腿，“我给你捶！”
他小拳头怼下去，袁飞嗷一声：“轻点！腿疼着呢！”
陆翡装模作样往手心啐两口搓了搓：“大捶八十，小捶四十！”
这是05年春晚小品的梗，袁飞笑倒在床上。
陆翡笑得见牙不见眼，袁飞一眼又看入了迷。
陆翡的手软软的，力道也舒服，袁飞神思渐渐飘远。
“……所以……为什么……二哥？”
“嗯，什么？”袁飞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受罚啊？”
陆翡眨巴眨巴眼睛。
还不是因为你……陆翡半跪在床边，像是趴在他膝上，袁飞垂下目光又呆了半晌。
“二哥？”陆翡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二哥？”
袁飞抓住他的手腕，忽然猛地把人往上一提，陆翡小小惊呼，嘴唇又红又润——
袁飞托住他的头颈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喊他：“陆翡……”
他声音太低哑了，陆翡没有听清楚。他有几分慌乱，比慌乱更快到来的是开门的声音，袁飞立马凶狠地往门口看过去，转瞬又愣住……
他……到底想干嘛？
陆翡想出去打招呼，可袁飞愣愣的，他也不敢说话。
两个人在房间里沉默，门口就传来了说话声。
阿关的声音十分年轻，她笑着：“咦，这么安静？小飞好像不在家？”
身后郑游谦抱住她的腰：“不在不是更好吗？”
男人亲在女人的鬓角，阿关躲着笑说：“你胡说什么呢？他不是你儿子，可他是我儿子。”
郑游谦拍拍阿关的肚子：“等我们有了儿子，就换一套更大的房。”
“真的？”阿关笑了笑，“算了，换房子有什么好，太贵。又大、又空，还要请人打扫。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说辞总能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他一把抱起阿关，却愣住——
袁飞表情复杂地站在房间门口，一言不发。
阿关匆忙推开郑游谦。
陆翡怯生生躲在袁飞后面，露了个脸，小声叫了句：“阿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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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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