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本想借助空间魔法直接前往边境,但失败了——根据村长所说,树海也属于类似魔王大殿的特殊区域,需要特别的同行方式,不过如果是“精灵连廊”那种贤者限定的高级魔法另当别论。
村子里能使用精灵连廊的只有陆林,而之前标记的魔王大殿已经崩溃,他只能从森守开辟的道路离开树海。
村长给了陆林令牌——是精灵族的标记,精灵村长限定的魔法。
拥有这个标记,就不会在森林中迷路,而负责守护森林的武装精灵,也不会攻击标记的持有者。
树海并不与魔界接壤,陆林要先通过人类的区域。
通过风魔法的飞行加持,陆林很快来到了第一站:缪恩帝国的首都西亚纳。缪恩是弗洛西姆唯一的巨无霸国家,虽然人口以人族为主,但也不明显排斥其他种族(除了魔族),虽然光明女神教为国教,但也不强制国民或入境者改宗——只是作为女神教的教徒会有各种便利就是了。
看着孤身一人的陆林,值守的士兵露出友好但费解的表情:“这位小孩,你的父母呢?”
陆林的耳朵没有纯种精灵那么长,可以隐藏在头发下面,但身高是个硬伤。
吸取第一次的教训,陆林使用幻觉魔法改变外貌后进城了。
陆林将自己伪装成年轻的男性人族商人,试图用“遭到盗贼了,货物和通行证都丢了”的接口混过去,士兵嘴角抽了抽,以“要审查下是不是罪犯”的名字,将陆林带进了入口不远处的小屋子。而后前来的队长,是一位身穿简式骑士铠甲的干练棕发男人。他打量了陆林全身上下,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真是体贴的盗贼呢……竟然没弄脏这位小少爷的衣服。”
“……”陆林哑口无言。
队长突然出手,将陆林的头扭按在桌上——
“什么!?”按了个空,队长先是一愣,但反应很快地抓住了打算逃跑的陆林衣角,并敏锐地意识到了真相:“……幻觉魔法?”
陆林警惕地瞪着他。说实话,魔王的威胁迫在眉睫,他不太想在进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也为使用攻击魔法或精神魔法犹豫——毕竟自己确实是无证偷渡,而对方是例行工作。
陆林本能地对认真工作的人有好感。
缓解了气氛的是队长的举动。
他长叹一口气,松开了陆林的衣角,坐在了陆林的对面,向陆林摆了摆空空的双手,展现出友好的意思:“抱歉抱歉……我是西门的负责人莫斯。因为魔王活动的事,各地警备都有些紧张。这位是……精灵族吧?”
“……不是。”陆林下意识否认道。
阿扎洛克是半精灵而不是精灵,所以他也不算是说谎。
对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恩,这个反应,果然是精灵族啊……毕竟挨着树海嘛。没几年就会有这种事。毕竟精灵们没有帝国的通行证,还很擅长魔法嘛。光我执勤的这几年都遇到好多回了……从手感来说个子很低呢。小家伙,你没成年吧?哎,我们也不想跟森林一族闹矛盾,这里就通知城里的精灵把你带回去——”
“我已经成年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是这一个模样,我已经获得了村长的许可——”
“怎么都这样说啊……”莫斯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看开的表情:“你说的重要的事情,难道是埃斯艾姆秘戏图——额,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吧。莫非是冰激凌或奶茶之类的?”
“什、什么……?”
对方说出的词语,让陆林结舌了。
并不是对方说出的词语太过陌生……而是太过熟悉了。
莫斯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出去了一会儿,之后带着放着食物的篮子回来了:里面有一个冒着冷气的淡黄色小碗,还有装着球状物和液体的饮料。
但陆林迫不及待地尝了尝,惊讶道:“还真的是……”
莫斯笑了笑:“好啦,这位小朋友,你可以乖乖回去了吗?”
“这些东西是谁发明的?”陆林严谨地问道,“我一定要见到发明这些东西的人!”
“那你要失望了。”莫斯摆了摆手,“这些是两百年前的勇者阁下发明的。人族的寿命没有精灵族那么长,已经——”
“怎么会!?”陆林第二次被惊到。
莫斯以为陆林是因为制作者的逝世震惊,而陆林惊讶的是“两百年前的勇者是穿越者”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穿越者……”陆林皱着眉头想:“但还不能判断,现在有没有我之外的穿越者。但作为穿越者,以勇者的身份留下这些概念……是告诫?提示?还是……”
“啊呀呀,您可终于来了……”
陆林望着吃干净的容器皱着眉头想东想西,莫斯偷偷紧急联络的对象过来了。那是个穿着华丽长袍的修长身影。对方举着镶嵌着硕大魔石的法杖,修长的双脚踏着优雅的步伐,金色的发梢后能看到纤长的尖耳。
精灵族的大魔法师莉丝皱着眉头踏进屋内,审视着陆林:“幼精灵竟然敢私自跑出森林……咦?”
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真的是精灵?你哪个村子的?”
“我是半精灵。”陆林回答。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莉丝焦急道,“你的魔力量很不一般!”
“我比较有天赋。”陆林装腔作势地笑了笑:“村长认可了我的外出……这是证据。”他露出了进出树海的标记。
莉丝确认了标记:“是奥里拉村的标记。你是奥维?”
“不,我是阿扎洛克,因为一些缘由成这样了。”陆林回答。
“哈!?阿扎洛克!?那个阴沉的家伙不是死了吗??”莉丝大惊。
看来阿扎洛克贤者的身份并没有传出去……
陆林记住了这个情报,冲莉丝笑了笑:“是个阴沉的家伙真不好意……不过我现在改过自新了。”
“但。但是,这改变也……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莉丝迷惑地打量着陆林:“我记得你四百多岁了吧?怎么这个样子?是附身到人族的孩子身上了吗……这种魔法是禁止的!”
“这是我的身体……”陆林草草想了个解释,“你也知道,我很不满对自己半精灵的外貌,就尝试了很多,然后就……不过现在已经看开了。”
“啊,那真是辛苦你了……”莉丝露出了理解的表情,“我刚离开帝国时,也因为精灵的外貌吃了很多苦呢。”
莉丝看向莫斯:“他是奥里拉村的阿扎洛克,是个成年精灵,给他办个通行证吧。”
“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旁听了对话的莫斯,用跟之前哄小孩般截然不同的恭敬态度向陆林行礼:“阿扎洛克阁下,之前真的很抱歉……”
“人族大多对魔力量不敏感,因为外貌认错并不奇怪。莫斯·加里亚,你遵守了和精灵的默契,我代表森林一族感谢你。”莉丝抢在陆林之前回答,示意性地看了陆林一眼。她好像在害怕陆林原本就没想挑莫斯的刺,他向莫斯道谢:“谢谢你的招待。点心很好吃。”
莫斯缓了口气——但当陆林提出支付点心的价钱时,大惊失色地拒绝了:“阁下不介意我们这边的失礼就好!”
原本想随便找个旅馆住下的陆林,被莉丝强行带到了魔法师协会的公寓:“你这种外貌去住旅馆会发生问题的……幻觉魔法?你那身高一碰就露馅了啊 !”
虽然对方嘴上说着的时怕幻觉魔法露馅引起恐慌,但陆林总觉得,对方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某种洪水猛兽……
陆林询问莉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的魔力的。
莉丝诧异道:“咦?你不会感知魔力?不应该啊……”
陆林猜测道:“或许是因为我是半精灵……”
“不,你都能用幻觉魔法了,魔力回路肯定是通畅的,更何况你魔力量这么高……啊。”莉丝道,“可能是因为你魔力量太高了,所以很难察觉到较低的魔力吧。”
“我的魔力量真的很高吗?”
“嗯……如果人族的魔法师是100,我就是200,而你应该是1000以上吧。”
“竟然会有这么高的个体差异吗?”陆林有些惊讶。他知道阿扎洛克是贤者,魔力量很高,但没想到这么高,“而且我还是半精灵。这不奇怪吗?”
“嗯,刚开始我也很惊讶。不过偶尔会有这种魔力总量骤增的情况……教会将那称为觉醒,帝国的国民中几十年就会发生一次,也不算太罕见。说起来,奥利雅是你母亲吧?她的魔力总量也骤增过呢……我记得是四百多年前吧?当时正值魔王活动期,奥利雅靠着骤增的魔力赶走了在村子虐杀的魔王,不过也因此死无全尸……啊,对不起。”
莉丝为谈起阿扎洛克母亲的惨死而道歉。
陆林摇了摇头,让莉丝继续讲。
“我并没有见过奥利雅。不过奥利雅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加入了勇者队伍,成功讨伐了那一次的魔王,吊唁了女儿的死亡……这件事在精灵村子中十分有名。”莉丝唏嘘道:“我也因为这件事在一百年前离开树海前,拜访了奥里拉村,和成为了村长的英雄。哦对,我还摸了摸奥维的头。他好可爱呢!不过没有见过你的印象……”
陆林:“当时我离家出走了。”
在陆林确认过“感知不到魔力量算是身为精灵的缺陷吗”,而莉丝回答“不算,有些幼精灵和年轻精灵也是这样”后,莉丝就离开了。
莉丝在魔法师协会的地位很高,为陆林紧急申请的公寓条件非常不错。
陆林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眺望着帝都西亚纳繁荣的风景发呆。
与莉丝的交谈受益良多……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就能明白村里的人口为何那样少,而阿扎洛克的祖父——奥莫斯(奥利雅的父亲)为何对战争有狂热立场,而阿扎洛克(奥利雅的幼子)为何疯狂到切片魔王了。
但随之而来的迷惑更深——
已经参与过当时的魔王讨伐、为女儿报了仇的奥莫斯,依旧对讨伐魔王充满热枕。
而阿扎洛克所做的研究,不是“复活奥利雅”,而是“魔王更代中的永生”。
年轻单纯的奥维暂且不论,而奥莫斯和奥罗克既没有提起奥利雅,也没有质疑陆林没提起奥利雅。
就彷佛,他们很清楚,陆林就是一个“不知道其母亲奥利雅存在的阿扎洛克”——
换言之,“不是原主的原主“。
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陆林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奥莫斯不但没有承认自己是祖父,而且一直用‘阁下‘’贤者‘之类的称呼,奥罗克也从没叫过我’阿扎洛克‘呢……”
“不过,如果他们确实是对魔王抱有仇恨的话,那跟我的主线任务并不冲突……就算有问题也是在讨伐魔王之后吧。“
陆林乐观地想。
不过,奥里拉村的隐藏剧情真的对主线不重要吗……
陆林产生了一丝若隐若现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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