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我惊叫道。
牡丹在我怀中缓缓睁开双眼,她的身体渐渐变轻,似乎转眼就要变成花瓣从我怀中飞走。
我哭道:“牡丹,你不要吓我!杨公子,杨公子来救牡丹啊!”
牡丹轻轻说道:“没用的,我受伤太重,救不了的。”
我连忙看向杨公子,他无奈的摇摇头。
难道牡丹真的没救了?!
“牡丹,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我哭喊道。
牡丹艰难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道:“傻阿芙,你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能为我报仇呢,如果碰到那个坏蛋,你要离的远远的。”
我的心像被人扎进一柄尖刀,疼得像是流出血来,我抱着牡丹痛哭,她说得不错,我只是个人类,一个弱小脆弱的人类,可是弱小脆弱的我尚且活着,为什么强大的牡丹却要死去。
“不许死,我不许你死。牡丹,求求你不要死。”
我抱着牡丹,或许千百年前,她也是眼睁睁看着阿芙这样死去。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不要哭,阿芙,能再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你跟以前一模一样,来生,我们还要做好朋友,好不好?”
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已经没有保命的仙丹了,如果我的眼泪能化作仙丹该多好:“牡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阿芙,还是我,都把你当作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牡丹嘴角露出笑容,温柔地道:“那是当然,我永远都是阿芙最好最好的朋友。”
她的眼睛渐渐阖上,身躯化作一缕柔光,消失在了我的怀中,只在我的掌心,留下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我嚎啕大哭,杨公子却突然握住我的肩膀,道:“牡丹还有救!”
我心中一喜,连忙擦去眼泪,欢喜道:“你说什么?!”
杨公子顾不得我的问话,回头对两只哭泣的翠鸟仙子道:“快,阿翡去盛一碗清露来!阿翠,你去天庭找纯阳真君,告诉他牡丹有难,求他救上一救!”
他语气果断,两只翠鸟连忙照做,我恍恍惚惚知道我手中这捧牡丹花就是牡丹的命脉,连忙小心翼翼地捧好。
只见阿翡捧来一大碗清露,杨公子将手指伸到清露中念动咒语,清露散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他念完咒语,示意我将牡丹花放入碗内。
我小心翼翼的按照他的吩咐,将牡丹花轻轻放入碗中,那朵牡丹花静静的绽放着。
“牡丹会好起来吗?”我问道。
“那就看纯阳真君肯不肯救她了,”杨公子道:“牡丹受浊气所伤,需要天地间的纯阳之气供养,否则花儿开败之日,就是她魂消香断之时。这纯阳之气除了最尊贵的天神天帝有,便只有纯阳真君有了,他来了!”
转眼之间,一个英姿飒飒、道士打扮的仙君腾云而来。他一身白衣,背一把宝剑,手执一柄拂尘,龙姿凤章。眉宇间雄姿英发,既有少年人的锐气,又有成年人的沉稳大气。
顾不得寒暄,他只短短与我们点了个头,便查看起了牡丹的伤势:“是魔物。”他简短地道。
“她还有救吗?”我的声音都发颤。
“有救。”他答道,随后像杨公子一样,他将手指伸入碗内清露,口中念动咒语,只见一缕金光从他手指流入碗中,那碗内立刻金光闪耀,牡丹在金光庇佑之下,一阵黑气散了出来。
我隐隐觉得牡丹有救,又不敢打扰这位面容严肃的神官,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公子。看见他对我微笑点头,我才放下心来。
纯阳真君施完了法,与杨公子互施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我连忙鼓足勇气叫住了他:
“真君请留步!”
见他停步,我连忙问道:“牡丹,牡丹能恢复过来吧?”
纯阳真君看了看我,有些抱歉地说:“可以,但要恢复人形,只怕要等上几年。”
要等几年才行,我心中有些失望,不过总比我再也见不到她强,总比她死去好得多。
“我能等,多谢真君。”我点点头道。
他眨了眨眼,似乎以为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十分尴尬,因为我真的没什么要跟这个神仙说的了,该说点什么好呢.....毕竟是我道教祖师爷,要是对他行个跪拜大礼,是不是多少有点冒傻气。
“额......我替牡丹多谢你......”我傻傻道。
他摇了摇头:“我了解她的性子,她就算心中有谢,嘴上也是不会说的。”
这话大有情义,我更加不敢答话。
他见我没话好说,只好道:“若是她醒了,烦请你帮我转达一句,那日重阳,她在庭宴为天帝一舞,很美,但是昂日星官的歌声太难听,她下次若是有兴致,可吩咐我为她伴箫。”
说罢,叹了口气,腾云走了。
牡丹和小山都受了伤,我便索性要青冥把香儿从长安接来,方便我们在牡丹花坞照顾她俩,杨公子去调查洛阳城的瘟疫,我生怕他也遇上那个妖物,每天都要啰啰嗦嗦地嘱咐他半天,他知道我晚上不等到他回来不敢睡觉,于是也从来不会晚归。
听他说:先时大家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咳嗽发烧,后来就是高烧不退,咳血,喘不上气。就这么死了几个人,大家只当是痨病,抬到城外埋了便是。后来咳嗽的人越来越多,晚上在城中走上一圈,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听见咳喘的声音。后来就渐渐咳不动了,咳声变成生者的哭声,日日夜夜没有停歇。有的一家子都病倒了,家里连个能做饭的人都没有,一家子躺在一起等死。牡丹只好化为行脚僧模样,将花露分给病患,以求救一个算一个,但救人的速度赶不上百姓死亡的速度,大概不知在哪儿遇到了魔物的真身,才被击伤成了这幅样子。
后来又过了几日,洛阳城的土地爷来到牡丹花坞,听他说,他是去天庭上报疫情去了,可是他一小小土地,仙阶太低,只能先上书给日游神,再由日游神层层上报。
“效率真低。”我忍不住埋怨道。
土地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八荒**,九州四海,都由天帝一人管辖。”
“是么?”我怀疑地道:“我见过日游神,他那个时候跟着一个红娘四处闲逛,并不像很忙的样子。”
土地无奈的笑了,忽道:“要说起来,之前牡丹仙子说城郊乱坟岗有异样,她要去查看,会不会是在那里遇到了那魔物呢?”
小山一直在旁边乖乖的听着,这时候连忙问道:“什么样的异样?”
土地道:“听她说是一股黑气,一股浓烈的腥气。”
小山连连点头道:“就是那个,袭击我的那个怪物就是身上有一股腥气!”
我连忙把目光投向杨公子,杨公子正在沉思,见我一脸迫切,笑道:“看来我们的芙女侠跃跃欲试,要大显身手了?”
我赧然道:“我知道我法力低微,但你不是脑子好使嘛,你会智取的,是不是?”
杨公子哈哈一笑,道:“你多说几句,我兴许就答应你了。”
香儿嘻嘻笑道:“师父,他想让你求他呢,你就摇着他的袖子,撒娇求他,他一定答应的。”
杨公子哈哈大笑,我满脸通红,嘟囔道:“我才不呢!”
大清早,洛阳的东郊死气沉沉,刘秀才一个人费力地推着木板车,那木板车上用席子裹了三具尸体,是他的爹娘和媳妇。
他细瘦白皙的胳膊露出来,一看就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
可他以后就做不成什么公子了,他的一家都在这木板车上,他根本不敢去想以后的事。
“咯吱”
车轮上不知卡到了什么石块上,刘秀才用尽吃奶的力气一推,木板车吱嘎一翻,一家三口歪歪斜斜地栽下来。
刘秀才想扶正车子,扶不起来。
他想把家人重新安置好,也搬不动。
他坐在死去的娘身旁,把娘露出来的头发整理好,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娘,儿跑遍了整个洛阳,也没能买来一副棺材,所有的棺材都卖光了,你不要怪儿,不是儿子不孝顺……”
他绝望至极,觉得还不如索性解了腰带,找个结实树枝一了百了,却忽然听见有人嘻嘻笑声。
“谁!”
“哎呀,你哭你的,我最爱看人哭。”一个黑色胡服的男人撩开树枝,笑眯眯地走出来。
那人日角龙庭,眼梢细长,挺鼻如峰,唇峰锐利。
这么英姿勃勃的一个美男子,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真可怜,你的家人都死了。”
刘秀才擦擦眼泪,又道:“你是什么人?”
那美男子笑得更甚,道:“真可怜,你妻子腹中还怀着胎儿,嗯……是男胎呢。”
刘秀才心头一惊,颤巍巍说道:“你说什么?”
“不过他们都还算命好,总还有你给他们收尸,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三日后你也会染上瘟疫,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没人照顾你,无汤无药无饭食,你会死于饥饿。没人给你收尸,你的尸体会烂在床上,被蛆虫吃掉……”
这恶魔低语带来的恐惧,真比死亡的恐惧更甚,刘秀才心惊胆战,悲从中来。
那人非常满意,享受的深吸身旁的空气,刘秀才只觉得他身上似乎若有若无的涌出黑气,那黑气吓得刘秀才腿软,竟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绝望,悲伤,真是美味啊……”那人满意极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
这时,几束花藤忽然从地上长了出来,那花藤长的飞快,如铁网般将那黑衣人紧紧缠住。
刘秀才回头一看,只看太阳光芒照耀之处,立着三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青杉男子,他神姿英发,秀雅绝俗,如山中明月,似朗朗清风。
那青杉男子挥挥折扇,花蔓紧紧缠住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低吼一声,似乎想从花蔓中挣脱出去,却见青衫男子身旁一个红衣少女双手轻轻一拍,娇喝道:“阵起!”
只见一个阵法在一无所有的地面上“腾”地灼烧起来,将那黑衣人困在阵中,那黑衣人冷笑一声,身上的黑衣变成浓密的瘴气,瘴气所到之处花蔓枯萎,烈焰奄息,黑衣人指挥瘴气向那光芒中的三人扑去。只见那个最小的黑衣女孩不过十岁,她将双手放在胸口,顿时一道光芒从她胸□□出,一阵干咸的狂风呼啸而过,重新点燃了阵中的火焰,那熊熊烈火毫无留情地吞噬了阵中的黑衣魔物。
刘秀才见此情形,只道自己是遇见了神明,连连叩头,可再一抬头,几位神明都消失不见,只剩他独自一人,他看着阵中残余的火焰,那火焰中的黑衣魔物连残骸都烧得一干二净,他心头一震,仰天道:“果然天道苍苍,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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