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第23名悄悄挂了一条：白榆又又又又跳槽了。
网友对其评价很是犀利：
“谁啊，不认得。”
“没赢过一局。”
“没有荣誉，也没有忠诚。”
“菜，得多练。”
“FEG才刚输吧，教练脸得气绿了。”
“MG为什么花钱买垃圾啊，不知道他风评很烂吗。”
“买了也好，纯送人别祸害其他队伍了，老实老实退役养老吧。”
做这行压力大，内卷得厉害。搞电竞的教练通常都沾点心理变态，不说人话。
秋千星在MG的头一天，教练看了接驳数据就骂：
“94.8％神经联通率？就你这反应速度，给人提鞋都挨踹！”
神经联通率是指玩家与游戏接驳器的的同步率，如果过低的话会导致操作延迟。联通率的高低与玩家的状态、专注度有关。通常职业都能达到95％，比赛时能飙到98％，但这个数据是个是玄学，因为95与98可能只差了那么0.01毫秒。但由于数据是直观的，所以是“战力党”最爱争的。
“我家哥哥98％呢，你那95％的正主这辈子比不上！”
这些PUA秋千星早就免疫了，他只管翻白眼，用所谓给人提鞋的速度，干翻一众他的得意弟子。
单挑没输过，比赛没赢过。
为了降低上手难度，《棋城》普通的玩家只需要神经连接进行意识操作，就能在游戏世界进行自由的奔跑、踢踹、施展固定的技能，为了提高准确度、降低近战难度，技能与普攻通常都能自动释放与追击，无门槛沉浸式享受技能连招的快感。但AI的水平有限，只能设置为顶高的大师段位，所以一旦打职业，绝不能“打得跟AI似的”，那是一种侮辱，因为游戏内的AI系统表现太呆了，打职业靠得就是人类肌肉记忆与走位经验。
有利润就有冒险，如今很多AI公司研发了更高级的“盗版AI”。AI杀绝了围棋，还杀不绝《棋城》吗？有联通率100％的，带透视的，有极致反应与走位，这种“开挂AI”是不允许引入游戏，是游戏联盟极力打击的行为。
秋千星就是那个人类操作要与“盗版AI”争一争的存在，一旦开一把游戏，尤其是玩弃子·泽的时候，是AI也打不出来的反应。他的屏幕前总是围着一群人，因为太过赏心悦目。
泽是游戏中的“士之后人”，即棋盘中保护将帅两侧的士的后代。形象以阴阳面具覆面，浮于空中，手夹黑白两枚棋子，可化利刃。自身名门之后，但朝中奸臣当道，屡遭陷害，沦为通缉重犯。
他的机制是典型的刺客，身板脆，但速度快爆发高。当用一枚棋子标记到敌人，将在同等距离的对面生成一个棋子幻影，真身与棋影是镜像关系，即真身向左，棋影向右，当敌人在两影生成的一条直线上时，可以爆发标记斩杀敌人。当击刺杀失败时，真身可以换位到影子上逃跑。
从对手的视角看，永远想象不到下一秒他会在哪里出现，身上一旦被沾了标记，就像猎犬闻到了血迹，背后多了一双狩猎的眼睛，稍不留意就被从后背无声无息一刀带走，令人胆战心惊。
场子太喧闹了，青年们叽叽喳喳的，会议室里开会的大佬也跟出来看。一个个戴着口罩，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能涉及什么保密身份。一边看，还有人介绍墙上的广告，也不知道哪个赞助商。
“这个，是我们这最好的陪练。”
“这么好，不上场打打看啊？”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打法独，自己c，带不动场子，一到正式比赛就趴了。”
是的，这样华丽的操作与打法，还偏偏带不了团队赢，身价便宜地要命，简直就是1v1陪练的绝佳人选，老板必备之佳品。
围观的有不少青训的年轻人，把楼下街机的游戏币往他身边押。
“我押200。”
“我押1000，干他——”
也有人纷纷给对面押宝。
就在这时候，一块金色镶钻的华贵机械表放在了他的身边，空气凝固了一刹。
耳机没设降噪，秋千星隐约听到场子静了下来，于是将眼中的游戏调成半透明的，看到了那块表。他对这没研究，看不出这闪钻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百忙中瞥一眼表的主人，猜测他应该是俱乐部请来的客人，某个投机商。那人双手插兜，身材高大，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眼睛尤为锐利。
有没有这块表，游戏的对决都没有丝毫悬念。
此波越塔杀了守着炮台的敌人，用影子换位完美规避塔伤，自己还剩大半条血。
青年们欢呼着，兴致冲冲地把对面的游戏币瓜分走，有的三五成群下楼去玩街机。《棋城》只是工作，街机才是生活。
秋千星捡起那块表，分量很重，且一尘不染。
“喏。”
男人接回了表，眼尾绽开笑意：“没输走。”
秋千星此时手感好，正杀到兴头上，难得豪言壮语：“宝押我身上，输不了。”
男人的目光在秋千星身上流转，那块金色的表在秋千星的肩膀上，慰问式的点了两下，扭头在几个领导的陪同下走了。
一句话也没说，真是个怪人。
秋千星跟夏蒙开了把双排，今天他休假，好容易不用训练了，结果朋友来玩，这不得舍命陪君子啊。
有人说最残忍的事情就把爱好发展为职业，因为你会失去一个爱好。
如今秋千星特别信这句话。
年轻时的他，在泡面旁搓着机子打着积分杀着对手，乐此不疲，如今的他却怎么提不起精神，尤其是高度紧张的训练完成之后，看着游戏都想吐。
屏幕上传来“五杀”的激昂播报，秋千星用32-0的成绩毫无疑问地结束比赛，屏幕上艳美的猫女·刑擎藏起匕首走着猫步，将敌人踩在脚下，成绩标注在最醒目的MVP位。
“卧槽，牛逼啊兄弟——”
“洒洒水啦，今天带你上翡翠。”
秋千星低头吸溜了一口金汤酸菜牛肉面。
“你说给我介绍工作，真的假的？”
夏蒙一听来劲儿了，操作挂件辅助挂在野王哥哥身上后，开始输出：
“你终于想通啦？赶紧退役吧，为了那么点死工资不值当，来跟我跑贸易，难是难了点，但赚钱啊。”
夏蒙跟他是初中同学，他顺利上了大学，如今已经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正在起步期。
这个世界很现实，一切都以钱为评价标准。打游戏再厉害，杀100个，变不了现，也照样被说“臭打游戏的”。
“说得轻巧，本质还是销售，你那工资不也肥一顿穷一顿的，我要是去了赚不了钱，那不两头亏。”秋千星一点没耽误手里操作，来无影去无踪地击杀对面双c。
“哪能赚不了钱啊，来公司了我罩你，野王哥哥——”
“嘶，”秋千星吸了一口冷气，又狠踹了他小腿一下，“滚蛋，不去。”
夏蒙疼的哎哟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让角色攀上了野王：“你啊，知道流行语怎么说吗，你这叫跳不出舒适圈。”
“对。”秋千星大大方方承认，“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舒适么，为什么要跳出去？”
“有没有点追求啊哥！”
“有，我就想快点把房贷还了。人们急头白脸争个冠军，有什么意义，人都会死的。人夺冠，无非也是为了挣更多钱，为了吃喝拉撒睡，为了买更大的房车，可我又不需要多大的房子，吃泡面也很开心，拼这个命有什么意义。”
秋千星自言自语着，说身为补天彩石也不一定非有无用武之地，说世界本来就是荒诞的，说人生来就没有意义，但越这样说，心里那个声音便越来越大，没法无视。
“其实，我想赢一次。”
他连续多击操作，于团战中三进三出，关键时刻，接驳器快要被他拔出来了。播报接连响起，直到那声——
“荣耀五杀！”
一个赛季过去了，他始终在MG里负责陪练，其次就是看饮水机，训练，收拾器材，台下替补席里挥旗子。
也一直重视一件事——颜值。
请化妆师上全妆，发胶定型，贴假睫毛，戴美瞳。身着笔挺修身的小西服往席上一坐，完全不惧镜头怼脸拍。
他目前赛场上捞不到什么好处，但却有个天然的优势——流量。
公司与他们签了直播约，他作为久远的替补，本身就能获得关注，这种直播引流，热度不蹭白不蹭。
直播是个好东西，将来有天老了打不了职业了，做个主播也能从网友那挣点礼物。
但做主播也得要天分，得会整活，秋千星之前就播过，效果不佳，他属于那种平常话多，进了赛场埋头库库干的那种，大爹们不爱看这种技术主播。
天分，这是这个圈子里无数次强调的问题，比赛需要天分，直播节目效果也要天分，天分决定了能不能吃这碗饭，天分论让努力都变得不值一提。
为了吸引网友目光，把粉丝做起来，秋千星研究穿搭，折腾化妆，外表做得精致，要的就是光鲜亮丽，哪怕做背景板都得有特色一点。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秋千星打着游戏唱起了公鸭嗓歌。
弹幕飘来：“自己人，别开腔。”
“收了神通吧。”
秋千星正蹲草的时候，百叶窗外人影攒动，呜呜泱泱地似有什么大事。
啪啪啪，门被急促敲响了。
教练推门而入，一招手：
“出来！”
秋千星拍拍耳机：“直播呢！”
“急事儿！”
秋千星只得跟屏幕前的粉丝道歉，托了队友接管角色，关了镜头才肯揉着发红的眼睛。这美瞳实在不舒服，大地色眼影飞粉，假睫毛还掉，打游戏时一个劲儿往眼里飘，那个刺挠。
办公室外围了两三个队员，叽叽咕咕地讨论。
“来挖人的，大佬要建新战队，去了直接做首发。”
“挑人不去青训吗，现役贵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大佬挑人只看和不和，不问价。”
“哪个大佬啊？”
教练热忱拨开人群推门而入，用他高亢的嗓门，大声喊出一个名字：
“李讼今！！差不多得了啊！”
秋千星从缝里看过去，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男人回了头，他剪裁得体的浅色西装，个子很高，壮实，谈话时会盯着对方的眼睛，五官表情基本没有大幅变化，很有外交的压迫感。
他认出了这双眼睛，还有手腕上的那块表。
李讼今，秋千星当然听说过，他今年得二十**岁了，几年前名冠一时的冷面野王，队号“烁古”，初代“陨星”战队的队长，是公认的电竞天才，算是个传奇人物。曾用打野肉身开团，在国家级赛场闪推四个，至今还是各大短视频平台集锦必录，后来退役了没声音了，还以为到哪儿发财了呢，原来是赚够了建了俱乐部当老板了，还亲自下场当教练。
“别觉得跟总长关系好，就逮着我们薅啊！”
李讼今起身迎接，脸上一副得体的笑容跟他握手，引他到沙发就座。
“我们谈谈预算。”
胡有为是战队的总负责人，五十多岁了，平日笑眯眯的，说话温吞，很有城府的样子。
“讼今啊。”他往李讼今身前推了一杯热茶，“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年是不是，决赛的时候，咱俩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来着？有句话，我得跟你说。”
“您讲。”李讼今视线微低，一副谦逊的样子。
“你们新战队还没成绩，赞助商能拉着几个，一两千万顶天了吧？”老胡慢慢吞吞地，手指蘸了点洒出的茶水，在桌上写着数字当算盘，来打这笔账，“现在这席位费，一年比一年贵，到时候你场地得租，工资吃住得花，经费不够，不得自己砸锅卖铁贴啊，现在买队员要再花个几百万，就很伤根骨啦，不如去青训捡几个年轻的，便宜，还是白纸，好教。”
李讼今同样温声跟他解释：“我已经去青训挑了仨了，两老加三新，能平衡队伍的稳定性，而且打野这个位置，很关键，我得跟他思维得对上，才好做工作。”
胡有为转了转眼珠，笑说：“是这个道理，但来这的电竞选手，基本就是毕业队伍了，愿不愿走，还得听听他们个人意愿是不是？”
“所以说，让我们单独谈谈。”
秋千星纳闷了，队员跳槽不都背后偷偷联系，挖墙脚还做那么大声势，还是李讼今救过总长的爹？什么人才值得领导亲自谈判，花上几百万赎身？
“秋千星！进来！”教练的嗓门十分穿透。
秋千星心里咯噔一声，卧槽，人才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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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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