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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与剑

谭见青曾经发过誓不再踏入陈近家半步,原因无他,即在他第一次去陈家的时候,陈近的亲妹妹陈自然便心悦于他。

那天是谭见青的生辰,陈近约他在陈家屋檐上一起喝酒赏月。其实也不是为了给他庆生,纯属是排解陈近的相思之苦。在男女之情方面,谭见青不懂也没经验,只是不厌其烦地听着陈近诉说,时不时调侃几句。

谈笑间,谭见青发现不远处有一模糊的黑影翻墙入宅,身手很敏捷,来无影去无踪,之后躲在一颗老树上不知在窥伺什么,背上还背着剑。

“看,那里有人!”谭见青压低声音道。

陈近也发现了,眼神犀利地盯向那个黑影。“不好,冲着我妹妹来的。”

那个黑衣人背靠陈自然房门侧的时候,反手缓慢地拔出背在身后的剑放置身前,准备行动。

谭见青在暗处,向黑衣人丢去一个小石子。小石子刚好击中黑衣人拿着武器的手背,一瞬间,黑衣人被突如奇来的袭击吓一跳,手也因疼痛产生应激反应。

就在剑脱手之际,谭见青立刻冲到黑衣人眼前,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用腿将地上的剑往后扫到一边。此时此刻,屋内的陈自然听到动静立刻警觉起来,站在门背后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人!”

“自然,你就在屋里别出来。”陈近守在门前,伺机而动。

黑衣人反应也极快,三两下便与谭见青拉开了距离。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单从眼神可以看出,绝非善类。

他趁谭见青不注意,瞬移想要去拾起那把剑。陈近在他背后抓住他的脚腕,往后一拉,黑衣人便整个趴在地上。

陈近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背上,大声质问:“三脚猫功夫就出来混,胆子挺大啊?”说着,就要扯下他的面罩。

不料,下一秒,黑衣人抹去嘴角残留的血,反手朝后撒了一把粉尘。陈近脸偏向一边,用手臂遮挡眼睛,但眼睛还是受到了刺激,睁不开,待看清时黑衣人已经逃走了。

谭见青在一旁觉察到那把剑似乎对那很黑衣人很重要,在陈近和黑衣人纠缠的时候将剑拾起,剑心对准黑衣人。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选择撤退。

“可恶,居然让他逃走了!”陈近揉得眼睛发红。

“抓到了也问不出什么,剑留下就够了。”

陈近不解,谭见青什么时候开始对一把剑感兴趣了?

谭见青蹲下说:“你看,你刚刚那一脚踩得他吐出了一滩血,血是什么颜色?”

陈近也跟着蹲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血当然是……蓝色的?”他将尾音拉得很长,猛地看向谭见青,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错。小时候听李叔说,江湖上有个神秘组织,专门培养死士,目的是什么无人得知,只知每一个死士都服下了一种药,导致吐出来的血会变成蓝色,或许这是让那些死士誓死效忠的手段。”

“那这把剑是……?”

“张叔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死士。这个死士没有定期服下解药,命不久矣,他说每一位死士的剑上都会刻有一个至亲之人的姓名,如果意外身陨,组织会派人照料……”那位死士还没说完,就离世了。

后来,张叔带着那把剑去寻找那位至亲之人——他的妻子,发现她早已经不在世上。邻家的说,她在和丈夫的最后一次见面后不久在家中自杀了。

陈近盯着谭见青手里的那把剑,欲言又止,只剩叹气。

陈自然透过窗户缝隙,目睹了谭见青与黑衣人之间的较量,小脸一红,心动不止。

从那天以后,陈自然想尽办法让陈近留住谭见青,不要让他离开陈家。谭见青也不傻,很快明白陈自然的心意,但他心里自知这是万万不能的,不可耽误人家女孩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陈近出于对传闻的好奇,开启属于自己的江湖之旅,去向何处,何时归来,全靠心情。

“喂,你在发什么呆,到了。”

“没什么,走吧”

“你放心,我妹妹不知道你来,而且她跟几个别家姑娘去外地游玩了。”陈近貌似知道谭见青在顾虑什么。

谭见青缓缓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

陈家大堂内,陈近跟他爹一碰面,气氛就不突然变得不对劲,“大战”一触即发。

陈近:“爹,近来身体可好啊?”

陈明讯:“挺好的,就是有次去你的那个客栈回来肚子闹了一宿。”

陈近低头捂嘴笑,抬眼看了一眼,憋笑憋得上身抖得不行。“爹光临我的小店,做儿子的必须厚待以表孝心。”

陈明讯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大孝子:“臭小子,胆子肥了,敢捉弄你老子。”

陈近他爹除了跟他亲儿子有一套特殊的相处方式,待人一向和蔼亲切,对谭见青更是可以称得上视如己出。

陈明讯:“见青啊,几年不见又见瘦了,十七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对自己好点儿,多吃点饭。若是身上钱不够,把那臭小子的客栈卖了,伯父不心疼。”

谭见青:“多谢伯父关心。”

陈近:我的产业我心疼,客栈生是我的店,死是我的坟。他撇了撇嘴,悄悄白了一眼。

谭见青:“伯父找晚辈来有什么事?”

陈明讯:“只是找你来取走你的佩剑。”

谭见青疑惑:“晚辈未曾有过自己的佩剑。”

陈近插一嘴:“什么剑啊,让我转交给他不就行了,非得请人来一趟。”

陈明讯:“你个臭小子,请人家过来顺便吃个饭怎么了,”说着,便拿出剑来递给他,“怎么会不是你的呢?上面有你的名字,你仔细想想,好生看看。”

话音刚落,谭见青和陈近似乎想起了什么,都扭过头瞪大眼睛,与对方对视上。

谭见青赶忙上前接过那把剑,果然,与前些年遇到的黑衣人的那把一样,只不过刻字不同。

这把剑上确实刻着“谭见青”三字。不过,谭见青着实想不起来这个世上还会有谁把他当做至亲之人。

谭见青:“伯父是从哪里得到的?”

陈明讯:“前几天家里的下人到江上捕鱼,这剑是江里捞上来的。”

夜里,微风习习,空旷的院子里只能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谭见青身披白色外袍,坐在亭子里吹着风发呆,他心里总幻想着,如果自己的爹娘在身边的话,会不会也会像陈近和他爹那样老是拌嘴呢?

谭见青很小的时候亲生母亲就过世了,在此之前父亲在外遇难尸骨无存,现在已然记不清他们模样。他只记得母亲经常抱着他在小石潭边散步,哼着小曲。

那年谭见青四岁。

失去双亲后被一位妇人收养,后来听妇人提起,“谭见青”这一名字并非她所取。

这位妇人捡到这孩子时,他躺在岸上,身上沾着沙石,没一处是干的,怎么晃都没反应,脖子上挂着刻着名字和生辰的玉佩吊坠。这位妇人——谭见青认作为“阿娘的人花了不少的钱,守了不少的夜,这孩子才有所好转,期间他很少哭。

从此,小草屋新增一名成员。

小时候,谭见青很好奇阿娘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阿娘说,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好像真说不清为什么。

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但充满了欢声笑语,对于谭见青来说,这就是幸福。

后来,谭见青在街上碰见陈近,不打不相识,谭见青险胜陈近一招。陈近没见过谭见青所出发招式,缠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传授给他,甚至跟到人家里。

面对陈近的死缠烂打,谭见青也没辙了,教了他几招。渐渐地,二人熟络起来,陈近视谭见青为知己,每次回来都请他一起去喝酒。谭见青不胜酒力,大多都是陈近在喝。

谭见青羡慕陈近的逍遥不羁,当陈近谈起江湖中的种种都听得津津有味。但是陈近叫上他去看山看水,他都笑着委婉拒绝了,说自己不适合长途跋涉,也对江湖上的那些事提不起兴趣。

“想什么呢?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对劲。”陈近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亭子顶上去了,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月亮漫不经心地说。

“我只是纳闷,如果真像张叔说的那样,那个神秘组织照料也太不到位了吧,能不能实在些给我砸些银子。”谭见青不是爱财之人,只是开始不太相信那些传闻。

“那我承认了,我就是组织派来的。”话还没说出口,陈近就憋不住笑出声来。

谭见青道:“你放点血验验真假。”

陈近没搭话,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躺在瓦片上,时不时晃两下腿,好不惬意。

谭见青问陈近在外行走江湖有没有听过那些传闻,陈近等这句话好久了,一听眼睛就瞬间明亮起来,他弹起身瞬移到谭见青面前做好,“你若想听,我知无不言。”陈近下巴快扬到天上去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立马闭上。

“你这次怕是一无所获。”谭见青垂着眼挑衅道。

不错,如果陈近真的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只会在见到谭见青的时候第一时间全盘托出,嘴巴根本管不住也闲不住。

被道中真相的陈近就好像被冰封了似的愣住了,气急败坏地抱着手,脸扭到一边。

“好了,你这次留下的时间久一些,别老是对你的宝贝客栈不管不顾的。”谭见青换了个话题。

“客栈要是能跟着我逍遥流浪就好了,还能带上我喜欢的姑娘。”陈近单手撑着脸,愁眉苦脸地用沾了酒水的手指在桌上比比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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