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潮与路南面对失败的表现,可能就是学渣与学霸的区别吧。
一个是想着看看自己哪里出问题了想办法补救或者是精进,一个是爱咋滴咋滴吧,我已经没办法更烂了吧。
程市岩看见他们还愿意搭理自己,就知道他们其实没怪过自己。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被一个棍子给撬起来一端,减轻了不少重量,[这么晚了反正大家都睡不着,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我刚上来的时候发现楼下的便利店还开着,我请你们吃关东煮。累了一天了,其实也根本没吃到什么东西。]
{你都拿了奥运冠军了,就请我们吃关东煮啊,程市岩啊程市岩,你至不至于这么抠门啊?}路南并没有把奥运冠军这几个字设为自己的禁忌词,过于玻璃心的人,不适合参加竞技运动,很容易心态失衡。
与他来说,程市岩能夺得冠军,他除了有些诧异有些惊叹之外,绝对没有嫉妒憎恨。
程市岩能把冠军守住留在我国,是莫大的荣耀好不好?你会去讨厌一个奥运冠军吗,只因为那个冠军不是你吗?
[这不是奖金没有到账。再加上咱们又不能出去,时间太晚了,唯一能吃的不就是便利店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会记得。等到我发了奖金,给全队一人置办两套新的考斯滕。]
{冠军就是冠军,出手阔气啊,一开口就是一人送两套,请问是找名家制作的款式吗?}
[嗯,我们去预约秦老师的时间,排工期。]
{那好吧,看在考斯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见你一面吧。}
韩朝潮迟迟都没有发新的消息出来,程市岩心中无比忐忑。这次的奥运花样滑冰比赛,他才是最为意难平的那个吧。排名一跌再跌,跌到了第四名。
就在程市岩打算再发个消息问问他要不要见面的时候,韩朝潮突然发出来一大趟话,还是私聊给他的,(衣服我就不要了,不是看不上或者不想要的原因。奖金你攒起来,以后结婚了可以买婚房付首付。现在大家滑花滑都一身伤病,老了之后肯定哪哪都难受,医院不会少去。钱别乱花,也别借给别人。为你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从小到大父母的关系也并不和睦,我能享受到的关怀和爱并不多。一年到头我最开心的日子也不过于拿了奖牌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妈会给我做一桌子好菜庆祝,还会给我买新衣服。]
若是上辈子十八岁的程市岩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么丢脸的一面告诉韩朝潮的,但是现在二十二岁的程市岩会。
他想用他的经历告诉韩朝潮,对他来说,队友的存在其实很珍贵。以往是他不敢去奢望能在队友之间找到真正的友谊。他觉得他们之间多的是竞争多的是互相攀比成绩。
程市岩之前从未真正的解开过内心的心结,他一直是自卑的,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家里条件好,爸妈花钱供他们学习花滑。
那时的他也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甚至是心里扭曲的认为,他们都是歧视自己的。
所以他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格外的不合群,甚至可以称之为花滑队里的异类。
可是即便是把自己作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他还能自我安慰自己的说着,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你只需要特立独行就好,管别人怎么看你啊。
[所以对我来说,新衣服是很珍贵的礼物。所以我想送给你们。]
[钱没了我还可以再赚,但是跟你们之间的感情没了,我就真的没有什么了。]程市岩第一次迫切的发现,原来他也是极其渴望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份稳定的友情的。
他不希望这个冠军成为他和队友们之间的无法跨越的鸿沟,比赛是比赛,友谊是友谊。
(你都把气氛烘托到这里面了,我还能说什么啊。做一套衣服吧。没有那么小气,不至于说你拿了奥运冠军,我们就要与你绝交。你不是说要出去买关东煮吗,刚穿外套呢,楼下等你,一起去。)不同于秦末荒和路南他们的开朗的性格,韩朝潮其实一直都是那种给人淡淡的感觉。
他是当了很久的冠军,也很想当奥运冠军。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啊,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他输了也不能怪程市岩赢了啊,毕竟这段时间程市岩的付出他的努力,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路南那边看着韩朝潮迟迟没有下文,心想着我已经铺垫到这里了,他还是不想见程市岩的话,以程市岩的那股坚持劲,估计还会看不出来队长的意思继续邀约吧。
路南赶紧也私聊了程市岩,{你确定这不是你胜利者的挑衅吗,我已经极力在帮你缓和氛围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约我们见面吗,队长一看到你,不就想到了自己不只与冠军失之交臂,更是无缘站上领奖台。}
程市岩之前从没发现过他身边的队友其实是这么善良的人,他们都在接受自己失败的同时还顾及着自己的想法。面对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与自己私聊,不让自己那么尴尬的情况,程市岩真诚的对他们说了一声谢谢。
花滑的圈子很小,小到程市岩一参加比赛遇到的都是之前遇到过的花滑选手。花滑的时间,其实也很短,短到有些人根本就来不及参加一届奥运会就因为伤病早早退役。
在没有重生之前,程市岩从没有想过如果重生之后,你会做些什么?他其实也有很多其他的选择啊,继续读书,上大学,换一份普通轻松的工作。
但是程市岩希望他的每一天都是热烈的燃烧的,花滑带给他的精神力量,是没有任何工作可以取代的。
他也咸鱼的够久了,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队长已经答应见我了,他还约我一起去便利店,你来不来,我们在楼下等你。]程市岩发这段消息的时候,已经开始激动的穿外套了。可不能让韩朝潮久等。
{我不去,你们去吧,太冷了我不想动。我要一杯热牛奶,素的关东煮每一个都给我来一串。}路南只是不太想动,并不代表他不想吃。
[奥运村的食物应该都是经过筛选合格才会售卖给我们的,所以应该吃肉这方面的也没有影响。食堂里不是还有麻辣烫吗,便利店的关东煮可以吃肉的。]程市岩知道他们在比赛期间的饮食都要注意,在外面吃饭尽量选择没有激素的食物,但是奥运村的食物放心吃,绝对没有问题。
{那还说什么,锅里有的都给我来一份。就这样也吃不穷你。哈哈哈哈}路南为了保持体重,忍了这么久都没能好好吃饭。
这次连表演滑也不用他参加了,他正好解放了,可以敞开肚皮多吃一点。用吃来解压,正合适。
当程市岩和韩朝潮按照路南所交代的那样将小超市的锅里煮的关东煮全都一扫而空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站在他的门口敲了半天门没见他过来开。
韩朝潮把手里提着的几杯热牛奶放到了走廊的地板上,而后开始掏出手机给路南打电话。为了不给程市岩增添什么心理负担,他们全都不谋而合的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路南,你点的东西都到了,你倒是来开门啊。”
“我人在天台上,你们到天台来找我吧,电梯按最顶楼,出了电梯顺着楼梯扶手往上走。”
“你没事吧,这么冷的天,你跑天台上干什么,不嫌冷啊。赶紧给我下来,我们就在你门口等你。”韩朝潮就没见过比路南还会找事的人,刚才叫他一起下楼买东西他喊冷不愿意出门。现在又冷不丁的跑到天台上去了,这是整得哪一出啊。
不等路南再回复什么话,韩朝潮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不惯这孩子的臭毛病。要么你就自己下楼来吃,要么你就在楼上待着。
韩朝潮把手机收回口袋之后,弯腰把刚才放地上的东西提起来对着程市岩说道:“走吧,先去我那等他吧。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韩朝潮没把路南的行径当回事,程市岩却一脸认真的拦住韩朝潮的去路,担忧的问他:“队长,路南不会是想不开才去天台的吧?”
“不是吧,我听他语气挺平静的啊,还教咱俩怎么上去找他呢。我看他顶多就是气不顺心情不好,跑天台上透口气去了吧。他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人。”
“但是他刚刚就很在意奥运会排名很低,还有没被邀请参加表演滑的事情。万一你挂了他的电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怎么办啊?”程市岩有点捉摸不透路南这种性情中人会不会真的一个想不开就往生了。
他和秦末荒是程市岩最为担心的主,当然韩朝潮也很值得被担心。
但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可能是队内最强的,或许更多的原因是他什么都不会往外说,只是自己一力承担自己独自消化负面情绪。
“大晚上的你们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会啊,一个嚷嚷着吃宵夜,一个跑到天台上吃空气。还愣着干什么啊,跟上来,我们上去接这位大爷回家啊。”嘴上说着嫌弃,但是韩朝潮还是提着打包好的热牛奶去按电梯去了。
当程市岩和韩朝潮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台阶之后,程市岩走在韩朝潮前面先一步推开了天台的大门。
当他的视线放到了正前方,看见前面空荡荡的围栏墙上,有些地方没被雪覆盖住,他着急的跑过去,开始往下张望。
在这个时候,程市岩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路南等不到他们来,已经忿忿不平的跳下去的画面。
就在楼栋过高天太黑,他并没有看清楼下的地面上有没有人四仰八叉的躺着的时候,路南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出来,“你们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只是不想浪费这一地干净的雪,叫你们上来堆雪人好不好?”
程市岩闻声回头看见路南正蹲在侧边不远处的地方,一手举着手机的闪光灯照亮,一手正在堆雪球。
韩朝潮在踏进天台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路南没事,但架不住程市岩反应激动跑得快啊。照他这个速度跑过去,他更像是想不开想寻死的那个人。
“你有没有搞错啊,大晚上的你跑到天台上堆雪人还好意思说我们。我们担心你好不好?”韩朝潮听着路南没心没肺的话,忍不住为程市岩辩驳。
程市岩看见路南没事,也知道是自己脑补过度了,他学着路南的模样开了手机的闪光灯照亮。
其实这里的天台也并不是一片漆黑,有安很多小灯,看起来还挺浪漫的。但对于灯火通明的楼下来说,这里还是暗了些。
“别的不说,这黑灯瞎火的,你确实挺奇思妙想的。”程市岩就没见过比路南还要天马行空的人,但是只要他不是想不开。只是堆个雪人而已,程市岩还是可以接受的。
“雪是我认为很纯洁的一个东西,它是上天的恩赐,只存在于一个冬季。一年到头,我们可能也见不到它多少次。你们可能每年都能见到它,就不会觉得稀奇,但是在我们老家一年四季都不会下雪的,所以我特别喜欢下雪天。”如果可以,它没那么冷的话,路南甚至都想躺在上面。
“所以你老家在南方冰场应该很少吧,你是通过什么契机学的花样滑冰啊?”程市岩慢慢的靠近路南不等他提示,就开始主动帮忙滚雪球了。
倒是韩朝潮直接坐在了门口处,从包装袋里拿起一杯热牛奶率先喝了起来。白日里已经在冰场跟冰呆了好久好久了,他是不太想再触碰跟冰一样没有温度的雪了,冷啊。
“哈哈哈哈,你问到点子上了。我小时候最初学的是轮滑,你们差点就见不到我,只能去街头轮滑看望我了。一个契机让我从旱冰变成了花滑。”
“那还是因为我爸妈带我来宛平看望亲戚,亲戚的小孩特别喜欢滑冰,尤其是喜欢去公园滑。我亲戚知道我学过轮滑,就觉得都是滑嘛,就带着我们一块去露天冰场了。”
“我姑姑发现我很有滑冰的天赋之后就跟我爸妈说让我学短道速滑。我其实又是从短道速滑变为花滑滑冰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宛平的体校,平时放假了就去姑姑家待着,过年放长假了再回家。”
“所以其实一到要下雪的时间,我就又回去老家了啊,我还是没怎么能有机会看到雪。”
“没想到你的故事听起来,还挺曲折的。”韩朝潮也是第一次听路南说起与花滑之间的渊源。
“那队长你呢,你是怎么接触到花样滑冰这项运动的啊?”
“在我们老家那旮沓,冰雪运动已经很流行了,不过也像路南说的那样,练习短道速滑速度滑冰,冰球冰壶,还有雪上项目的人比较多。”
“我接触到花滑还是因为我爸妈带着我看了一场国内举办的冰演,那是好多届全国冠军汇聚在一起的冰演。规模之宏大到如今,我都没有机会,再有幸见过第二次。那些冠军前辈们如今都退役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你说的该不会是2006年的那次联合冰演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那一年我也在现场啊。我爸还有梁教练方教练,都是那场冰演的参演运动员。那次冰演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一个发生洪灾的城市捐款。”程市岩是真没想到,聊着聊着,他与韩朝潮有关联的时间点竟然又往前推近了不少年。
“你没记错。就是那一年。你爸爸程默宣,梁年国教练,还有方淮海教练都是当时的热门选手。其实我爸妈当时就是冲着你爸去的。如果他们知道,当年最喜欢的花滑运动员的儿子今天夺得了奥运冠军,肯定也会很开心吧。”韩朝潮一直都知道程市岩的起点比他们都要高,他爸爸曾经也是被誉为国内最有潜力的花滑天才运动员。
只不过后来因为伤病退役,消失的速度特别之快。以至于现在没有挖掘过国内花滑历史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过他这号人。
如今提到花样滑冰事业的领军人,人们只会第一个想到方淮海,想到成立了俱乐部的梁年国。无人知他程默宣。
花滑三子,还有两子都在继续坚守着花滑事业。
唯有当初父母最喜欢的程默宣消声灭迹。当他看到程市岩如今子承父业,正式接棒传承花滑这项事业让更多人熟知的时候。
韩朝潮的心中其实是有很大的欣慰感的。
“那什么,我觉得你爸妈肯定还是更看好你夺得冠军的吧。当然是你赢了,他们才会更开心。不过我竟然不知道你从小就认识我爸爸啊,我们一起比赛了这么多次,从来都没有见你提过。”
就在韩朝潮与程市岩一起回顾历史,找寻自己与对方曾经的相交处时,江南水乡出生的路南,一时之间竟然无从插嘴。
他被变相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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