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话怎讲？”柳还青一脸无辜。
风不问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记得？”柳还青眼皮耷拉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
风不问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心道难不成在自己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剧情会自动修正，激发出他原本的人设，以至于昨晚自己威胁了他，要他伺候自己给自己当牛做马？
若真是如此，也难怪柳还青进来后是这般态度。
风不问不禁好奇，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重话，他宁愿俯身至此也不逃走？
“自然记得，只是随口一问罢了。”风不问佯装淡定道。
虽然这和他想要的结果不同，但事已至此，人是赶不走了，接下来的剧情只能靠自己引导。
他忍不住神伤，惋惜自己泡汤的咸鱼假期。
柳还青看出他在假装，明明就是不记得对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便趁他神伤时给他套上足衣，同时不轻不重捏了一下他的脚踝。
风不问立即把足衣蹬落：“不穿。”
柳还青握住他的脚不让他走，看着他因为不穿鞋袜而划出的细小伤痕，皱眉道：“为何不穿？”
“闷得慌。”
风不问有花妖的习性，穿鞋袜总觉着束缚，何况他多是躺着，便没有穿的必要。
他的衣摆很长，平日都是遮住双脚，因此柳还青还是这几日才发现他的习惯。
柳还青见他死活不肯穿，退而求其次：“那我背你走。”
风不问拒绝，他这般主动，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你成心气我。”柳还青漆黑的眸子颤了颤。
夹起尾巴做人是不可能的，只要没到影响剧情的地步，风不问依旧我行我素：
“是又如何，不服你可以走。”
正好也省得我来引导剧情。
风不问直视柳还青的双眼，理不直气还壮。
二人对峙了许久，最终还是柳还青败下阵，轻叹一口气。
风不问见他起身以为是被气走，谁知对方忽然转身将自己打横抱起，抱着自己去到船舱之外。
柳还青没有走远，只是停在门口，对怀中人好声道：“瞧，外头有许多花灯残骸，多是些未燃尽的尖锐竹刺，乐坊的人还未来得及清理，若是赤足踩上容易伤着。”
风不问放眼望去，正如柳还青所言，即便乐坊工人正在抓紧清理，每条过道上仍旧落满了尖锐竹刺。
若换做从前，他随手一阵风便能将它们扫尽，但如今的状况，他确实得小心些。
没了高深的修为，他甚至比常人更脆弱。
“你若是实在不喜，就先忍忍穿上，等出去后再脱也成。”柳还青垂眸看向他，果然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
正当风不问犹豫时，他余光忽然瞥见池中有一丝异样：“那是何物？”
柳还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工人正在用细长的竹竿清理池面上的花灯。
竹竿的头上刻意装了只弯钩，方便能将花灯勾住，然而工人在打捞时不小心勾到个不明物，他喊了其余人一块儿帮忙，谁知那不明物浮出水面，把众人着实吓了一跳：
“死......死人啦！”
这一声喊立即将乐坊里宿醉的众人惊醒。
管事的匆忙赶来，一看浮尸的长相，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
很快，出事的池面被看热闹的人群包围。
柳还青和风不问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舱门外。
“那个人瞧着有些眼熟。”风不问望着那尸体道。
柳还青问道：“你认识？”
风不问道：“昨日在茶馆听过他唱书，好像是叫王二唱书，他名声很大，昨晚乐坊也请了他来。”
柳还青望着池中的浮尸，道：“尸体上有一层妖气”
风不问道：“这船上只有我一个妖，总不能是我干的吧。”
“不是你。”柳还青摇头道：“尸体上虽有妖气，但他面部肿胀发绀，却是死于窒息。”
“杀人却不吃，听着更像我了。”风不问笑了笑。
“绝不会是你。”柳还青十分坚定道：“昨晚我们一直待在一起。”
风不问抬眸看了他一眼。
柳还青的神情不像玩笑，自己也相信他的话，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天骄，若是玉玄宗的人听见方才的话，你逃不过一顿打。”
柳还青面不改色，对上他的目光：“这是事实。”
风不问愣了一秒，继而挪开视线看向别处：“照你这般说，他死得就太蹊跷了。”
若是被人谋杀，又为何有妖气？
柳还青默默将人抱得更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开道声，二人目光不由被吸引。
在众人的目光下，迎面而来的竟然是玉玄宗的众人。
一看清那身黑白衣袍，风不问不由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天骄你看，这不是......”
柳还青比谁反应都快，风不问话没说完，眨眼的功夫眼前便从舱外换到了舱内。
柳还青将门紧紧关上，快步回到座椅前，将风不问放下，着手给他穿鞋袜：“他们来了，咱们得赶紧走。”
风不问想挣扎，但还是忍了忍，穿上去后感觉别别扭扭的。
柳还青扶着他起身，在门后观察了外边的情况。
眼下外头都是人，要走恐怕引起注意，得寻个合适的时机。
此时，宋瑜和玉凌寒正在池边查看尸体。
他们今日原本是打算去一趟聆天宗，谁知路过清平坊老远就听见有人喊死了人，宋瑜随口打听了一句，得知竟然是唱书人王二，于是赶忙进来查看。
“大长老你看，这人死得有些蹊跷。”宋瑜也发现了不对，玉凌寒看一眼后点点头：“蹊跷。”
“明明有妖气，死状却很寻常，若是从凡人的角度看，他恐怕是失足落水窒息而亡。”宋瑜分析道。
玉凌寒点点头：“奇怪。”
宋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大长老，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你有什么看法？”
玉凌寒点点头，蹦出两个字：“看看。”
宋瑜一时无语，默默看他挽起袖子，准备查看浮尸身上有无别的痕迹，兴许有些别的线索。
就在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时，船舱内的柳还青忽然眼神变了。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一道剑痕，并且痕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本命剑所留。
可自己的本命剑不是在明渊手里么？
为何玉凌寒会被本命剑所伤，明渊究竟做了什么？
柳还青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此时，掌柜的为了控制局面，开始疏散围观人群，请他们去隔壁船舱歇息。
他们借着雅间外的过道穿行，正是风不问他们趁势混入人群溜走的好时机。
风不问正打算开门出去，下一秒却被柳还青拉住：“等等。”
“如何，不是要走么？”风不问默默往回抽了抽手，对方却抓得更紧：“不对劲，留下来看看。”
风不问一向不管闲事，甩开了他的手道：“你想留便留，拉我做什么。”
柳还青重又拉住他的手，认真道：“你跟我一起。”
“凭什么？”风不问被气笑了，这小子自从醒来后，管自己管得越发理所当然。
柳还青看着他的双眼，道：“你忘了昨日是怎么晕的？”
“昨日是意外。”突然的转变任谁也不会马上适应，风不问吃了这个教训，往后自会注意。
柳还青道：“整个修真界都视你为敌，你这般出去乱跑，指不定遇上什么危险。”
风不问望着他：“修真界与我为敌，那你呢？”
柳还青微微愣住。
“你三番两次试探我，难道不是在寻求机会下手？”风不问再次甩开他，目光倏而变得冷漠。
“我没有。”
柳还青见他后退，赶忙跟着上前，拉住他脱口而出：“我不想你死——”
此话一出，对方明显怔住，柳还青心跳猛然加速。
他想，若是现在表明心意，对方恐怕更不相信自己的话，得赶紧想个信得过的理由。
柳还青大脑飞速旋转，终于补上了后半句话：“在别人手里。”
风不问的神情肉眼可见得从惊异逐渐缓和下来。
也是，自己欺辱虐待他这么久，他对自己的恨意必然已经到了必须亲手杀死的地步。
眼下他没有能力杀自己，自己也同样没有能力逃过修真界其他人，所以他才执着于一起行动，以便之后有了能力可以立刻报仇雪恨。
换做正常情况，面对一个暂时没有能力但未来一定会杀掉自己的人，一定是毫不犹豫先下手为强。
但风不问受剧情限制，柳还青的这个想法竟完美符合了双方的需求。
仔细思量过后，这一回，他没有甩开柳还青：“我方才想了想，觉着你说得在理。”
只是就这般答应了，总感觉输了一局。
柳还青被吊起的心一下子得到释放，他紧紧抓着风不问的手，认真点头：“你跟着我，我不会让玉玄宗发现我们。”
风不问见他这般真诚的目光，心底莫名生起一道暖意，对着他勾唇一笑。
柳还青的心跳乱了一拍。
谁知风不问紧接着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天骄。”
柳还青羽睫一颤。
“我发现你从未笑过。”风不问道。
柳还青眨了眨眼：“不习惯。”
“闷葫芦。”
风不问勾着唇，道：“莫不然你给我笑一个？”
“没有高兴的事。”柳还青拒绝道。
“告辞。”风不问故意转身，他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以此为威胁。
果然，柳还青方才的坚定一扫而空，眉眼变得纠结。
风不问在心底暗喜。
依柳还青的性子定然不会做这等谄媚之色，且看他用何种办法“求”自己留下。
然而没高兴多久，对方猝不及防手上用力，风不问本就没好好站，被他拽得往身前倒去，一下撞入他坚实的怀抱。
“你......”
风不问下意识用手抓着他的肩，眼底的无措尚未褪去，耳边便响起一声浅浅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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