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风不问被他的回答一下弄得没话说，他不知柳还青如何会把关注点拐到自己身上。
他的呼吸一下乱了。
他无法再冷静思考先前的问题，他一直担忧的事，以及梦魇般根植的往昔。
风不问生气了，瞪了眼柳还青：
“你耍我。”
柳还青眨了眨眼，无辜道：“我认真的。”
“你认真耍我。”风不问咬了咬牙。
柳还青慌了神：“你为何会这般想？”
风不问没有回答，转过身不再看他。
此时，争论不休的村民忽然达成了共识，重又将二人围了起来，指控道：
“他死了，你们没救他，就是你们的错！”
“你们是杀人凶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灵石灵器，否则我们去你们宗门要说法！堂堂修士杀我们手无寸铁的凡人，坏了你们的规矩，传出去叫你们宗门蒙羞！”
几句话暴露了他们的目的，连邬宁邬夏都听不下去了，道：“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你们为他们说话，你们是一伙的！交出你们手里的灵器！”村民们把他俩也围了起来。
邬夏梗着脖子喊道：“我们都不是一个宗门的，我看你们往哪儿告！”
村民们才不理会他们的说辞，包围圈越来越小，邬宁邬夏被迫挤到风不问身前。
二人对妖气有本能抗拒，又不敢对风不问下手，被逼得急了干脆对柳还青道：“侠士，咱们干脆破了包围圈吧，这些人不是咱们的对手。”
这些村民不过行为强悍野蛮了些，真要动起手，随便一道灵力就能让他们彻底闭嘴。
柳还青看向风不问，正思量间，不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喊声：
“都住口。”
这一声比任何一道灵力还要强劲，人群的喧闹戛然而止。
四人目光转向人群之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慢走向众人面前。
“村长。”
所有人见了他，俱是尊敬唤了他一声。
村长向众人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两位获救的村民身上。
男子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村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片刻后缓缓道：“活着回来便好。”
男子拼命点头，咬着牙不说话。
村长转而面向风不问他们，当着众村民的面，向他们一鞠躬：“多谢几位侠士出手相救。”
邬宁邬夏被他的态度意外到，互相看了眼。
村长又转向风不问和柳还青，对他们感到抱歉：“乡亲们见识短，不懂规矩，说话伤到二位，老朽向你们赔不是，还望侠士不要见怪。”
风不问盯着他，没有开口，一旁柳还青看风不问的脸色，便也没有多言。
村长向他二人致歉时，身后人群发出不甘之声，却被他一双老眼瞪了回去。
“各位侠士的恩情无以为报，还请在村里留下吃顿便饭再走。”村长热情邀请道。
“天色也不早了，若是留下岂不是要留宿。”邬宁抬头看了眼天色道。
村长点点头：“还请各位侠士给我等一个报答的机会。”
有了村长这番话，身后的村民俱是不敢有异议，也跟着道歉请求他们留下。
见他们态度诚恳，邬宁邬夏有些动摇。
村长很快将目光从他二人身上挪开，略过柳还青，最终落到风不问身上：“侠士觉着如何？”
风不问面无表情盯了他一会儿，末了转身便走。
柳还青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村长立在原地，邬宁和邬夏犹豫了片刻，赶忙追去。
垂长的纱衣一路划过草地，风不问径直走向马车，正欲上车，却发现原先拴着马的地方空空如也。
断裂的缰绳无力垂在车辕上，不知马是受惊跑了还是被蟒妖吃了，左右眼下坐马车离开是不可能了。
风不问盯了马车两秒，继而绕过马车走向来时的树林。
柳还青到马车上收拾了行李，随即快步跟上风不问，谁知邬宁忽然追上来劝道：“侠士，眼看天就要黑了，你们马也没了，这荒郊野岭的怪危险，不如就在村里住一晚吧。”
“不由我做主。”柳还青回了一句，撇开了人去追风不问。
邬夏原本要去追风不问，但他实在不敢靠近，只能快步跑去他面前十步远，对他展开双臂，做出一副拦着的模样，小声道：“侠......侠士，不如留一晚吧。”
“滚开。”风不问并不客气。
“呜......”邬夏立即怂了，收拢了手臂，无助地望向邬宁。
柳还青适时赶来，见邬宁邬夏挽留，他也思量了一番，对风不问小心道：“他们说的不无道理，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是该休息一晚。”
风不问脚步一拐，绕开了面前的邬夏，冷声道：“要留你留。”
“风不问。”柳还青唤了他一声，但见对方没有回头，只得又追了上去。
风不问一口气走到了树林边缘，身后脚步声没断，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回过身对上柳还青的眼底的青紫，沉声道：“一晚。”
柳还青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我定会护好你。”
温暖的掌心覆在手背上，风不问垂眸看了眼，默默将手抽了出来，一言不发往回走。
他这是在生我的气。
柳还青看了眼空落落的掌心，放在鼻尖轻嗅一下，上头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侠士你们回来了！”邬宁远远见风不问重新出现，高兴地向他们挥挥手。
村长一直等在原地，见他们商量完准备留下，着手让人回村备下饭菜与屋子。
风不问面无表情路过他们，邬宁尴尬甩了甩手。
柳还青瞥了眼没什么心眼的二人，道：“留下来是无奈之举，这村子看上去没那么安全，晚上入睡最好睁一只眼。”
邬宁点点头，但也没忍住好奇：“村子再危险好歹有那么多人呢，侠士你和那位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他是......妖吧。”
邬宁刻意把最后两字压得极低，怕引起风不问的注意。
柳还青瞥了他一眼：“妖不见得比人危险。”
邬宁点点头：“这倒是，方才那群人的面孔可气死我了。”
想到那一双双满是**的眼睛，他便浑身打个激灵。
说罢，四人跟着村长去到他们的村子。
·
这座藏匿在深山的村落名唤卧蛇村，名如其境，村子数百年来一直遭受蟒妖的侵扰。
风不问一踏进村子，麻意便从脚一路窜上头顶，他呼吸变得沉重。
“怎么了？”柳还青就跟在他身后，见他忽然停下，不免担心道。
风不问袖中的手紧紧攥拳，他扫过眼前的屋舍，一切似乎没怎么变过。
天黑得很快，村长指挥村民将灯笼都点上，村子里比外界便黑得要慢些。
“各位侠士请随我来。”村长做出请的动作。
风不问缓缓迈步，一步一步跟着村长深入村落。
越是走近，他浑身的麻意愈重，渐渐与村长拉开一段距离。
脚上仿佛绑了铁块，风不问到最后几乎动不了一步。
柳还青二话不说将他抱上肩头。
“霍！”邬宁和邬夏走在后面，见他一下就将人抱了起来，不由凑到一处激动地窃窃私语。
柳还青无视身后二人，对风不问温柔道：“走累了便歇歇。”
抱着自己的双手沉稳有力，宽阔的肩膀温暖了冰凉的掌心。
风不问心绪乱得很，理智告诉他要推开柳还青，但身上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他开始怀疑自己。
另一边，村长让村民在村子中心摆出了一方大桌，让大伙儿露天而坐。
村长让人在大桌旁燃起数道篝火，村民们尚在灶头忙碌，众人先在座位上歇息片刻。
“各位侠士，请入座。”
村长让出了上座给他们。
柳还青将风不问放到主座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菜还没上，坐着也无聊，邬宁自来熟地同村长攀谈起来：“咱们这个村，从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吗？那蟒妖一直住这附近？”
村长点头道：“从我记事起就是这个名了，据老人们说那蟒妖活了有好几百年，想来是咱们村子有时便在了，所以才叫了卧蛇村。”
“这么说你们和这蛇妖待了快几百年了？”邬宁诧异道：“那妖怎么没把你们都吃了，你们也不往外跑？”
“自是想跑，可离了这里，外头也不少妖魔鬼怪，在哪不都是一样。”村长摇摇头道：“要怪只怪咱们投胎不准，出生在野村，若是在玄门大城，有玄门的庇护下，日子不知好过多少。”
邬宁若有所思道：“那些大城并不接纳城外之人，说来也是修真界没落，若是能再多几个有能力的宗门，多守护些百姓就好。”
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他们无影宗区区十几人守护自己都够呛，别提庇护他人。
“可不是么。”村长叹了口气道：“听老人们说，在三百年前，咱们村附近也有宗门大城，叫什么银羽。”
听到这二字，柳还青下意识看向风不问，后者眼神微动，却没有言语，静静听村长将过去的事。
邬夏闻言，不由插嘴一句：“我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时银羽宗可是三百年前数一数二的剑宗呢！”
他们无影宗也是剑宗，只可惜除了菜就是穷，每每读到兴盛过的剑宗，他们都是一阵向往。
村长却语气一变，道：“旁人都道这个宗门厉害，却不想这个宗门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邬宁好奇心起：“怎么说？”
村长见他们有兴趣，便凑上前，同他们讲述自老一辈便传下来的说辞：“这个宗门从前养出过一只妖。”
“这个我知道，那个躲在望月山的妖孽嘛，现在还活着呢。”邬夏又一次插嘴。
见他们一脸神秘的模样，柳还青不由看向风不问，后者与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听他们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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