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上的夜枭发出一阵又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叫声,夏珂偷偷窝在房檐的角落处,困得快要掉下去了。
前方的院落中,大概半刻钟,就有一队人,绕着库房巡逻过来,夏珂眼见着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可萧随云却迟迟未曾回来。
难道被抓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换了个姿势,安下心来继续等待。
这里,是李家那个医药世家的旁支的一个院子,虽也姓李,可据她和萧随云的观察,这里却是整个镇子除了李家之外,最正常的院子。
进了永安镇三日后,夏珂才发觉这座平时祥和的镇子,到底有多恐怖。
接连两日,甚至入镇的第一日,那路上叫嚷的人喊完那一句,所有百姓都齐刷刷地跪伏在地。
好像被集中控制了一样。
白天,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可一旦到了夜晚,除了来参加炼药大会的外乡人以外,所有百姓都会在子时自发的从家里出门,然后排队来到这座院中。
一直到丑时才有人陆续回去。
昨日深夜,夏珂看到有人从这坐小院的库房中,抬出一个箱子,而后这些人便将箱子里的东西发放给子时在院中肃然等待的百姓。
百姓们拿到东西,则要依次进入一旁的偏门耳房,半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看上去十分诡异。
于是今夜,二人再也耐不住好奇,由萧随云伪装成领取物品的百姓,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可算算时间,下方院子里的百姓都要走完了,萧随云竟然还未见出来,夏珂不由地担心起来,若是他被抓了,自己是该跑还是该跑……
咳咳咳,开个玩笑,当然是要救他!
夏珂松了松筋骨,一个闪身跳入了院中。
刚落地,她的余光便看见有一队巡逻之人正沿着东厢房的一侧过来,夏珂回身看了眼自己刚窝着的影壁,启用技能小轻功,从一旁的墙上借力,卡着那队人转过来的视线,险险地跳回了后面的抄手游廊上。
等巡逻的人走了,夏珂又顺着回廊跳了回去,所幸,这座院子到底还是种了几棵树,夏珂借着树影的遮挡,悄悄地靠近了耳房。
刚一靠近,夏珂就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看到了萧随云的身影,他正被人除去了上半身的衣物,在背上施以针灸之术。
他的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银针,流畅的脊柱线条顺着两侧结实的肌肉一直往下延伸,然后在裤腰处露出一截细窄的腰腹,施术之人指挥他转身,萧随云便听话地转身,结果,正对上夏珂圆溜溜的大眼睛。
二人眼眼相望。
夏珂猛的转头,脸色爆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就是针灸嘛,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啊。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看一眼时,萧随云衣着完整地从耳房的侧门出来了。
“!?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萧随云好笑地看着她道:“我不出来,难道在里面过年?”
夏珂拉着他蹲下躲藏在树后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了吗?”
他也蹲下来,在夏珂耳边悄悄道:“别躲了,这人早发现我们了!”
“啊?”
夏珂偷摸抬头,就见到刚刚在他背后施针的人出现在二人身前,对夏珂轻声道:“夏女侠好?”
“啊?!!”她瞬间觉得撅着屁股,蹲在这的自己好蠢。
“小点声!”萧随云急的去捂她的嘴。
“嘘,这是我圣医谷的师叔,叫闻虚子!”夏珂瞪大眼睛,示意他把手放下,并发出疑问的信号。
那人便笑眯眯道:“在这见到闻璟时,我也很意外,更想不到闻璟身边竟然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夏珂听她这样说便问,“闻璟是?”
“是我的表字,也是我们圣医谷的行字,圣医谷这一辈弟子……都姓闻。”萧随云接话道,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才告诉你。”
夏珂看向萧闻璟的师叔。
他穿着和夏珂第一次见萧随云时那般类似的月白外杉,须着短短的胡须,两缕头发从鬓角垂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乍眼看去不像个医者,倒是像个修者。
她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闻虚子再次笑眯眯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三个月前,我来到西南采药,到了附近的一座恶山,那里地势险峻,毒草茂盛,偶然间我发现一个山洞,里面竟然长满了金乌草。”
见夏珂不明所以,萧随云便解释道:“金乌草是一种可以致幻的草药,入药时可镇痛,止血,但不可多食,一旦过量,便会痴傻。”
闻虚子便接着说 “这种草药一般生性霸道,不会成片生长,更不会长满整个山洞,如此密集,我猜测定是有人在此种植。
果然,两日后,我发现西南李家的人竟然在此山看守,我好奇他们为何要用这么多的金乌,于是便暗自接触了西南李家。”
“师叔发现,他们一直在给百姓发放金乌草磨成的药粉,让百姓供奉在家里,这些百姓已然被金乌控制住了,日日都生活在幻觉中,于是便假借江湖游医之名,用针灸之术为百姓们施针救治……”
萧随云面带忧色,“虽有师叔为百姓救治,可李家用这么多的幻草网罗百姓,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夏珂奇怪道:“可我看这些百姓除了有时候举止怪异,但平日里都很正常的呀,这什么金乌草这么厉害,只是放在家里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自然不会。”闻虚子从袖中拿出一包粉渣,小心展开道:“这是我从他们手中偷偷藏起来的一包药,药中还有另外两种毒草,一种是虎尾参,另外一种,我一直未能辨别。”
他郑重道:“我怀疑,就是这神秘的一味药,才使得金乌幻草的威力这么大,致使百姓受害,且我针灸过的百姓,尽管当时回去会清醒一些,可下次再领过药后,便会沉溺得更厉害!”
他叹了口气,“这几日,我都不敢再随意下针,只能以银针封住他们的气口,以防加重病情,更要防着李家发现不对……”
闻虚子将药包递给萧随云,叮嘱道:“闻璟,时间不多了,按这些百姓的情况,再有三次用毒,这些人就会彻底沉醉在幻觉之中,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幸好你来了,我需要你在十日内找到这最后一味药,在最后一次发药时,你我要提前制出解药,以救这一镇的百姓啊!”
萧随云看了一眼夏珂,承诺道:“放心吧,师叔。”
*
后半夜时,李家的巡逻似是少了些,夏珂便和萧随云一起,找到了他们的仓库,李家还算狡诈,这个院落中本有一个正常放药的仓库,一般人都会认为他们的药物放在这里,但夏珂跟着萧随云查看过,这里并没有闻虚子所说的那种药。
仓库里存放的只是一些个正常的,治疗风寒的药物。
夏珂环顾四周,装药的白布泛黄发霉,都是些积年的旧药包,“既然他们连金乌都秘密种在山洞中,自然不会将更重要的这味药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你说的对,用幻药控制一整个镇子的百姓,所需要的草药一定只多不少,加上剥茎,揉制,晒干,磨粉等工序,所需人力更是不少。”
萧随云抹了一把地上厚重的灰尘,断然道:“这里肯定不是他们存放药物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二人在李家门外的小树林找到了一株被遗落在地上的金乌草。
那是一株很漂亮的花草,黄色的叶子泛着黑亮,好像被涂抹了金粉,孤零零的落在一片快要枯黄的落叶之中,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个东西?”夏珂好奇地问道。
萧随云一出李家便拉着她直直往这边走,都不带犹豫的,好像是他亲见了一样。
“师叔说的恶山在李家的南边,若是从大路走,炼药大会快开始了,这么多的金乌定会引起各路药师的警觉,若是从小路走,只有穿过这片树林最近,李家不会大张旗鼓,只会从小路偷偷运药,而路上的金乌太过显眼,只有这里,会是他们有可能的遗漏之处!”
“可我们已经知道金乌的作用了,闻虚子师叔不是说,需要找的是另外一味药吗?”
夏珂看着手中美丽的金乌草,忍不住闻了一下,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夏珂的鼻腔入侵,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她给熏晕过去。
“呕……咳咳咳……这什么味道呀!这么难闻!”她缓了缓吃力道:“金乌草都是这种味道吗?”
萧随云却道:“怎么会?金乌虽致幻,可却是出了名的会散发异香的草药……”他也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如夏珂所说,气味异常。
“这味道……”
“怎么了?有线索吗?!”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永安镇外的客店外见到的泉眼?”
萧随云一说,夏珂也记起来了,当时她太热了,就急着在泉眼处洗了脸,没想到到了永安镇的第一晚,脸上就起了疹子,萧随云说是那泉眼中不慎混入了让她过敏的草药。
“这个味道跟我在那泉眼下游闻到的味道很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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