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赵嘉柠便跟着赵嘉婉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温婉端庄的贵女。
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赵嘉柠就受不了这条条框框的约束,哭唧唧的抓着赵嘉婉的袖子撒娇,“阿姐,我觉得温婉端庄我实在学不来。不如,就学乖巧可爱。”
赵嘉铭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乖巧可爱,小妹,你哪次做错了事认错的时候不是乖巧可爱,这也费得着去学吗?你可是浑然天成啊。”
越说,赵嘉铭便笑的越欢,最后直接捂着肚子扶着墙笑。
赵嘉柠咬咬牙,气狠狠道:“哥哥,你在嘲笑我。”
“不不不,哥哥是在夸你,夸你。”赵嘉铭立马收了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哼”。赵嘉柠甩了一个不爽的脸色给他,我年纪小,但我不傻。
“别别别,别生气,哥哥说的是真的。阿姐,她年纪还小,实在学不来便算了,乖巧可爱也不错,很有欺骗性。咋们家有阿姐端庄温婉就够了。”
赵嘉柠在一旁重重点头,表示非常认同。
“这,那便就这样吧,只要我们不主动生事,其余的皆有阿爹和阿娘在呢。”赵嘉婉思虑一番,同意了弟弟的提议。
赵嘉柠偏了偏头,“阿姐,若是别人主动生事,非要找我们的麻烦,那该如何?”
赵嘉铭也是看向姐姐。
“那就还回去。”
“阿娘,阿爹。”
姜轻言走到儿女面前,认真说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们,那便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景珩也道:“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赵嘉婉愣住。
赵嘉铭疑惑。
赵嘉柠拍手叫好。
姜轻言瞪了他一眼,赵景珩抬头望天默默闭嘴。
“你们阿爹说的虽有不对,却也不是没有道理。要记得且莫以德报怨,我们虽不主动生事,却也不可随意任人欺辱。”姜轻言努力给赵景珩圆回去,真不怕教坏了孩子。
“可明白了?”
三人点头,齐声道:“明白了。”
*
一家人启程回上京这日,赵嘉柠发现阿爹和阿娘面色奇怪。但因为实在是起的太早了,她迷迷糊糊被带上马车便又梦会周公了。
等出了云州,赵嘉柠才幽幽转醒,懒洋洋的抬眸看去,发现姐姐在看书。
“醒了,要不要吃些点心。”赵嘉婉发现赵嘉柠醒了,放下手中的书,将一旁的碟子递过去。
赵嘉柠点点头,吃了一碟点心,喝了些鹿梨姜,才回过神来,“阿姐,我们到哪里了?”
赵嘉婉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已经出了云州,你昨晚做了什么,今日这般困倦?”
赵嘉柠懒懒的靠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开心呗,话本子里说了,上京可好玩了,我心里激动,一晚上没睡着。”
赵嘉婉喂了颗山楂给她,“我们虽然也去过不少地方游玩,不过上京不同,此去上京,定能见识到有趣的事。”
“阿姐,我总觉得此去上京,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感觉心里慌慌的。”赵嘉柠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反倒觉得此去上京或许并非好事。
赵嘉婉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这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在马车上补眠定然没有在王府舒适,等到了驿站,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赵嘉柠神色恹恹的嗯了声。
赵嘉婉起身坐在赵嘉柠身侧,赵嘉柠枕在姐姐腿上,“阿姐,我们回上京,阿娘和阿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赵嘉婉顺着她的头发,闻言惊讶,“为何这么问?”妹妹今晨被迷迷糊糊的带上马车,竟也观察的这般仔细吗。
“往年这个时候,阿爹身上总会有种忧郁的感觉,今年我们终于可以回上京,我本觉得阿爹是开心的,可我记得今日早上,阿爹和阿娘的脸色不太对。”赵嘉柠想,定然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是王府的下人嘴太严了,当初告诉自己当今皇上和阿爹是一母所出的那个嬷嬷,她自那日起就再也没有见过。
赵嘉婉想了想,“阿柠,有些事阿爹和阿娘既然不告诉我们,那必然有他们的道理,若是非要刨根究底,未尝是件好事。”
赵嘉柠的眼皮开始耷拉,“知道啦。”
赵嘉婉看着妹妹睡着了,便扯了狐裘盖在赵嘉柠身上。
当晚,一家人在驿站用完晚膳,姜轻言说有话要说。姐弟三人面面相觑。
赵景珩看了一眼姜轻言,才缓缓说道:“你们母亲,是大将军姜成光之女,大将军战死沙场反被人诬陷,姜家全族只剩你母亲一人,我为保全你母亲,自请出战。边关大捷,我便交了兵权,带着你母亲来了云州。景王府之人,非诏不得入京。”
赵景珩用简短的几句话将往昔讲完,可当时的情形有多危险艰难,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姜轻言递了一杯茶给赵景珩,而后看向孩子们,“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赵嘉婉脸色肃然。
赵嘉铭握着拳头。
赵嘉柠问:“那个诬陷外祖父的人呢,他最后如何了?”
赵景珩放下茶杯,语气平静,“被我杀了。”
“杀的好。”赵嘉柠鼓起小脸,神色不似从前那般天真无邪,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赵景珩赞许的看了小女儿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姜轻言心中的怨气已然消了。如今她有夫君,有孩子,阖家欢乐。即便是已逝的父亲与兄长,也该安心了。
赵嘉柠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
*
接下来几日也无甚新鲜事,除了赶路便还是赶路。赵嘉柠也是兴致缺缺,不是吃就是睡。
终于在寿宴前五日,一行人赶到了上京。
大抵是许多年没见,又或是碍于太后的面子,皇上对景王此行回上京很是重视。
除了游历在外还未赶回来的三皇子,其余皇子们,上至身体羸弱的大皇子,下至年仅十岁的六皇子,全都来了。
“恭迎皇叔回京。”
众皇子不管心里如何想,但明面上却是规规矩矩的朝着赵景珩行了一礼。
“皇叔,王府早已修葺好了,侄儿带您和皇婶过去。”大皇子作为代表最先发言。
看着窝在赵嘉婉怀里无甚精神且脸色发白的赵嘉柠,大皇子仿佛找到了知音。
小堂妹身体也不好吗?
赵景珩看了一眼姜轻言和儿女们,而后点头。
赵嘉柠听着嘈杂的声音,强撑着睁开眼皮看了一眼四周,余光一抹白,晕了过去。
也不知为何,赵嘉柠此行出门便一直不太好,昨夜里更是发起了热。
*
“王爷,郡主是舟车劳顿,加上自小便体弱,所以才会突然晕倒,臣这就开几贴药给郡主。”
赵景珩沉着脸点头,“不用要太苦的药。”
御医脸色一僵,“王爷,良药苦口,须得用对了药,才能药到病除。”
赵景珩不说话,沉如墨色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御医,御医浑身发虚。
姜轻言道:“不能用别的药代替吗?阿柠吃了苦的就吐。”姜轻言也知道这有些为难人,可实在是自家小女儿自小到大,那是一点带苦味的东西也吃不了。
云州的大夫没有带回来,上京又没有相熟的大夫。景王夫妇二人很是后悔来了上京。
御医面露难色,这不是为难人嘛。
外面,大皇子身体不适就先回了,其他人也走的七七八八,五皇子见御医许久未出来,便硬着头皮进来了。
“皇叔,可是堂妹有什么不妥。”
姜轻言曾与五皇子生母关系不错,便耐心解释了一番。
五皇子垂眸一想,道:“我识得一人,他的医术不比朱御医差,或许可找他一试。”
朱御医双眸一亮,“五皇子说的可是楚家三公子。”
“正是。”
楚聿本就在外面,听朱御医出来叫他,便跟着进来了。
“景王,王妃。”
赵景珩只看了一眼楚聿就移开眼,姜轻言点点头,“楚公子,有劳了。”
“王妃严重了。”楚聿隔着床幔看不清赵嘉柠的脸色,不过方才在外面瞥了一眼,大体也能猜到是什么症状。
只是这小姑娘的胳膊,是否太细了一些。
“楚兄,如何?可有合适的药。”
楚聿墨色瞳眸微闪,沉吟半响,点头道:“有。”
等赵嘉柠吃了药,赵景珩才进宫谢恩。
太后和赵景珩十八年未见,一见到儿子就眼泪不断,便是九五至尊的帝王,也红了眼眶,赵景珩心有感触,伸手拍了拍老人的后背。
“母后,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也再不要走了,这里才是你的家,上京才是你的家,日后多进宫陪陪母后。还有你皇兄,他也想你,当年的事,你莫要怪他,他是有苦衷的。”
赵景珩看了一眼已人到中年,两鬓竟长出白发的皇帝,嘴唇蠕动,终是没说什么。
太后被泪水糊了脸,赵景珩好声劝着,“母后,妆都花了。可莫要再哭了,对眼睛不好。”
太后哭的出不来声,被嬷嬷扶着坐下。
皇帝哑着声问道:“听闻你府里宣了御医,嘉柠可无事了?”
问到赵嘉柠,赵景珩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回道:“无事,小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身体难免受不了,修养几日便好了。”
皇帝握着拳的手散开,“那便好,这几日你们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
“是。”
皇帝想要拍一拍弟弟的肩膀,颤抖的手最终没有落下。
赵景珩并没有在宫里待很久,见过了皇帝和太后,便匆匆回了王府。
太后泪眼朦胧的望着赵景珩离开的背影,双手死死的攥紧袖子,“你说,珩儿可是还在怪哀家?他应当是怪哀家的,应当怪哀家的。”
皇帝扶着太后,神色悲怆,“母后,是儿子的错,儿子当年意气用事,才会酿成大错,儿子知错了。”
太后看着帝王,眼神复杂,“莫要将自己困于过往,你是一国之君,你身上担着的,是守护天下百姓的责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皇帝愧疚的低下头,他可以知错,可那些枉死的人,他们又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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