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么说?”等萧与山坐稳,林清就迫不及待询问,“我怎么瞧着他表情那么不对劲啊?”
好像他得了绝症一样。
萧与棉在旁边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娘对三嫂本来就不满意了,再多这些事,只怕会更不喜欢三嫂。他怕三哥到时候会和娘有分歧。
“没什么大事,”萧与山声音懒散,“吃完这些药就好得差不多了。”
林清看着那两大包药,脸都绿了,“怎么这么多?”
他可是知道中药最难喝了。
“谁让你撞坏了脑子,”萧与山“啧”了一声,轻挥鞭子让骡子加快脚步,“去镇上,萧与棉你带钱了没,等会吃东西你请客。”
萧与棉放下心后,眉眼也舒展了,没理会哥哥的坏心眼,转头小声问林清,“嫂子,可以让哥哥给我买点针线吗?”
其实这是娘让他喊三哥买的,但是他知道有的嫂子对未出嫁的姑子和哥儿向哥哥要钱很不喜,为了避免这一点,他先向嫂子问,如果嫂子表达了不高兴,下次他就不干这种事了。
萧与山没有回头,但是听到这话也没有点表示,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林清眼睛闪过茫然,然后盯着萧与山的后脑勺,理所当然地说,“他是你哥,你想要什么他当然要给你买了。”
他哥就是……
不,林连文不会给他买的。
脑子里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但是下一秒林连文那张长驴脸就出现在脑海里,林清嫌弃地甩了甩脑袋,“萧与山,你还有钱吧。”
“买点针线的钱还是有的。”
萧与棉觉得姚哥儿说的也不全是对的,他抿着上扬的嘴角,轻声说,“谢谢嫂子。”
萧与山给的钱,谢我干嘛。林清抓了抓下巴,有些碎发没绑好,风一吹弄得他脸颊痒痒的,看着萧与棉弯着眼睛的模样,他虽然疑惑,却很会得寸进尺,“谢什么,以后想买什么就跟你哥哥说,他肯定会给你买的。”
反正不是他的钱。林清看着萧与棉那张小脸绷不住喜悦,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模样,美滋滋地想。
“谢谢嫂子,你真好。”萧与棉由衷地说出这句话,哪怕林清是说的面子话,但是也代表了他的态度,不像大嫂,整天明里暗里地说些什么。而且三哥肯定不是大哥那样的人,这段时间是他杞人忧天了。
想通了后,萧与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嫂子,可以让三哥买块棉麻布,你现在吹不了风,我给你做个头巾吧。”
“这怎么好呀,”林清夸夸,“与棉你就会缝东西了吗?这手帕不会也是你自己做的吧。”
“嗯。”萧与棉不知怎么,只觉得嫂子向在和小孩说话一样,但是看着嫂子明亮漂亮的眼睛,他忍不住红着脸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嫂子你要吗,我给你绣个……兰草的吧,还有钱袋。”他觉得嫂子很像这个图案,漂亮又高贵。要不是鞋子对新婚寓意不好,他都想给嫂子包圆了。
“与棉你真好,”林清夸得真心实意。
“三哥,给嫂子买条发带吧。”萧与棉看着林清一头有些干燥的发只用一根灰色的带子束着,忍不住说。
“你哥已经为我花了很多钱了。”林清故作推辞和为难,“这些东西就不要了。”事实上他看这黑不溜秋的东西早不顺眼了,还有这身大衣服。
他偷偷看前面的人,奈何这人始终背对着他们没表态,林清暗自蛐蛐这人真小气,继续矫情补充,“再说了我现在这样又见不得人,出去也是给你个丢人,哪里还需要这些东西。”
萧与山:……
“谁说你丢人了。”
萧与棉气鼓鼓的,“嫂子你别理那些人说什么,没人敢说的,娘可不是好惹的,之前五叔娘编排我们家,娘直接把她摁地上打了,现在她见到娘还是绕道走呢。”
林清一听这话,想到那个只见了两次的婆母,再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默默抖了抖,“嗯”了一声,终于不再作妖,安静了。
他不说话,一向不会找话的萧与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前面的萧与山觉得有些安静,回头就看到臊眉耷眼的林清,还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想法难受,心里啧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现在这样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看来日。再说了,日子是自己过的,管其他人说些什么。
骡车以不算快的速度走在黄泥路上,慢慢的见到了不少人,一路上萧与山和萧与棉还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看样子是临山寨的人。
不过萧与山没有喊他们一起上来坐,骡子不比马和牛,不能负重太多,上坡时他还下来牵着走呢,而且又不是自家的牲畜。总不能拿人家的东西做好人。
虽然知道三伯娘不会在意,萧与山也不能这么做。
镇子规模不算小,有七八千的人口,名字叫青花镇,这个名字来源于青花酒,据说这酒曾进贡给一位王爷,王爷也赞不绝口。
当然,这事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这会林清就下了骡车,和萧与棉排排站着,看萧与山把骡子寄托在一家老院子里,一个老汉收了五文钱,再给他一个牌子。
萧与棉看出了他的疑问,小声解释,“这儿能看管骡子驴车,一天要八文钱,半天五文钱。他们家有个儿子在衙内当官差,可不敢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说完,忍不住为自己找到了话题和嫂子说话感到高兴。
林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个镇子看着不是很大,但是比之前的临山寨和李杏村当然好多了,脚下是平整的泥石混合铺成的路,房屋大多是青砖房,看着就整洁气派多了。
走出巷子再走一会儿,就是“下水面儿”,这儿不像刚刚的巷子都是人住的屋子,基本全是小商铺。
萧与棉看出来他不熟悉,还在旁边解说,林清大致总结了一下,就是这边是穷人逛的地方,前面是商铺,后面是摊贩。听名字都能看得出来了,被那些看不起这儿的人戏称“下水面儿”,意思是和猪下水差不多的东西。
萧与山之前打到猎物就是在后面的摊子里卖的,一天收租费6文钱。
不过农村人难得来一次镇上,可不管什么叫法,听多了也就这么叫了。
萧与山先带着他们去了个抄手铺子,要了三份抄手,“老板,来两碗辣的,一碗不辣的。”
林清询问,“与棉不能吃辣吗?”
萧与山瞥他,“你不能吃。”
林清:……
“我能吃。”他不高兴,“你怎么不问我就说我不能吃。”
“刘大夫说你不能吃。”
林清没话说了。
老板是个五十左右的阿伯,脸上带着岁月的风霜,一身灰色短打,听到了动静赶紧应了一声,很快就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抄手出来了。
汤微黄,散着点零星油花,上面飘着点葱花,抄手皮有点灰,包着馅鼓鼓的,大圆灰瓷碗装着,数量看着有十几个。
林清舀了一个试试,里面是白菜馅,还有点碎肉,吃着挺好吃的。
一旁的萧与棉吃得也很满足,圆圆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家店开很久了,以前家里很穷,只有快过年的时候,娘才会带他来镇上买年货,最期待的就是能吃到一碗抄手。
大哥和二哥两人一碗,他和三哥两人一碗分着吃,爹和娘就在旁边看着,脚边是买好的年货。
后来家里情况好了一点,村里的人平时去镇上买东西也会喊娘一起了,萧与棉偶尔也会被他娘带上,他娘也会带他来这里吃一碗。
萧家人对这家店真的是情有独钟。
他扭头看吃撑了的三嫂,眼睛弯弯的,“这家店份量一直多,小时候我和三哥两个人一碗都能吃饱呢。”
萧与山翻了个白眼,“因为我让着你的。”然后把林清剩下的小半碗拿过来,几口吞完了。
农家人不会浪费粮食,何况是花钱买的。
他过去付了钱,然后领着人去萧与棉心心念念的布庄。
下水里就两家成衣铺,这么多年村子里早就摸清了哪家更便宜了,街尾那家铺子质量不算好,偶尔有瑕疵,但是东西更便宜,而且还收各种绣好的帕子,卖的东西也零碎齐全,村里人都爱去,小哥儿小女娘还会把自己绣好的帕子卖去那儿,赚得不多,却是他们少有的进账。
萧与棉之前试过,但是他手艺不行,差点没把自己的绣线钱搭进去,绣了四条帕子,算起来就赚了两文钱,那段时间乐得萧与山一见他就露出大白牙,直到把人气哭了赔萧与棉点零钱才算完事。
布庄大多都是哥儿女娘,萧与山不想进去,让他们在里面看,自己去后边摊贩上看东西,“你们选好了就等着,我等会回来付钱。”想了想,还是把买布的话吞了回去。
家里钱粮都不多了,如果给夫郎买了,娘自然也要买的,不然怕是要多心。
但冬日也快来了,林清的陪嫁里没有棉衣,到时候还要买新的,万一这段时间猎不到东西,那些钱得用来买棉花。
毕竟打猎除了技术,也是要看运气的。
林清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人走了就跟着萧与棉进去,有些惊奇地打量着这些东西。
这铺子看着不小,里面东西却摆的满满当当,左边是新布料和各种成衣,木架子把种种款式分开,右面则是各种杂货,有针线帕子和鞋料种种,还有各种陈布。
萧与棉问清价格后拿了娘要的针线盒,里面有三颗最普通颜色的绣线球,红,绿和黑色,和一根针,竟然要五十文。
他们的三碗抄手才21文,那绣线才三个小团,这也太贵了。
那边萧与棉想了想,又拿了一盒,然后向林清解释,“你和三哥平时也得缝缝补补些东西,三哥那里这些都没有的。”
他没说其他的,毕竟这些东西按理来说是嫁过来这方的陪嫁里的,但是林清的陪嫁除了两套旧衣服和三双鞋子,就没啥了。
林清没想到这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心虚了起来。
他可不会绣东西缝衣服,但是这些……好像别的哥儿都会的。
看着萧与棉已经拿了两盒,去看其他料子了,林清脸皱了皱,默默跟上去。
然后就看到了个熟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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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条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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