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裴仙渡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转开了眼。不怪他半天转不开眼,实在是那位大兄弟太过逆天,任谁看了都会惊呆上半天。
夏侯冲有种被比下去的扭曲愤怒感,没好气地逼逼叨叨:“什么事都有个度,又不是越大越好!”
裴仙渡由衷点头,语气正经:“咳,此言有理!”
空气尴尬又扭曲。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忙活了一阵,夏侯冲放下药碾子,转了转有些酸硬的脖子,如释重负地说:“可算是弄完了。”
裴仙渡看着光溜溜的军爷,提议说:“我看他身形跟你哥差不多,不如拿一套你哥的衣服给他换上吧。”
夏侯冲一下子炸了,“我哥的衣服怎么能给他穿?!”
裴仙渡有点无语,“那总不至于让他就这么光着吧?”
夏侯冲噎住了,僵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说:“那就给他穿吧,但我哥的衣服不能那么随随便便给人穿的,等他醒过来,他必须要给好处!我跟我哥可不会白白做善事。”
裴仙渡深以为然,“他受了我们的恩惠,当然该感恩回馈。他要是不知感恩,或是恩将仇报,我们就将他……”
裴仙渡先是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接着做出一个握刀的手势,朝着木桌上的军爷隔空猛“扎”几下。
夏侯冲心里舒坦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说:“裴一郎,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跟个悍匪大盗似的,还是说……你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军中高手,只不过遭人陷害,流落梓州?”
裴仙渡一听便知道这小瘸子在试探他。
他和原主性格差别大,身手差异就更大了。
原主根本不会武功,可他会。
但这又怎样呢?
性格不一样,完全可以说是他以前故意收敛锋芒,扮猪吃老虎。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不收敛锋芒了?
那不是发现装了那么多年没有用,还不如随心所欲嘛。
会不会武功就更好忽悠了。
古人可太迷信什么江湖高人突然教授绝世武学的套路了。
他完全可以说,有天忽然碰到了一个不知姓名的高人。
高人看他骨骼不凡,教了他一套身法。
从此,他好像突然全身都开了窍,力道运用远胜于以往,出招动武也远非寻常可比。
有了这身武功傍身,他当然行事作风也会有些变化,性格有变那更是再正常不过。
正是因为裴仙渡早就这样盘算好了,所以根本不怕有人探他的底。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颇为豪气地说:“你该不会以为只有朝廷之中才有有能之士吧?这天下之大,隐在民间的高手多得是,可不见得人家就是在朝廷失意的落魄者。”
夏侯冲若有所思,以前他听父亲说,巴蜀一带有“红米教”,教中的高层大多是自称会妖法的坑人术士,但其中也不乏有会功夫的真高手,难不成……裴仙渡就出自这些江湖教派?
裴仙渡哪能知道小瘸子又脑补了些什么,他回厢房里找了套夏侯冲兄长的衣服,快步走回柴房给军爷换上。
换好衣服后,裴仙渡打算把人打横抱起来。
夏侯冲如临大敌,完全一副“提防男妻深夜偷人”的架势,厉呵道:“你干什么!”
裴仙渡无奈说:“我抱他回房啊。”
“回哪个房?”夏侯冲问了一句就自己回过神来了,一下子就怒了,“把人给我放下!你敢让他睡我哥的床,我现在就把你撵出去!”
裴仙渡心念一动。
原剧情里,夏侯冲勾引原主做不伦之事。
事情被乡邻知道后,夏侯冲直接推了个一干二净,声称是原主放浪勾引他。
乡邻议论纷纷,骂原主不知羞耻,耐不住寂寞勾引“小叔子”。
原主承受不住非议,只好被迫离开了夏侯家。
在这之后,原主意外被另一个权贵救下,开启了新一段虐身虐心的剧情。
倘若他现在就被夏侯冲撵出家门,算不算提前完成了“被迫离开夏侯家”的剧情?
心念到此,裴仙渡故意跟小瘸子唱反调:“我就要把他抱回厢房又怎样?我都跟你哥结为契兄弟了,你哥的厢房就是我的厢房,我想让谁住进去就让谁住进去。”
“你敢!”夏侯冲一拍轮椅扶手,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你个荡夫,我哥离家还不到两天,你就要把个野男人往我哥房里送!”
裴仙渡嗤笑一声,故意挑衅说:“你少在这儿污蔑人。你要是怀疑我图谋不轨,那你让这军爷住你屋里呀,这不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想得美!”夏侯冲脸色铁青,“主人家的卧房凭什么给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
裴仙渡摇摇头,贱兮兮地说:“那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躺柴房吧?”
“不然呢?”夏侯冲气得脸红脖子粗,“我答应让你救他回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现在还让他睡柴房那都是我心善!”
裴仙渡摆摆手,充分展示一个主人家的面子主义:“那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客人睡柴房,这多寒碜啊,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怎么丢不起?”夏侯冲怒道,“你都有脸光着个膀子扛个野男人回家了,还有什么脸是你丢不起的?”
裴仙渡故作不耐烦地说:“你这左一句‘野男人’右一句‘野男人’,多磕碜人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啊?”
夏侯冲经不起激,气得直吼:“过不下去那就别过了呀!”
“好,这可是你说的。”裴仙渡心里窃喜,面上赶紧摆出负气的样子,作势往外走,“谁稀罕跟你这种小气鬼过日子!”
夏侯冲气得不行,转过轮椅瞪着他,眼神就跟杀人似的,怒吼咆哮:“你说谁是小气鬼?你这种有眼无珠的东西才是天下间第一小气鬼!你要走就走吧,滚得越远越好,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裴仙渡面上假装苦大仇深地往门外走,心里却是笑嘻嘻。
“哐隆——”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屋外就炸响一道天雷,似是能把天地都给劈裂。
裴仙渡浑身一哆嗦,连忙把脚收了回来。
好家伙,天道这是在警告他?
只见屋檐外,黑云似汹涌波涛一般滚滚而动。
天幕好像越来越低,似是能压到地上。
天雷轰隆隆地在黑云里低吼,将降未将。
一切都在传递一种无声威压:敢走出屋子,劈死你!
裴仙渡有些火气上来了。
昨天他刚穿到这世界的时候,确实是有些万念俱灰,一度想要破罐子破摔。
甚至他刚刚在河里洗澡的时候,都还在想当条咸鱼没什么不好。
可他是想当咸鱼,不是想当个动不动就被谁谁死亡威胁的窝囊鱼!
裴仙渡的强者气性被激出来了,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外走。
天雷在浓黑云层里盘桓,轰轰轰地低吼,但就是没降下来,似是在忌惮什么。
裴仙渡若有所思,沉稳地往外一步一步迈出。
天雷继续盘桓低吼,却依旧迟迟不降下来。
裴仙渡步履沉稳,试探性地走出屋檐下的长廊,远离了柴房。
“轰——”
天雷蓦地劈了下来。
雷光乍现。
小小的院子一下子被照得雪亮。
夏侯冲在屋里只觉得一道强光炸出,刺得他睁不开眼。
而野蛮妻完全笼罩在了强光中,连人影都看不见,似乎被天雷劈死了。
片刻后,强光缓缓褪去。
院子里,野蛮妻背对他站在原地,身旁的地上深陷一个大坑,内有雷火燃烧,照得野蛮妻的身子半明半暗,似仙似鬼。
“嫂嫂?”夏侯冲惊疑不定,试着喊了一声,早已顾不上刚刚吵得不可开交了。
裴仙渡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柴房。
夏侯冲惊诧地打量着男人,“嫂嫂,你没事吧?”刚刚天雷正好劈向野蛮妻,但野蛮妻似乎毫发无损?
“没事。”裴仙渡瞥了小瘸子一眼,难得和善地说,“我给你烧水吧,刚说好了要烧水还给你。”
夏侯冲觉得野蛮妻现在看他的眼神特别复杂,就像是看到了几千贯沾了屎的铜钱,“嫌弃”与“想要”并存。
“你真没事吗?”夏侯冲谨慎地摇着轮椅靠近男人,觑了觑男人说,“刚不是闹着要走?现在被雷劈了,怕了,又回来讨好我了?”
“讨好你?”裴仙渡乜了眼小瘸子便转头看向灶膛,拿火夹拨着里面的柴火,“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我跟你们兄弟俩只是暂时搭伙过日子,等哪天处不下去了,我自然会走。”
“还跟我嘴硬呢,我看你是被雷吓傻了,不敢走了吧?”夏侯冲嗤笑说,“我本来都不信报应一说的,结果你一说要走,雷就劈你,还就只劈你一个,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裴仙渡拿起火夹朝小瘸子一指,“你说这一火夹叉过去,是我遭报应,还是你先遭报应?”
夏侯冲噎了一下,倒也不怕他,贱兮兮地笑说:“怎么,恼羞成怒了?你要真不怕报应,现在就走啊。”
裴仙渡收回火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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