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必须去了。”司宁说道，“我只是邀请师尊去看看而已。因为我觉得，师尊说不定对近距离查看‘那个’很感兴趣啊。”
“其实我是不想去的啦……但如果这是你的‘邀请’的话，我就去看看吧。”仙羽用镇定的口气说道。
（虽然我的胆子果然有点儿小，但如果在这种时候拒绝他的话，总觉得有些没面子啊。）
（既然我是老师，那么，在学生面前就不可以显得太不中用。）
（不然的话，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吧？）
因为产生了这些想法的缘故，结果仙羽还是克服了自己那微妙的恐惧感，决定和司宁一起前去查看情况了。
不过，本以为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实际执行起来却是意外地困难。
“好远啊……”如漫步一般悠闲地前行的时候，仙羽不由得说出自己的感想。
（太奇怪了。这前去查看的过程，很明显是异常的情形吧？）
射下来的蜂窝，与两人初始所站的位置，看起来明明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但这十几丈的距离，两人明明走了一刻钟左右，但也才走到一半而已。
“远吗？师尊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司宁颇为平静地问道。
“那是当然的吧？”仙羽疑惑地反问道，“照这样走下去的话，我们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到那棵树下。但我们最初站的位置，看上去与那里距离明明只有十几丈啊？”
“因为，那只是师尊的感觉吧。”司宁沉静地说道。
“嗯，的确是我的感觉没错。”仙羽轻快地点点头，之后又再说道，“可是，你说的‘那’指的是什么呢？你是说‘距离’是我的感觉，还是说‘时间’是我的感觉？”
“两者皆是啊。”司宁认真地说道，“在师尊听来，我的话可能会显得不清不楚、令人焦急吧？但是，师尊不要误会了。我这么说，也绝没有卖关子、故弄玄虚的目的，更不是想通过‘我知道师尊不知道的事情’来展现优越感。”
“唔嗯……”仙羽侧首望向司宁，略有些疑惑地说道，“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呢。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呢？”
“因为我不想误导师尊。”司宁诚恳地说道，“我对师尊的家乡，也就是‘天雨村’以及这附近的区域，实际上并不怎么熟悉的。但我在进入天雨村的时候，发现这里充斥着许多诡异的‘现象’，让我感到有些不安。而且，这些‘现象’还时有时无、让我摸不清楚规律。那么，对于这些我还没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的‘现象’，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下结论比较好。至少，不能把这个结论直接告诉师尊吧？我在现阶段下的结论，本就很可能是错误的，如果用错误的结论去误导师尊，导致两个人一起搞错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仙羽说道，“听起来，确实比‘故弄玄虚’值得原谅呢。话虽如此，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所以，我的愿望是，希望师尊和我一起观察与思考，弄清楚这里的种种“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以吗？”司宁祈求一般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低估我呢。”仙羽说道，“就算你把所有想到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恐怕也不至于被你误导吧，因为，我不可能把你说出来的结论，全都当成客观事实来接纳啊？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不会思考的活动人偶吗？虽然有点抱歉，但对你说的话全部都相信，这对我来说也是有点儿不太可能的呢。所以，你以后不用顾忌误导我这个问题啦，即使是你想到的错误答案，也同样告诉我吧。说不定，即使是你想到的错误答案，我听到之后，也会因此激发灵感、想到了真正的答案呢。”
（我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自大了？）
（但是，我可是他的“师尊”啊……）
“不愧是师尊，您的话听起来实在很有道理。”司宁笑了笑，腼腆地说道，“那么，我就跟师尊说实话吧……”
“嗯，我会听着的。”很遗憾，仙羽不是会动耳朵的那种类型。
不然的话，此时她的耳朵，说不定会跟着竖起来。
但是，司宁却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不说话了？”仙羽疑惑道，“我感觉自己等了好一会儿啊。”
“哎，说来惭愧。”司宁苦笑道，“我不愿意说出来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而已……但是，这种感觉是朦胧模糊的，还不能化为能通顺表达与解释的语言。所以，在现阶段，我是说不出来的。不过，在师尊追问、让我说出来之前，我也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是了。”
“这样啊。”仙羽鼓起可爱的脸颊，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那你一开始就说实话不就好了。我又不会怪你。”
“真的吗？”司宁略带不安地问道，“如果我总是说‘不知道’的话，师尊难道不会因此鄙视我吗？”
“我为什么会鄙视你呢？”仙羽疑惑道，“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做不到‘连我也做不到的事情’而鄙视他呢？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嘛？”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啦……其实，我也知道师尊是通情达理的人。”司宁苦笑道，“但是，在师尊面前，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话，总感觉有些羞耻。在师尊面前，我还是想做个‘神通广大’的男人啊……”
（他想做“神通广大”的男人？）
（他在说什么啊……在我心里，他本来就是啊。）
对司宁的话语感到困惑，仙羽禁不住歪了歪头，又重新仰起小脸。
（司宁还真高呢……坐着的时候还好，站立或是并行的时候，若是不仰起头来，就看不全他脸上的表情了。）
（就算我的身高还会继续增长，余生应该也不可能改变这个局面了吧？）
听着司宁那蜂蜜般丝滑浓郁的嗓音，仙羽感到自己的胸中荡起了奇妙的涟漪。
那番波动，犹如雨滴拍打着原本沉静的水面，令她的心神产生了片刻的不宁、但终究还是归于缥缈的沉思之中。
“……宁宁。”极为短暂的沉寂过后，仙羽忽然叫出了司宁的昵称。
“咦？”司宁惊讶道，“师尊为什么突然称呼我的昵称？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让师尊满意的事情吧？”
“高兴点儿喔。”用略带稚嫩感的清澈嗓音，仙羽说着有成熟感的话，“宁宁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刻意为了掩饰这点而拐弯抹角的，直率点儿就很好了。我永远都不会要求你无所不能的。而且，我才是你的‘老师’不是吗？迷惘是你的权利，而消除这份迷惘，则是我的责任哦。”
“……师尊？”司宁以极为奇妙的眼神凝视仙羽。
“怎么了？”仙羽说道，“我有哪里说的很奇怪吗？”
“我只是在想，师尊也太迷人了吧？”司宁说道，“师尊那认真单纯、一本正经的美丽神态，实在令人着迷不已。我现在真心觉得，拜您为师真是太好了。”
“不要用这么肉麻的口吻说话啦，我听不习惯。”仙羽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们之间，早已不是商人与顾客之间的关系了。所以，你不需要用那种营业风格的语言对我说话，普通点说话就好了。这样的话，相处感觉才比较自然。”
仙羽很自然地认为，司宁那有点古怪的说话风格，是因为习惯了以商人的立场说话的缘故。
不过，司宁本人似乎不这么认为，并且予以否定。
“那不是营业时使用的语言，只是我个人对师尊真诚的看法。”司宁柔和而坚定地说道，“我对师尊说的话，一百句中总有九十七、八、九句都是肺腑之言，只有一、二、三句比较夸张。师尊不要认为我说的话是矫饰的结果啊，实在并非如此，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啊。”
“什么呀……如果那真的是你的真心话的话……”仙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就少说些‘真心话’，多说些‘会被我认为是真心话的谎言’吧。”
这奇怪的建议，倒不是仙羽的真心话，只是她在类似赌气的心情产生时，所说的气话而已。
“那怎么行啊？”司宁面带痛苦地说道，“我想说的明明是真心话，师尊怎么能……教唆我去说谎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咦？！到了？！”本来，仙羽确实还想说点什么的没错。
但这时，却因为发现两人到了之前想象中本应早就到达的地点的缘故，仙羽不由得立刻转移了谈话的中心。
此时两人所在的地方，其实距离蜂窝还有三四尺的样子。
但显然，已经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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