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本以为自己该爆体而亡了,但足足一刻钟过去无事发生。
她站起来拉伸颈椎,活动臂膀发现依旧生龙活虎。
害!这不无事发生嘛。
自己吓自己。
张角从昨日回来还未见到西门昭,眼下也不知他近况如何了,山上二人已是同伙,理应相互通个气。
西门昭的住处也在弟子院舍,只是他在独门独户的东角院落。
因着早就有所打探,张角亲车熟路叩响大门,一容貌清秀的侍女拉门来看,她微微屈身行礼,而后通报主人后为张角引路。
院落本是荒凉草率,自西门昭搬进来之后里里外外更是焕然一新,整体布局不变,但也看得出搬进了不少精贵家具,又因着嫌弃大食堂伙食粗糙,甚至另起了炉灶。
西门昭昨夜和两人闹了一宿许是受凉,现在感染了风寒躺在床上。
张角跨过门槛走进内室,只见西门昭面色苍白,双颊却因发热泛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病恹恹靠在床头,手上捏着蜜饯,身边的少年模样的道童手捧着药碗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着汤药。
这位道童有几分眼熟,原来与那日在后厨见到的大嗓门是同一位。
这道童一脸担忧:“公子良药苦口,凉了就散药性了。”
“公子平日别的干什么什么不行,但惟独身体一向健康。都怪我昨日没关好背面的窗子,害得公子吹了一宿的冷风,小人真是罪该万死……”道童言辞诚恳,险些声泪俱下,让人为之动容。
张角斜眼看了西门昭一眼,好似他是什么卑鄙无耻的周扒皮。
西门昭一阵心虚连连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宽慰起道童,把药一饮而尽随机吩咐:“葫芦,你先下去吧。”
葫芦拭了拭眼角的泪,千叮咛万嘱咐恋恋不舍出去了。
屋内只余下他们二人,张角还未开口,西门昭振振有词道:
“诶呀,你要我怎么说嘛,我昨日回房之后就一直呆在屋内,是偷溜出来的,我这开口岂不是都露馅了!”
“我家里人都看我看得紧,一点要是被他们知道还不得急疯了。”
“我也是信守承诺才一句没透露。”
张角被他一顿输出,扶额尴笑一声,挠了挠脸侧。
“你病如何了。”
“吃了药好多了,昨日从外头回来,我就觉得身体火烧般厉害,身子都捂出汗,折腾了死我了,你和徐兄如何?”
张角搬了一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我刚从山下回来,徐清来好着呢,我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一事要与你商讨。”
确认二人无恙青年面色稍缓,将手里的蜜饯砸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道:“什么事你说呗。”
屋子的门窗已都关上,说话的人刻意压低的音量。
说完了从外头听来的消息,西门昭一脸无所谓道:“无事无事,咱们不都处理干净毁尸灭迹了吗,把妖丹藏好那就谁也发现不了。”
“哦,我正是想说这个。”张角一阵心虚,眼神乱飘,脸颊上更是浮现起了一种诡异的红色,双手捏了捏衣角“就是妖丹分成,我可能一阵子给不出来了,因为……”
“你把妖丹弄丢了?!”西门昭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不是不是,没弄丢没弄丢,就是换了个地方保存。
一惊一乍把西门昭吓够呛,语气不免带了些责怪:“多大点事儿,放哪了”
“放我胃里了,我吃了。”
“放好了就成…..啊?什么你吃了?咳咳咳”西门昭嘴里的还没较烂吞进了喉咙里,呛在气管不上不下,憋得连通红,一口茶下去才顺了气。
张角给他拍了拍背,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得开口:“您大家公子财大气粗,不和小人计较这小小妖丹嘿嘿……”
西门昭一下子把张角的手拍开,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有没有事?哪里难受?大不了就被发现了,怎么着天塌下来也有我西门家顶着。”
他没有责怪张角的冒失,而是真的关心她没头脑丢了自己的小命,此事告发最糟也不过在青云宗待不下去滚回老家罢了,到时候把张角也带回家,他们家大业大反正左右不过多个人多双碗筷。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张角肩膀被他乍然的动作捏得摇晃,连连抬手把他的爪子挪开,没想道一个没收住里,把他甩到了地上。
“……”
“诶呦!你个狼心狗肺的,恩将仇报……”
眼前的青年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呈倒挂状,腿还搭在床铺上,屁股撅得老高。
张角憋着笑赶忙把他扶回床上,一副潜心忏悔的模样,人家把她的安危放心上,她怎可在人“落难”之时讪笑,不妥不妥,有损功德。
因着已经交代完了经过,张角没有久留,起身正要走时,葫芦正好进来通报饭好了,西门昭大气留饭,于是顺理成章蹭饭之后便潇洒离去。
屋内葫芦在擦拭桌椅,西门昭躺了一天身体有所回转,便下地活动了活动。
“这人劲也太大了,刚才摔得我一下可疼了,真是没天理,同样忙活一晚上,怎么她就没事儿呢?难不成是吞了妖丹变异了?”西门昭心想
酒足饭饱,烦心事少一桩。
张角哼着小曲拐回自己的院内,碰巧遇到法珠正要抬腿向饭堂走去。
“去饭堂吗?”
“不了,已经吃过了。”
法珠微微挑眉,刚想问她在哪吃了,倏地怀内法器一闪,她脸色微变眉头收紧,转头叫住张角。
张角茫然转头,以为她有什么要事要叮嘱,只见她一如往常的语气。
“这几日我不去学宫,你……”
“好嘞课业我会给您拿回来的”说罢张角摆摆手转身离去。
法珠抬步方向一变,向着饭堂相反处的崖岸走去。
徐清来的术法还真凑效,自那之后张角再也没做过那些奇怪的梦。
要说这一下子还挺怪,怪想那小鬼怪的。
不过也好,那小鬼怪在人间游荡这么些日子,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也是该成佛投胎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角这几日浑身都是劲,甚至有点精神得不睡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除邪灭祟,精神百倍?
日子回归了平静,好像从前些天的古怪未发生过一般。
周测如期而至,得益于连日的偷懒,不出意外张角考得一塌糊涂。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些都没有什么值得记挂的,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是一种带着试探的报复。
可惜她得意得太早。
周测的结果和连日偷懒让虚影觉得张角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不但是个不信守承诺的骗子,还是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他信守承诺安分守己,而她表面装的顺从背地里却想着怎么把他驱逐。
再次出现在张角面前,他带着明显的怒气,但又什么也不说,掩盖在只在朦胧一片。
即便如此你也能感受到对面的强烈不满情绪,张角看着对面毫无动作,一时间心虚不已,暗暗在心中怒骂徐清来真是个不靠谱的江湖道士。
但转眼一想她心虚个什么,超度十方孤魂,功德无量,善事一件,她又不欠他的。
日□□着张角复习基础功法,本就是逾越,何况这可真是要了张角这条小命,她都觉得自己快生心魔了。
张角大着胆子故作轻松“多日不见,前辈可安好?”
看着她装傻充愣的样子,虚影更是气不打一处,千言万语凝聚在纸面上出现几个墨点,汇成几个字
“雕虫小技对我无用,心愿达成我便离去,莫再惹是生非。”
张角觉得他一定是个英年早逝的没读够书的穷书生。
每日的夜间补课时间让她几乎失去对生活的**,倒不是法术咒文多么无趣,而是这样强迫学习,如同坐牢。
好在下一轮周测在即,经过一周恶补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张角感动得想落泪,原来这就是考的全会,尖子生待遇。
周测放榜日,张角比谁都兴奋,早早来看榜。皇天不负有心人,实力与运气并存张角居然居于榜首。
难掩内心的雀跃,张角一把拉住法珠,把她摇的晕头转向。
“法珠,你快看看,是我看错了吗,我的名字写在最上边。”张角努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可以装出的云淡风轻却让她的表情更为诡异。
陈法珠制住她的双手,仔细看了看榜单,又转头看看了面前的当事人,沉思片刻,拍了拍张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没看错,我由衷为你高兴,但写错榜单是常有,如果不是也不用太难过……”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是勤奋好学,啊不,天资聪颖的结果”张角一把捂住她的嘴。
“呦张角,位居榜首!难不成你是被文昌星附身了?”
身侧传来熟悉的男声,转头便见西门昭手执折扇轻点下巴,一副纨绔公子哥打扮。
人群集聚,看榜的人越来越多,除去同为测试的弟子,还有不少师兄师姐也同来观榜。
榜下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的目光明里暗里打量张角,让她不免局促。
张角右手搂着法珠,左手扯着西门昭,速速逃离是非之地。
三人来到偏僻角落,六眼相对倒是生出一些尴尬。
张角清清嗓子,简略向二人相互介绍。
西门昭笑嘻嘻的模样,双手合握胸前向着法珠微微拱手“幸会幸会”
法珠回以一礼,唇角抿着笑“久仰久仰”
“说来,你俩还是同乡,都为中洲人士。”
张角有意拉近二人距离缓和气氛,当然其中也包含了浅浅的心虚。
她和西门昭他们二人的关系拉近,源于一处不可示人的偷鸡摸狗,她还没有做好勇气公之于众,同样她也不想与友人之间心有隔阂。
法珠言行得体,面上依旧挂笑,语气平和。
“西门家底蕴深厚名震惊九州,家主好善乐施,我等坊间百姓钦佩不已,今日有幸结识西门公子,公子也如传闻中一表人才。”
没有人不爱听夸赞的话,何况说话的人是一位貌美的少女,即便知道是奉承也会心情愉悦。
西门昭哈哈一笑,心花怒放
“哪里哪里,他日回道中州一聚,尽管报上我的名字,西门家必然好好款待。”
三人同往院舍回走,时至午间,西门昭大方邀请二人一起前去他的院里小憩。
法珠扯了扯张角的衣摆,不动声色拦在她身前。
“多谢公子公子好意,只是我们二人早已有约,只能辜负美意了”
她言辞真切,神情认真,让人不好多做挽留。
二人踏过门槛,法珠迅速关上门扉,嘴角依旧是挂笑,但神情逐渐冰冷,屋内也宛如冰窖。
张角忽然觉着后背有些发凉。
“阿切!”
她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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