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她取名‘乐福’寓意平安快乐,一生有福,可自打有记忆以来,鞭打与疼痛是她熟悉的。
原以为当妈的都是如此,直到看到妹妹出世,两人都唤她叫妈妈。
妹妹碗里总有肉,她的碗里是小半碗的饭加上一碗清汤寡水。
妹妹什么都不用做,她要在冬天抱着比她还要大的水盆去河边洗衣裳。
妹妹哭,妈妈亲百般呵护,她哭,只有一顿藤条与责骂。
年幼的她,并不明白,总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不讨人喜欢。
随着年龄渐长,她因长期营养不良,但也慢慢的长成了清秀的小姑娘。
那一年初中,她有好感的男生似乎对她也有不一样的情绪。
在她窃喜在家的晚上,妹妹领着一壶滚烫的开水推开房门,对着她熟睡的面庞洒来。
面容已毁,爸妈也就嘴上说了妹妹两句。
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对妈妈妹妹一直百依百顺,从不敢对她有半句反抗,为什么毁了容学业被毁还不放过她。
在一次妈妈麻将输后的一个晚上,爸妈硬生生的打瘸她的腿。
几天后,爸爸出意外,妈妈带着妹妹卖了房子一声不吭地丢下她离开。
没有学历,没有样貌,还瘸了腿,看似收留她的餐厅老板,只不过在压榨她,只用给一口饭就能洗碗做卫生的人,上哪儿找呢。
后来,老板的餐厅倒闭,她又找了份清洁工的活。
苦,累,工资低,有盼头。
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她想。
几天前,她在会所厕所打扫客人吐过的呕吐物,遇见了光鲜亮丽的妹妹。
她以为妹妹没有认出来她来,就算认出了,也无关紧要......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啊。
妹妹找了社会上的人,半夜跟踪她回家,经过小巷子对要对她...
踢中男人下怀,她毅然的向墙奔去,没有半点迟疑。
于是变成现在躺在地上头破血流,一身衣裳不整狼狈丑姑娘。
临死之前,她脑海中闪过诸多回忆,值得留念的只有那日平安夜,心仪的少年红着耳朵往她怀中塞的一颗红苹果。
很香,也很甜。
巷口,夜色与破晓绞织的朦胧,一人一糖葫芦,闲庭信步而来,跫音轻巧似无,在杳无人烟的巷子里稳健踩踏。
糖衣包浆硕红大山楂串,映在叶乐福那片灰暗的眸中,意识溃散的她,好半饷迟钝发觉,有人驻足在她身边。
将死之人不求救,能救之人,打趣的俯视于她。
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拿糖葫芦那人,穿着一套黑色运动装,面容俊俏好看,嚼着山楂,半边脸一鼓又一鼓,唇瓣点点糖衣,发出通透的光泽,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正盯着她瞧。
他居然在看她的脸,不恶心吗?
手上的山楂串一定很好吃吧。
她很想这么说,但无开口的力气。
“不恶心,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丑的人了。”
“不好吃,贼酸。”
“需要我救你吗?”男子的声嗓低沉且沉稳,带着笑。
不,她嚅动唇,不知他能否看得懂。
好不容易决心一死,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稀奇,贪生怕死,人之本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咯。”耸耸肩,他咬下一粒山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我给你通知家人吗?”此话一出,祁烊略感惊讶,人家都不要他救了,他就应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晨幕间的早贩寻找美食。
家人?哪还有什么家人,她的容貌,交不到朋友,等警察来,随便藏哪儿,不过就算有坟,终会淹没蔓径荒草中。
叶乐福摇摇头,实则不过微弱一动,气若游丝。
吃糖葫芦之人拧眉深思,忽地噗嗤一笑,笑声清朗。
他蹲低身,意识渐昏的她,勉强将人瞧清晰一些,但也真的就清晰一些。
他竟然不恶心她的容貌,不转身逃跑,还神神叨叨的。
“突然想做一件好事,不如我给你办后事,骨灰分三份,两份南北极,一份赤道,怎么样?”他笑着,乌沉的眸子微弯,眼下一颗泪痣很醒目。
她与他素不相识,何谈仇怨,竟要被他全球扬灰。
你听得见我说话?后知后觉的叶乐福瞳孔一缩,却连惊讶得睁大双眼的劲都没。
“我给你挑最逼格的地方,保准你没见过的......”祁烊的手指揣摩着下巴,似乎定好了位置。
可以帮我把腰封中方糖放到我口中吗?
那是每晚打扫会所,都会拿走桌前客人不要的薄荷糖,每日一颗含于口中,告诫自己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甜。
吃糖葫芦男人,伸出托腮的手,在她腰间摸索会儿,找出一把糖果。
你真的能听见!
叶乐福惊愕,却连长大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眨眨眼,撕开袋子塞进她的口中。
你是鬼差来勾我的魂吗?
“鬼差?”祁烊轻声一笑,仿似听到什么笑话,“我可比他们高大尚多了。”
“还有什么心愿吗?”祁烊忽地放软了声,轻声细语,问得好生温柔。
叶乐福努力睁大眼,想把他瞧得仔细,起码能看见他的模样,生前给与她关怀之人,她...好想看个清楚。
可眼皮太沉,她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一颗泪珠从眼尾滑落,没入鬓间。
你能陪我等鬼差来吗,我一个人害怕。
她这一辈子从不曾要过什么,她知道,开了口,也不会有谁成全,也习惯了不去讨要,人之将死,如风中残烛,任性一回。
陪着她,直到她断气。
叶乐福在心底,低声央求道。
“好,你别怕,我陪你。”祁烊蹲下在她身旁,咬着糖葫芦,手撑着脑袋陪她。
晨曦的寒露弥漫整个小巷,几声鸡鸣狗吠,稀稀落落起早奔波伴随那人悠闲咬糖葫芦声,像首不知名的曲儿,不好听,但却令人安然入睡。
口中那又凉又甜的糖有些硬,却温润地甜了心和口,不尽人意的一生,在最后的顷刻,那人给了满满的温柔与疼惜。
丑陋的容颜,断去气息那一瞬,笑容绽放。
“啧,我来的刚刚好。”一道平淡如水的身在半空中响起,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像极了房产中介的身子漂浮在空中。
见他信手一挥,一道白光从死尸身上闪进肩上布袋中,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口中多了根雪茄。
一身推销装扮驼个补丁布袋抽着雪茄,真是别具一格。
赵驿官缓缓的吐出一口白烟,“祁烊天尊,相请不如偶遇,老地方来一波。”
祁烊咬下最后一颗山楂,随手一扫,地上的女尸凭空消失。
“改日,今日我要帮她挫骨扬灰。”祁烊眉头一挑淡淡道。
“呦呵,没想到你还会做好事,扬灰不耽误半刻功夫。”抽了几口烟,赵译官一脸解了瘾头舒畅,吐了几口烟圈,想到什么,又懒懒道:“算了,麻将三缺一不得劲,改日在战。”
赵译官打了个响指,身形消散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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