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已经熄灭连余温都已消失殆尽,直至第二日天亮,公主府的人还没有寻过来,苌乐娇小的身躯支撑起他,“阿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回去,而且你的伤不能拖。”
梁与桥脸色发烫但却清醒了很多,他的腿也受了伤整个人只能以苌乐为支撑,“阿衍是不是令人讨厌?老是受伤惹,不但让公主担心还惹公主伤心。”
苌乐带着他缓慢的行走,她认真对他回道:“阿衍,你同别人不一样,我从不觉得你讨厌,所以你要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他像个吃了蜜饯就容易满足的孩童般,笑着说:“其实受伤也还不错,至少公主一颗心都在我身上,也想不了别的事了。”
若是以往,她大概会推开他,说他小孩子心性,可小孩心性何尝不是想搏她更多的关注,面对他虚弱的模样,她心中更觉难过,“梁与桥对不起,我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人,一直享受你的付出,却没为你做些什么。”
梁与桥原本只想惹她心疼一下,没想着弄巧成拙反而让她自责难过起来,他赶紧转移话题,“公主,我都压在你身上会不会太重?”
还未等苌乐回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沉重道:“公主识路吗?”
苌乐未来过这里,自然是不识得路,“不识,怎么了?”
“公主不识路,若是走错了怎么办?”
他将手撑在她肩膀的一侧,同她玩笑,“若是走错了,阿衍走不动了,那公主将阿衍背回去么?”
苌乐小心地扶着他,尽量不去碰到他的伤口,“阿衍,我确实不识路,可我观察到这里也不是人迹罕至,这有些被压扁的杂草,像是人的脚印经常踩过的痕迹,顺着这些印记走应该能走出去。”
“若是真的走错了...”
苌乐扶着他坚定道:“苌乐愿意背着驸马回去。”
梁与桥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再说就算苌乐真要背他,他哪能舍得。
梁与桥每走一步都能疼的倒吸几口凉气,他在她面前却表现的像个没事人,在跨过那崎岖的小路,他才终于疼的稳不住身体。
苌乐揽着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还疼的很厉害吗?”
梁与桥对上她关心的眼神,她刚刚将他拉回来的一幕,颇有一副美人救英雄的画面,令他心跳不自觉加快,他偷瞄她一眼,弯下腰立马虚弱的靠在她的肩膀,“疼!毕竟呀,温柔乡,处处刀,哪能不疼的呢。”
苌乐踮起脚让他尽量靠的舒服些,她温柔地回他:“梁哥哥,要不要苌乐的温柔乡就离你远一些,免得弄疼了你。”
苌乐见他要动,她本就紧张他的伤势,“阿衍,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这次,他是真的很疼,也没有力气再说笑,他摇头拒绝,“公主,长痛不如短痛,远处快看到人家了。”
苌乐扶着他来到了一处钓鱼翁家中借住,而他在接触到床榻的那一刻,终于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也睡到了天亮。
“不要!”,梦中,他看见男子将原本刺向他的断剑刺在了挡在他身前的苌乐身上,那男子面目狰狞,大笑说:“驸马,应该是这样刺才对!”
他满头大汗的惊醒,身上还有些疼但已没有昨日疼的那么厉害,他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和药都是新换的。
“怎么了?好点了吗?”,苌乐端着药来到他的身边,她将手中的药吹了吹喂给他。
梁与桥苦的皱眉,却还是听话地喝下她手中苦涩的不行的药汁,“我身上都是公主换的吗?”
苌乐点头,她温柔的抚平他的眉头,“昨天公主府的人找了过来,我让他们将太医带过来给你检查了伤势。”
梁与桥去抱苌乐,“我伤口上的药和身上的衣服都是公主换的,是公主照顾了我一夜。”
苌乐耐心的哄着他,“阿衍,你先好好养伤。”
梁与桥埋在她的怀里,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若是躺在她的怀里由她照顾,便令人格外放松,“公主昨夜为什么不随着侍卫回去?”
苌乐退他就进,逼得她退无可退,他就如刚满月的小奶狗,舔舔才长出来的小乳牙,再出其不意咬一口她雪白的脖颈,“一来,公主舍不得我来回折腾,想让我安心养伤。二来...”
苌乐怕碰到他的伤口,她只好节节败退,用手撑着床挺不让自己掉下去,看着他狡黠明亮的双眸,她另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让他继续。
“二来,是公主本就不急着回去,公主想假公济私一回,舍弃公主的身份,陪阿衍逍遥自在做一回平常夫妻。”
苌乐此时略占上风,她将自己的衣衫从他手中解放,“阿衍只说对了一半。”
他像是野兽释放了野性,满意的看着自己在她脖子上的杰作,“可阿衍还没说完,若是公主和驸马一同失踪,生死未卜,我们可以淡定自若,而史进早就会按捺不住,公主想要抓的把柄自然会自己露出原形。”
这一次换苌乐主动,“梁哥哥真聪明,但还有一点,是我已经有了史进的把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带走陈袅。”
梁与桥若有所思,“他要灭口!而且不止是陈袅的口。”
他想抬起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忍着痛还是被苌乐发现,她一个眼神,他此刻也只能老实的坐好。
苌乐仔细检查他的伤口,看到伤口没出血,她埋怨道:“让你不要乱动,还碰到哪里了?”
虽是埋怨,可看到她满眼心疼的模样,他反而觉得更像是在撒娇,他识相的坐好但眼神却不断地往她身上偷偷瞄,他还想着,既然他都说对了,那她应该...
苌乐注意到他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弯腰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给你的奖励,要好好养伤。”
这钓鱼翁的家,最不缺的就是渔具,这几日,他与苌乐也学着钓鱼翁钓鱼,可偏偏苌乐一条都没有上钩,她冰雪聪明可在钓鱼上屡屡受挫,但他偷偷已经买了好几条鱼放进去。
梁与桥看着她执着的背影,明目张胆的帮她不行,偷偷帮她又没有效果,恰好这时他瞥见钓鱼翁正在大快朵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瘸着腿就往集市跑。
“公子你都盯着这鱼一个时辰了,你还要不要买鱼?”
水中的鱼正在吐泡泡,他戳破其中一个泡泡问道:“这个鱼平日吃什么?”
“我喂什么,鱼就吃什么,饿了什么都吃。”
梁与桥将钱袋子都递给了渔夫,“将你这些鱼都包起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将这些鱼都饿上一天一夜,我再来取。”
渔夫满脸开心接过钱袋,“这事好办,但是这鱼身上也没有肥肉,公子为何要饿它们呢?”
“因为饿了什么都吃。”
苌乐正在查阅侍卫送过来的信笺,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立马就放下了信笺,向他指着面前水盆说道:“阿衍,这些小鱼都是我今日钓的。”
梁与桥朝水盆望去,“公主钓了三条呢,明日就给公主炖汤喝。”
苌乐轻笑,“这些鱼还这么小,都不够给你补身子。”
苌乐又将桌上的几个物件递给他,“宁婉找过来的东西,都是史进的。”
梁与桥将手中的物件颠了颠,“这不是京城的东西,看着像是西域那边的。”
苌乐点头,“信中说,史进不是喜欢收藏这些东西,而是习惯使用这些东西。”
梁与桥已经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如水盆中的鱼儿一样,看来史进也离上钩不远了。”
苌乐打开一小罐药膏,“这西域的药膏可以止痛,我来帮你。”
“这也是宁婉送过来的?”
梁与桥拿过那药膏在看清罐底的字后,他才彻底确认这是什么东西,他盯着她的眼眸认真道:“苌乐,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这不仅可以止痛也可以催...”
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苌乐便捂住了他的嘴,“阿衍,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树荫下,梁与桥装作吃惊的模样,“这些鱼都是公主今天钓的吗?”
今天的鱼特别容易上钩,苌乐觉得奇怪,“阿衍,我有一次忘记放饵料,鱼竟都上钩了。”
“这叫公主钓鱼,愿者上钩。”
“油腔滑调。”
“那公主还钓吗?”
苌乐放下鱼竿,“不钓了,打道回府。”
她莞尔一笑,“再说苌乐真正想钓的是驸马。”
梁与桥由她牵着,跟在她身后走,原来他才是那个鱼儿,“娘子,走慢点,我腿疼。”
“那阿衍跑去给河里放鱼的时候疼吗?”
屋内,苌乐为他穿好官服,她现在已经熟能生巧,腰带有些松,官帽的位置还不正,这些她都已经能一一应对,“阿衍,你伤还未痊愈,你多注意些,小心行事。”
“你也是,公主回去也小心些。”
马车已经在屋外等候,梁与桥扶着她一同上了马车,在行使至公主府之前,他半路下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
陈袅满脸泪痕,她绝望的指着身前的男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身世是假的,家族是假的,就连对我好也是假的,原来只有我是真的...”
史进抓着陈袅,“你和孩子先和我走,这里不能久留!回头我再和你解释。”
陈袅拼命挣脱他,“跟你走?还是要杀我?你连你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吗?史进!除了公主府我哪里都不会去。”
外面乱做了一团,可传来的声音却格外清楚,“公主殿下回来了!是公主回来了!”
侍卫护在她的两旁,越过混乱的人群,她径直来到史进的面前,“本宫的公主府是你们想擅闯便能擅闯的么?”
她的一句轻言,就让人仿佛与她之间隔了一个不可逾越的距离,史进给手下使了个停手的眼色,“殿下迟迟未归,史进只是寻妻心切才出此下策。”
话是这么说,史进的衣袖中却藏好了匕首,慢慢靠近了还在天真懵懂的小豆子。
苌乐直接拆穿他,“你甘愿寄人篱下,费尽心思想辅助在我父皇身边,可边关的将士有多少是死在你的情报中?阿史那进!你们族人用生命换取的和平,你却自私的要以复仇以复国为名去打破吗?”
史进突然将匕首刺向小豆子,他猩红了眼,“我族人铁骨铮铮,怎愿就这样臣服于你们?放我离开!不然,我就杀了这孩子!也算是祭奠族人。”
匕首扎的小豆子哇哇大哭,他一动匕首就把他的脖子刺破流出了鲜血,“娘!爹扎的小豆子好疼!娘,我要娘亲。”
陈袅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全身早已没有力气,她用力嘶喊道:“史进,小豆子可是你亲生的孩子啊!他有什么错,你要杀就杀了我,别动他。”
苌乐令侍卫都退下,“马匹就在外面,你先把孩子放了。”
史进手中的力气并未因此减少一点,“我若出了城,自然会把孩子放了。”
听到此话,陈袅再也忍不住,她发疯了般冲向史进咬他的手臂又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自己孩子都不放过啊。”
梁与桥跳下马,他急忙从皇宫赶过来便看到侍卫都纷纷退了出来,他深知不妙,一进来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苌乐挡在他前面示意他先不要出声,因为即使在陈袅的纠缠下,史进的匕首还死死的抵着小豆子的脖子,若是他贸然出现只会更加激怒史进。
“阿衍,就在此刻!”
史进正欲踢开眼前的疯女人,梁与桥看准时机便上前将史进的手腕往外拧,匕首脱落,陈袅立马抱走了小豆子,他则给了史进一拳,“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连畜生都不如。”
史进不甘示弱的反击,“若是能复兴我族,这点牺牲算什么!”
红色的官服显得袖袍宽大碍事,他索性撸起衣袖,史进却趁机扑了过来,他巧妙地避开,反手一拳,蕴含着内力的拳头,直击史进胸膛。
侍卫将已经倒地的史进绑上了锁链,梁与桥放下撸起的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来到她身边,“公主,我已禀明皇上,叛贼史进可就地伏法。”
苌乐点头后,他才转身威严道:“那就拖到午天门,赐狗头铡。”
苌乐吩咐好安抚好陈袅母子,她拉着他的手就来到了内院,梁与桥却率先开口,“娘子,阿衍表现如何?”
“你的伤口碰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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