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央的凉亭中,立着一位灵动的少女,少女的青衫裙摆不时的随着微风上下摆动,她将目光出神地聚焦于偶尔有鱼儿跃出的湖面,神情带着期许,可身前相扣在一起的手指又透出她的忐忑。
通往凉亭的小道上,丫鬟正引着一位少年徐徐而来,“小姐,梁侍郎家的公子已经过来了。”
梁与桥跟随在丫鬟身后,虽与丫鬟隔了些距离,可抬眸他就能看见那个令他乱了心、微红了脸不敢多看的女子。
他有些慌乱,甚至拘谨的连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直到看到丫鬟离去为他们腾出空间,他才试探性地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银手镯呈在她的面前,“璟儿,我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可这个手镯,我觉得好看,也配你。”
他们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他是梁侍郎家的大公子,而她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小姐。
少女的笑声悦耳,苌乐的嘴角上扬,带着少女的俏皮看着他,“不过才一年不见,梁哥哥就变得如此拘谨了吗?你儿时可不是这样的。”
比起儿时,他沉稳了许多,他看穿她的有意逗弄,眼前的人强装淡定,“儿时不懂事,璟儿不必当真,若有冒犯之处,那我...”
梁与桥抬眼悄悄瞄她,想看她的反应。
苌乐看见他霎时红了的耳尖还一副冷静的模样,她带着少女的疑惑和天真,“梁哥哥,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于是,他不再装下去,直接拉过她的手,“是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苌乐接过他手中的手镯,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还不松开,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不亲自为我戴上吗?”
听到她的话,他欣喜过望,连带着他的笑也显得有些傻,这个手镯是他费劲心思特意为她打造的,他荒废了一个多月的功课,平日他仗着有几分聪明才智,夫子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罢了,可这次连夫子都看不去手中的戒尺也打的他的手好久都握不住笔。
梁与桥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手镯是为她特意打造的,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戴上可他却磨蹭了许久,这一刻,他也分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想多牵一会她的手。
苌乐抬起手腕看着已经戴好的手镯,“梁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像这手镯和手腕一样,此一生也将牢牢套在一起。”
他送她手镯不正是这个意思么,见心思被她说出来,他本就有些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可苌乐却又向他步步逼近,他下意识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靠在了亭中的柱子上,苌乐还在向他靠近,他只觉得心跳快要跳出胸膛,少女的芬香近在咫尺,他喉结上下滚动,循着本能,他俯身向前去吻她。
苌乐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了回去,“梁哥哥,尺寸刚刚好,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苌乐这一推也彻底将他从失神从彻底拉了回来,他下定决心握着抵在胸膛前的手,极其认真的开口:
“璟儿,你有意中人吗?”
“璟娘,我心悦你。”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闺名,她突然低下头,轻轻点头,“自然有。”
他只听到了她有意中人,却忽略了她低下头的害羞,他松开她的手,眼神也在此刻变得黯然无光,他无比失落,声音苦涩,“我心悦你,只是想抱有一丝希望不想错过你,若你有意中人,我不会打搅你,你也不必因此觉得负担。”
苌乐听他越说到后面越不对劲,她赶忙抬起头生怕他再胡思乱想,“梁与桥,我的意中人是你。”
他与她目光相对,他的眼神还在向她确认,“那为何你每次在旁人面前看到我,都对我如此冷淡。”
“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明目张胆的对你示爱,会被人看轻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也陷入流言蜚语。”
确认心意后,他如释负重,他冲着她笑,笑容澄澈,原本想伸出去牵她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他还是觉得不妥,他郑重的朝她行礼,“璟娘,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一样都不少,回去我就向父亲表明,你是我唯一的妻也是唯一相伴一生的人。”
苌乐主动去牵他的手,“梁与桥,你也是,也是我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而此时的梁家府邸中,丫鬟和仆从们各个都战战栗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第一次看到老爷对公子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同意,她只是周家庶出的小姐,一个低贱侍妾的女儿,而你是我梁家唯一的长子,你若是想娶她为妻,有我在一日便不可能!”
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最大的阻力便是自己,是自己能否坚定不移要与她在一起,梁与桥也铁了心,“那我也非她不可呢?若是父亲以命相胁,那儿子便以命相陪!”
此话一出,将梁侍郎气的不轻,他扶着桌子指着梁与桥道:“将这个逆子给我关起来!”
在提亲这件事上,梁与桥与梁侍郎闹的并不愉快,但他坚定的态度,让梁侍郎无可奈何又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将他关了起来,借此让他好好反省,至于他要娶的妻子,理应由作为父亲的他亲自挑选。
梁与桥望着四周被封锁的房间,他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毫不犹豫收拾好行李并趁着仆从给他送膳的时刻将仆从打晕,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夜色正浓,墙边的树影在晃动,随着树叶的抖落墙边跳下一少年,周府他虽然来的次数并不算多,可她的闺房他却记在了心中。
周府,一胆小的丫鬟缩在后面,她扯着前面人的衣服,“小谭,你看墙边是不是有一个黑影。”
小谭端着膳食,只是看着膳食忧心道:“瞧你那个胆子,小姐今日又没吃多少,这膳食看起来像是没动一样。”
丫鬟离去后,他才一瘸一拐出来,跳下来时树枝挂到了他的衣服几乎让他是摔下来的,所以动静大到才会惊到丫鬟,他小心翼翼,确认四下无人才用手指轻轻敲动了她的窗户,“璟娘,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打开窗户想让他进来,他却站着不动身上还背着包袱,她深知梁侍郎并不会轻易同意他们的婚事,他这么久不来找她,只是苦了他不知受了多少罪。
苌乐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她最不想问的话,“梁与桥,你是要去哪?”
“璟娘,你知道的我要娶你为妻,可是考取功名之路太难等也太漫长,我只有去争军功这也是最快的法子,如此,我才能不受制于父亲才能让他无话可说才能让你不受委屈的嫁给我。”
苌乐紧张的捏紧了手,直到听到了她猜想的答案,争军功说的轻巧,九死一生,生死难料,她推他,“你走,我不嫁了。”
梁与桥笑着去握她推他的手,“我儿时就倔,我想要的哪有要不成的道理,争军功也没那么危险,只要你愿意等我,我肯定完好无损的回来。”
他的话不知道是让她该担心他会受伤还是该气他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少诓我,你先回去吧,此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梁与桥第一次对她摇头,他不能停留太久,也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被他父亲逮回去,那日后可要再出来就难了,他要趁着夜色离开,“璟娘,照顾好自己。”
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她匆匆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塞到他的怀里,明明在意到嘴边的话却变成,“梁与桥,你最好活着回来。”
这一日,苌乐如往常一样在寺庙虔诚的双手合十为他祈福愿他平安,她变卖了首饰积攒下来的月例都换成了粮食使了点钱打点人送到军营去,虽然微不足道可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尽锦薄之力。
可与往日不同,正当她要离开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突然滚到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脚踝不让她走,那男子似乎是逃命至此。
苌乐防备的看着那男子,他被人追杀逃到此处也分不清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并不想惹祸上身也并不想多管闲事,能做的也就是给些银两,请一个郎中过来,而是生是死则皆由他去。
男子浑身是血,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我被贼人所伤,若得小姐可怜惜,我绝不对给小姐惹麻烦,日后也当舍命相报。”
“你先放开。”
那男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丝毫不肯松手,他带着乞求的语气,“小姐,救救我吧。”
苌乐别无他法,她只好唤来小僧一起将他拖入了寺院中,她给了主持一些银两让主持请个郎中为他救治。
主持双手合上对苌乐行礼道:“施主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就有劳主持了。”她见那男子满脸痛苦伤口深可见骨,但这不是她应该管的,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清愈自伤好之后,就被迫赶去参加了宫宴,身为皇子他不得不得去,只好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却正巧看见了那个被众多女眷排挤又瞧不起的庶出小姐安静的待在角落,他本身就对那个明明不想多管闲事却被他缠着救他的女子产生了兴趣,这下只觉得更加有趣,明明是一副受人冷落的模样,她却自得其乐自己待在一旁毫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招手唤来了身边的侍卫低声道:“去查查那角落的女子是谁。”
苌乐回到周府中,她正要去请安,却见她的父亲唯唯诺诺的招待一黑衣男子,她原本想退下,却被父亲唤到跟前,在她看清那男子面容时,才明白那日在寺庙救的竟是当朝的五皇子。
“这是下官小女,承蒙殿下记得。”
陆清愈毫不避讳的打量苌乐,他不开口说免礼,她就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她迟迟不肯有示弱的姿态,两人僵持着,最终他还是抬手免了她的礼让她起来。
他看向周尚书,周尚书识趣道:“殿下与小女叙旧,那下官就先行退下。”
陆清愈来到苌乐身边低头道:“周璟璃,我来报恩。”
苌乐与他隔开距离平淡地回道:“若是换做别人我也会这么做,只是小恩,殿下不必记得。”
“无论大恩小恩,我都要报,改日我会再来找你。”
而五皇子仗着他的权势,他能随意进出的周家的府邸,也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影响到后院的女眷,仗着报恩的由头日日寻些奇怪的理由来找她,令她不厌其烦。
苌乐对心思深沉的五皇子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隐隐觉得他在不怀好意,若是如此,她当时就应该一脚踢开他,他已经逃到了寺院,小僧自然会发现他从而救他,她与他也不会因此扯上关系。
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直至陆清愈看着她眼神还带有一丝深情,认真对她说:“父皇告诉我该娶亲了,他既不愿意我娶重臣之女,对我的婚事也不甚关心,不如你嫁给我做我的正妻,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这哪里是报恩,这是打上她的主意,她面上不显可早已厌恶至极,顾忌到他皇子的身份,她早就已经委婉的拒绝过他许多次,这次她不再委婉,“我早已心有所属且非他不可,还望殿下成人之美。”
陆清愈被拒他也有所预料,只是亲口听到她心里有别人,那种心爱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他并不喜欢,抢回来那便是自己的了。
他在她面前扮作大度温柔的模样,“璟儿,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的成人之美。”
当他踏出周府大门的那一刻,他才垮下脸,他低头对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最后做了抹脖子的动作,死了的心上人也就称不上心上人,那就只称得上缅怀故人。
而另一边,战事接二连三的传来好消息,梁与桥身着黑色盔甲,骑着战马挥舞着旗帜,他不要命的冲锋,只取地方首领的首级,让他职级连升,如今已经做到了副将,若是战事胜利怕是做将军也不在话下。
凯旋的消息不断传来,他从不提差一点命丧黄泉,如今刀剑、生死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
高官厚禄、百官称赞,他被封做安国大将军。只有梁侍郎泛红了眼眶,人人都在夸他有一个好孩子,可战场生死不定,有那个大人又真会把自己孩子送到战场的,他当初派人打断腿也要把他带回来,可他却隐姓埋名进入兵营大半年都不曾有他的消息。
梁与桥来到梁侍郎面前,“爹,我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梁侍郎欲言又止,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见他急不可耐想要离开的模样,梁侍郎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周家三小姐早已是已经钦定的五王妃。
梁与桥路上采摘的五颜六色的野花,他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在猜到她要出来时,他故意将野花挡在脸前,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我回来啦!”
他却迟迟等不到回应,他疑惑的将花儿从脸前移开就看见她身边已经有一位男子站在她身旁。
陆清愈牵着苌乐的手,他温柔的为她整理了额前两侧散落的发丝,“璟儿,有些话你该去和他说清楚了,可你记住你现在是我钦定的五王妃,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梁与桥见她来到他的身边,可并没有预想之中久别重逢的欣喜,他佯装轻松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苌乐攥紧了双手,他平安归来,她当然高兴也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她压制着见到他的情绪,“梁与桥,我...”
梁与桥打断了她,向她说起了军营的事情,“璟儿,刚去兵营的盼头是为了你,真正到了兵营我才明白身上的职责,我去兵营是为你,也是为了守护天下的子民免受战乱免受饥寒,是为了昨日与我说过话的同胞不是满身是伤倒在我的面前而是平安归家与家人团圆,甚至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想的也是愿得此身长报国,足矣。”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出来,“都说战场上刀剑无情,可我觉得都不及你的无情,我给你写的无数封信,你真就忍心一丝回应都不给我么?每一封信代表每一份期许,可得不到你回应的期许也就变成了害怕。”
梁与桥见陆清愈还在盯着他们这边,他故意激她作出生气的模样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腕,摸到了她还戴着他送的手镯,也看见陆清愈放松了警惕,他才压低声音问她,“璟娘,是五皇子逼你的么?”
苌乐心中难受,她抬眼与他对视,咬唇哽咽道:“走。”
在陆清愈发觉不对劲要过来时,苌乐后退一步,她甩开了他的手,换作冷淡的语气,“梁与桥,是我移情别恋了,你我缘分至此,还望珍重。”
梁与桥脸色发白,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着摇头,亲眼看着她略过他,小跑到陆清愈身边,以撒娇的语气对别的男人道:“陆哥哥,你等久了么?”
在他们身后,他捂着心脏,看着别人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他怎么忘了,命悬一线时那银枪再多移一分,刺的便是他的心脏,他感到旧疾复发,吐出了一口鲜血便晕厥了过去。
还是梁侍郎不放心他,知道周家小姐已经定亲的事情会刺激到他,于是跟了过来,见他倒下,梁侍郎冲过去满眼的心疼,“孩儿,你这是何必呢?”
苌乐回到闺房,她才再也克制不住的啜泣,她厌恶这样的自己,也更厌恶陆清愈对她的示好甚至触碰,她还在水中不断搓洗被陆清愈牵过的手,直至手已经逐渐泛红她还在继续甚至觉得仍旧不够。
她不会忘记,陆清愈是如何威胁她,他是如何拿着一沓信笺扔在她的面前,而信笺上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璟儿,这就是你心上人为写的信,而这些信,早就被我截留在了手中,谁能想到他竟然还当上了副将,不过也幸好是他写给你的这些信,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竟然是太子一党的,你说,这个聪明的梁公子,他哪里会知道他给心上人写的信全数都到了我这呢?若不是这些信,我又如何能顺藤摸瓜的破了他们在京城中的布防呢?你说,若到时候太子一党倒台,他又会是个什么死法呢?”
苌乐蹲下捡起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信,这些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被人随意丢在了地上,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只好小心翼翼整理好信封,眼眶泛红道:“若我嫁给你,你就能放过他是吗?”
“当然,而且,我还会让你做我的正妻,我也不在意你是庶出的身份,当然了,这些信笺我也希望你亲手在我面前烧掉,就当与过往划清界线吧。”
第二日,陆清愈估摸着苌乐即将过来,他才以眼色示意傍边的将领开口说话。
收到指令的将领才敞开嗓子洪亮的说:“想不到梁大人在战场不但骁勇善战,御床之术也是了得,那营妓每每提起梁大人,那次不是一副含羞意犹未尽的模样,惹得我们这些大老粗各个都羡慕的很呢。”
陆清愈拍着将领的肩膀,满意的点头,他猜测苌乐已经听到了这些话,而他就是要在她面前故意诋毁、贬低她的心上人,以后他陆清愈在她面前才是最好的。
当苌乐路过时,房间内他们谈话的声音响亮又不堪入耳,就算她不想听,也早已传到了她的耳中,当听到他时,她才扶着走廊上的栏杆尽量稳住身形,而手中的手绢已被捏变了形,甚至那娇嫩的粉唇都不知何时被她咬破了皮流出了血。
今夜皇宫的宫宴,陆清愈破天荒的带着她也去参加了,而他一袭蓝衣在百官中显得格外耀眼,只是他的目光不再跟随她,甚至也只是礼貌性的略过了她。
今晚的陆清愈罕见的喝的酩酊大醉,他第一次发火的抓着她,“璟儿,我才是你未来的夫君,但是你今日在宫宴上悄悄的看了他不下二十次,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他就值得你这么上心么?你忘了吗,你之前只是一个庶出的不受待见的小姐,是我让你成了众多女眷中尊贵的存在,你真正该在意的人应该是我啊!”
而她明明是温柔的口吻却总让人觉得无比疏远,“五皇子,你喝醉了。”
近日,梁与桥一直在冥思苦想,他却一直想不通,他与太子在京城中的布防到底是谁泄的密,可这件事除了太子和他并无其他的知情人,他只记得当上副将时,他曾给她写过信,寥寥几笔提过关于京城布防的事情,他虽然觉得可疑,但他始终觉得她不会如此。
不过到了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太子成败一举也就在明天,但他还是担心她又忍不住给她写了一封信,并差人悄悄给她,若是五皇子大势已去,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的话,他愿意随时等她,那若是她真的喜欢五皇子,他也会在太子面前说情,放五皇子一马只为成全她,可若真是如此,他心中苦涩,那他也会自请去驻守边关,守护百姓平安,与她也此生不复相见。
在苌乐收到了信的那一刻,她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害怕,尽管她想拆开信,但她也知道府中上下全是五皇子的眼线,她又怕她此举会惹得陆清愈不悦,会对梁与桥不利,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拿着信先去请示陆清愈。
而那封信,陆清愈早已看过,他有些高兴她的坦诚,他大度对她说:“一封信而已,看看也无妨的,只是璟娘,我希望你明天乖乖听话待在府中,穿上嫁衣乖乖等着嫁给我,我也会答应你,留他性命。”
晨光才微微升起,梁与桥收到指令就紧急进入了皇宫,只是他内心总觉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他发现他身边跟随的将士不知何时早已换了人,他们突然拔出了剑,对他刀剑相向,索性将士的数量并不多,他也拔出了剑,并未费太大劲就将他们全数解决。
他当即打算调头出宫时,他却发现宫外全是密密麻麻的御林军,似乎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可即使他武功再好,面对源源不断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将士,他早已血染衣衫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将士的血,他身中数刀体力不支的撑着剑单膝跪在了青砖上,他还有旧伤,以至于他所在的青砖已经铺满了他的鲜血。
陆清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弯下腰对他可怜道:“梁与桥,你看男人多么自私,我喜欢她,她便是我的天上阙,可也不妨碍我利用她,若不是她,今日跪在青砖上的便是我;可我是真心喜欢她,日后也想与她琴瑟和鸣,但只要你还活着一日,她的心里便有你一日,我要她日后全心全意心里只有我,所有的心思也只能放在我的身上,我绝不允许有人会让她时时刻刻牵肠挂肚。”
陆清愈笑出声,以上位者的姿态,他从他的身边走过,登上高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梁与桥,你不用做无用功了,太子已经被囚禁在了东宫再无翻身之日,而你们的人,早已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忠诚于我的将士,你如今大势已去。”
宫墙上的弓箭手早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梁与桥听着宫墙上拉弓搭弦的声音,这几年战场上的打磨早已让他看淡生死,他不怕死,只是觉得可悲,“陆清愈,死在你的手里便是可悲。”
陆清愈冷笑一声,他举起手指令还未下达,只见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冲向了淌血的少年,她牢牢将梁与桥护在了身后,她身穿的嫁衣也与他的鲜血交相辉映,早已融合在一起。
这一幕,陆清愈觉得格外刺眼,在他面前真是好一对同生共死的壁人。
梁与桥见陆清愈并没有收手的准备,他用力嘶哑的朝高墙喊去: “陆清愈,连她你也要一起杀吗?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陆清愈闭上了眼睛,是她执迷不悟,他让她让乖乖待在府里,她却不听话的跑了出来,她若不跑出来什么事也没有,等他荣登大宝,而她也将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当他再睁开眼时,他冷漠放下手,对着身边的将领低吼道:“放箭!”
梁与桥想推开她,可她却牢牢抱紧他,挡在他的身前,他的眼睛变得格外猩红,他乞求的喊道:“璟娘,你走吧,走啊!”
苌乐将他抱的更紧,梁与桥早已没有力气推开她,他无力垂下的手突然也抱紧她,在这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刹落下来的那刻,他用力扑倒她将她护在身下,他的口腔全是鲜血,却笑着对她说:“说好了要守护你。”
苌乐将他搂在怀中,在箭雨再次来临的时刻,她用力挡在他面前,尽她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梁与桥,我从未背叛过你。”,可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陆清愈望着宫墙下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他们被他亲自下令,万箭穿心而死。
他阴沉着脸的走下宫墙,他身边的气息冷的可怕,身旁的将士都不敢多靠近一步,他一脚踹开了梁与桥将相拥的二人分开,捧着至宝般,他将苌乐小心地抱起来,“生,他要周璟璃记着他,死也要她做他的人。”
他此时额头上全是青筋,暴怒却又无法得到宣泄,他对着身旁的将士冷冷道说:“安国大将军以上犯下,欲图谋不轨,其罪可诛,将他的尸体悬挂于城墙三体三夜,以作惩戒,此后再将尸体扔出去喂野狗,剩下的骨头就将其挫骨扬灰,余灰的就请一个专门的道士,将他生生世世压在最脏最臭的地底下,让其永世不得轮回,如今谁若是忤逆我,便是此等下场。”
梁与桥突然惊恐的睁开了眼,这万箭穿心的感觉他现在似乎都还能感受到,这就是爱而不得的滋味么,真痛啊,简直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他望着身旁还未醒过来的苌乐,她紧蹙着眉头迟迟不肯舒展,他心疼的将她搂在了怀里,温柔的去抚平她的眉头。
而万幸他与苌乐的爱而不得也只是虚无缥缈的一场幻境,只是这逼真的幻境,直到现在都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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