珃云初看着哥哥带着期翼的目光,心里虽然已经把云家夫妇骂了无数遍,但还是不得不上前搀扶云擎:“父亲,你刚才那番话,真的是不把云初当女儿了么?”
云擎终于站起身来。
他拉着珃云初的手,叹道:“云初,不久的将来你就要与神尊灵力共享,我等跪你也并无不妥。而你还愿意把我云罗山当家,为父之前对你的养育总算没有白费啊!”
珃云初笑了笑,把手抽了回来。
“云墨如何了?”为了不让哥哥尴尬,珃云初主动询问道。
“唉!”云擎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云鸠听了这话,不声不响地抹起眼泪来……
“别哭了!”云擎斥道,“你们赶紧把她带回去!看好她,别让她再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云苍听了父亲的话,却没有动弹,反倒是担忧地看向珃云初。
云擎看出儿子心思,但他没有理会,反而对着珃云初道:“云初,早些时间你到云罗山门口,却没能进大门,你可是生为父的气了?”
“这里也挺好的。”珃云初答非所地问道。
“为父知道你伤心了。”云擎继续自顾自地道,“不让你进大门,为父也痛心疾首。只是你的情况……”
“唉!”说着,云擎长叹一声,然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接着,他继续道:“你如今和凡人无差别,你也知道我云罗山是仙者修行之地。里面有多少结界,设了多少历练,又残留了多少陷阱!若稍不留神,你便会有偌大的危险啊!”
看着哥哥听得认真的神色,珃云初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得吃点儿亏了……
只听云擎继续苦口婆心地道:“就像今日你不跟为父打声招呼,便擅自来了这小灵山。幸好姹妍她机灵,要不然,今日我岂不是要失去两个女儿!”
珃云初咬着牙,扯着僵硬的笑容,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儿来……
“云初,自从为父得知你要回来,便亲自去了小云山打理。为父确保那里对凡人之躯的你没有任何危险,这才让你住在那里的……”
“父亲!”云苍忽然开口道,“若是如此,我们不如在云罗山内清出一块儿地方,这样不是更方便保护……”
“糊涂!”云擎斥道,“你那几个堂兄弟都是好相与的?他们时刻盯着我们这一支。若是被他们抓住机会,还不定会对云初怎样呢!”
云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云擎接着对珃云初道:“云初,家里什么状况,你应该也知道。实在不是为父不想你住在身边,只是万一……”
“没关系的。”珃云初实在不想再听这些虚言假语,道,“父亲,我明白的。我就住在这小灵山便好。”
云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云初,这小灵山是当初神尊赐予你的灵地。你虽已不是我仙宗的人,却也一直愿意把这灵地交予我们打理。为父作为宗主,自是无限感激。为父也知道,应该尽快将这小灵山交还给你,只是……”
云擎叹了口气,面带愧色地道:“只是为父经营这小灵山多年,这山上还有无数将要长成的灵草灵木,你可否等到它们长成……”
说着,云擎愧疚地跺了跺脚:“为父也知道,为父这样的要求太不尽情理。可是这些灵木灵草对宗派太重要了!为父一时半会儿是真的……”
“唉!”说着,云擎竟然又要向珃云初跪下。
珃云初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云擎在云鸠的阻拦下,终究没跪下去。
“云初,为父也是为了我云罗仙宗啊。”云擎声泪俱下地道。
珃云初心里冷笑,可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安慰的笑容:“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在那些灵草灵木成熟前,我不会要回小灵山的。”
珃云初看了看面带愧色,连头都不敢抬的哥哥。她觉得,这样也算是报答了哥哥上一世为自己受得那些苦楚了。
可是,就在珃云初准备咽下这个哑巴亏时,余光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姹妍。珃云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云初,为父就知道,你是真的把云罗仙宗当成家的!”云擎动情地道。
事已至此,珃云初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她对着云擎笑了笑,道:“父亲,既然如此,我可有资格参加云家的祭祀了?”
“云初,说什么见外的话!”云擎声若洪钟地道,“无论何种境况,只要你愿意,你当然都能参加我云家的祭祀!”
珃云初堆起笑容,点了点头,道:“只是,就如父亲所说,我确实不适合住在云罗山。但是我也不太想去小云山。所以祭祀之前,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呢?”
“只要能保证云初你的安全,你当然想住哪里都可以!”云擎大声地道。
“我想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云擎打断了珃云初的话,道:“云初,你放心。这间屋子以内的范围,为父会让你哥哥好好检查一遍。只是这屋子外……”
云擎面露为难之色:“园子里包括后山种了不少灵草灵木,它们习性不同,有的有毒性,有的还会攻击凡人。所以,云初你便不要去那里了吧!”
“还有,你如今树大招风……”云擎一脸的担忧,继续道,“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还是留在这间屋子里最为安全!”
只能待在屋子里,那岂不是和软禁无异!
可还想要隐藏实力的珃云初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毕竟,她的“父亲”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只听云擎吩咐道:“姹妍,你的修为也不高,护不住云初。所以,以后不要让云初再去结界里了,知道么?”
姹妍看了看珃云初,只得应了下来。
云擎见状,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云初,你先好好休息吧。苍儿一会儿会替我检查一下,这屋子里是否还有什么危险。我和你母亲先去安顿了墨儿,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带着云鸠和云墨离开了……
留下的云苍先支走了姹妍,然后走到珃云初跟前,低着头道:“父亲,他……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哦。”珃云初垂着头,敷衍着云苍。
云苍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父亲只是想用亲情牵制云初,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云初说出真相。
他害怕云初知道自己亲人的那些丑态,也害怕云初真的就此和云家决裂!
他知道云初心性坚定,一旦她真的要和云家决裂,那么势必也会把自己当作仇人!
云初视自己为仇敌!这是云苍决不能接受的。
良久,云苍轻声道:“祭祀之前,我都会守在山脚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到你的机会!”
说完,他不敢再看云初,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哥哥清瘦挺拔的背影,珃云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姹妍忽然跑了出来,一脸焦急地道:“珃珃,你怎么能答应那个老东西呢!”
珃云初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姹妍。
“你知不知道,那些灵草灵木有的生长周期极长!他那样说,分明就是不想把这小灵山还给你了!”
珃云初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有什么更严重的内情呢。
她失笑道:“妍姐姐,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也干过你这个活儿,又怎会不知道这个呢?”
“那你怎么还……”姹妍不解地问道。
“云擎又是哭又是跪的,做戏做得那么足,我还能说什么呢?”珃云初无奈地道,“难道真的要撕破脸,闹到神尊面前么?”
“唉!”珃云初烦躁地叹了口气,“就算我不怕哥哥伤心,跟云家彻底决裂,但若是真的闹到神尊面前,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姹妍看珃云初不再说下去,好奇地问道。
若是让神尊知道,自己与本家不睦,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机会和借口离开未极渊了么。珃云初默默地想着。
珃云初笑了笑,讪讪地道:“没什么。反正这件事儿不宜闹大。少不得我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看着姹妍还是有些气愤,珃云初心里颇感安慰。
她赶紧道:“妍姐姐,我们赶紧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这云墨弄得这些摆件真是俗不可耐。”
姹妍见事已至此,也只得先收拾起屋子来……
***
入夜。
月色如霜,照在空荡荡的小灵山上。袅袅的雾气弥漫在四周,挡住了所有的嘈杂与喧嚣。
珃云初伏在窗棱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静谧的夜空……
这样的夜晚,若是上一世的自己,会做些什么呢?
一定是在寸步不离地守着打坐修习的神尊吧。珃云初扯起嘴角,苦笑着。
天界的夜晚,都是由司夜之神按照一定规律布下的,但是未极渊的夜晚却是例外。
以前,神尊什么时候需要修习,未极渊的夜晚便什么时候降临。
未极渊的夜晚能够隔绝外界的一切打扰。
因为,神尊修习并不是为了更上一层楼,而是为了和天道抗衡,让自己不至于升入圣神境!
和天道抗衡本就是极危险的。
所以,每当夜晚降临,珃云初都会按照神尊的吩咐设好阵法,然后寸步不离地守着神尊,这样才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能够及时替他护法!
可神尊终究还是抵不过天道……
那夜,所设的阵法被钻入大殿内的一缕微风所破,逆天而行的神尊便处在了最危急的关头!
就在积蓄已久的天雷要把神尊劈成灰烬时,是珃云初舍了自己的元婴,护住了阵法的一角,这才让神尊有了喘息的机会。
然后,他才承受住了后面那雷霆万钧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自那次之后,神尊便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圣神。自此,他的修习便不再危险了。
可夜晚一旦降临,珃云初还是会习惯性地守在神尊身侧……
珃云初再次摇头苦笑,也许神尊从来都不需要她守护吧。
叹了口气,珃云初坐直身体,关上窗户,准备回竹榻上休息。
可刚一转身,她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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