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峰是沧澜山脉的最高峰,峰顶直插云霄,与日月争辉。峰巅之上,云雾缭绕,浮光闪烁,如同瑶池仙界,飘飘欲仙。山腰间,奇松怪石,姿态各异,山间清泉潺潺,顺着山势蜿蜒而下,仿若银链轻垂,与山石相映成趣。
天穹峰,是修仙者的圣地,墨澜天宗便立派在此。
今日正是墨澜天宗三年一度的弟子大选盛会,无数修仙者慕名而来,乌泱泱挤在山门前。
“小师弟,小师弟快醒醒,你怎么又晕了?”
“是不是晌午的日头太大了,快给小师弟喝点水”
一片混乱中,江月白的脸颊被扇得生疼,迷迷糊糊间,他心想:如今的六界中还有谁敢如此扇他江月白的脸,真是惊世奇谈,晕是不能再晕了,脸疼。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灵识不清,眼前一道道虚影纷乱错落,像是许久未见光的眼睛突然被青白交错的光影闪得头昏脑胀,他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不好,小师弟好像又晕过去了,小师弟,小师弟”似乎又多了几道身影罩在他头上,不停地摇晃他。
“别摇,醒了”江月白唇齿间勉强出声,不敢不醒,脑浆子快被摇匀了。
身边是几位身着同样青碧色长衫的弟子,衣襟和袖口镶嵌暗金色滚边,把他扶坐在地上,一脸的担忧。
“小师弟,这趟天穹峰之行,你说你何苦跟来,你从小就体弱多病,资质平庸,灵根浅薄,悟性迟钝,根骨奇差”一个约莫弱冠之年、面冷脸黑的青年,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无比扎心地数落着他。
江月白:……
江月白伸手扶额,心中腹诽:这位仙友,你礼貌吗?
灵根浅薄,根骨奇差?想我江月白身为仙界第一大门派九华仙宗的掌门,从小天资卓越,仙缘深厚,是六界公认的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
还没来得及跟他掰扯,山门内传来几声浑厚悠远的钟罄声,巳时已至,山门打开。
乌泱泱人头攒动,差点把刚扶着师兄弟颤巍巍站起来的江月白又挤趴下。
“这是哪?”江月白被俩人互相嫌弃地架着往前走。
“天穹峰啊”
“天穹峰?怎么这么多人?有灵兽现世?”千百年来习惯了锦衣华服,睥睨天下的江月白,多久没见过如此多人拥挤不堪的景象了,抢夺他的命定神器九黎剑这等天下至宝的时候也没被这么挤过呀。
“云初,你是不是晕傻了?”左边的少年终于觉出些蹊跷,停下来问道。
“你叫我什么?”江月白紧蹙剑眉,双目圆睁。
“云初啊”
云初二字一出,江月白的脑内嗡的一声轰然炸响,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至,虚弱的灵识仿佛被千钧之力所撼动,剧烈震荡。
我是谁?
我在哪?
江月白急切地伸手触摸自己的脸,然后屏息凝神运转体内灵力,以灵识细细探查灵海,感知元神。这具身体不是他的!!!这具身体非常赢弱不堪,其灵海和元神都被他强力压制了,他的神魂为什么会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
正在他茫然不解之时,已经被人群簇拥进了山门,站在了由整块的玄色玉石铺就的主殿之上,四周以色彩斑斓的琉璃石点缀。主殿的正上方一幅巨大的灵根清泉图悬挂其间,画中的灵根苍劲有力,上至天穹,下入地心,象征着修仙问道追求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灵根枝繁叶茂,清泉波光粼粼,汲取天地精华。
“墨澜天宗?”江月白认出了这里,不禁喃喃自语。
“小师弟你可终于清醒了?这可是仙界三年一度的弟子招募大会,咱们有幸参与,你可别再浑浑噩噩的了”说话的是一位容貌清丽、气质灵动的小师姐。
“就是就是,你说你这一天晕了得有七八回了,为了叫醒你,我手都打疼了”另一位眉目如画的小师妹接过话茬,边说边翻了个高难度的白眼。
就这副身体,还坚持来参加仙界弟子招募会?还真是身残志坚。
在仙界,为了延续仙族的长盛之势,确保在六界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压制邪祟势力,维护六界秩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仙界最显赫的门派必须每隔三年向整个仙族广纳贤才,选拔资质卓越的修仙者,传授最上乘的仙法灵诀和玄妙术法,同时灌输正确的仙道思想,确保仙族的传承与纯正。届时,仙界各大小门派都会无一例外,将门下最具潜力的弟子送至于此,同时,无数散修也视此为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慕名而来。
“三年一度的弟子大选,不是一直在九华仙宗举行吗?”九华仙宗作为仙界第一大门派,近百年来一直由它来负责这个盛会。墨澜天宗虽近年崛起迅速,声势几乎与九华仙宗比肩,但总归是位列其后,此次怎会轮到它来越俎代庖?
“九华仙宗的江掌门,三个月前仙逝了,整个九华仙宗都乱套了,哪还有心思操办这些,这么大的新闻震惊了整个仙界,你竟然未曾听闻?”小师姐掩口轻呼,神色间满是惊讶。
‘已仙逝’的江月白,如五雷轰顶,面如死灰。
“谁?谁仙逝了?”江月白嘴角抽搐,声音颤抖,急切地追问。
“九华仙宗的江掌门,江月白”小师姐掩头耳语,话音刚落,就被身旁面容严厉的大师兄眼神警告。江月白急切地扯动小师姐的衣袖,还要继续探听一二,小师姐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掌门和其他掌事峰主还没到,忙拉着小师弟退到一旁角落。
“我,”江月白差点说漏了嘴,急忙改口:“江掌门,怎么死的?”
小师姐一副资深八卦人士的姿态,撸胳膊挽袖子,就差掏出一把瓜子了,她神采飞扬细细道来:“目前为止,流传好几个版本,有人说江掌门闭关期间走火如魔,灵气耗尽而亡,也有人说是魔族寻仇所致,但堂堂一代仙尊,怎么可能这般轻易陨落?”说到此,江月白不免频频点头,心里暗叹这小师姐看着像个傻白甜倒是颇有些见解,并非人云亦云之辈,只听小师姐继续娓娓道来:“所以最可靠也是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他大乘将至,却遭遇了天劫,12道天雷落下,没扛过去,生生给劈死了”
啪唧一声,江月白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他提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确认:“一代仙尊,化神后期大乘界,天下第一人,被天雷劈死了?”
小师姐点头如捣蒜,“听说,元神都被劈碎了,神魂俱灭,当场就死透了”
江月白只觉轰隆一声脑内炸响,他自身的记忆如洪荒破堤,在识海中瞬间炸裂。
他想起来了,那夜,他灵力澎湃,大乘境的突破近在咫尺,他准备好渡受雷劫,却未料雷劫与心魔劫同时双降,此等异象罕见至极。但以他的修为和心境,心魔劫本难撼动他的心神,可心魔劫降下时,他脑海中却出现了非常奇怪的幻象:九州大地,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一袭血衣之人,孤立于天山之巅,灵力几近枯竭。他亲手挖出灵根,高举向天,仰天长啸,面容悲痛欲绝,似有无尽的绝望与愤懑,他听见那人撕心裂肺地吼出“断情绝爱”四字,紧接着“轰~”的一声,他捏碎灵根,自爆元神,天山之巅瞬间沦为墟土,天崩地裂……
江月白不知画面中人是谁,只觉自身灵力随之剧烈震动,头痛欲裂,天雷轰鸣,心魔肆虐,他几近失控。此时,一团黑雾悄然出现,无面无身,唯有一张深不见底的黑洞大嘴,似在狞笑,夹着风声幽咽传来:我寻你千年了。贪婪地要吞噬他的元神。江月白深知,元神若被此魔物夺去,后果不堪设想。身处堕魔边缘,他毅然决然,自爆元神,以身殉道,将一切化为虚无。
“嗬~”他猛抽一口气,双目骤然睁开。
他竟真的已经死了,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附身在一个体质孱弱的小灵修身上?他渡劫时所现的那个幻象如此凄绝,究竟是何意?那团黑雾又是何物?为何要夺他的元神?还未及深思,远处传来钟声。
铛~铛~铛,钟声悠扬,十二道齐鸣,响彻长空。祥云如海,自天穹峰巅席涌而下,玄鸟开道,仙音袅袅缭绕,云海之中,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赫然傲立,如孤松桀骜坚韧。
他一袭墨色长袍,襟摆边银丝绣纹流动,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白色发带随风飞舞,飘逸出尘,四位掌事峰主紧随其后,面目威严气派。
“快看,墨澜天宗的仙尊们到了”
“最前面的那位,就是墨澜天宗的掌门,墨云深吗?”
“哇,真是丰神俊朗,仙人之姿”
“一派掌门,竟然如此风华正茂,年轻俊逸,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江月白远远望着,薄唇轻启,眉角微扬,见到一位熟人呀。
这位仙界最年轻的掌门,名叫墨云深,五年前还是他座下的一名弟子,与他求仙问道十余载。当年,也是在一场弟子募选大会上,墨云深凭借他举世无双的绝世天资,脱颖而出,拜入江月白门下。其实近百年间,江月白门下弟子如云,能得他亲传身教又铭记于心的弟子寥寥无几,而墨云深就是其中一位。
仙界的规矩,募选大会上选拔出的弟子,可自行选择跟随仰慕的仙尊修习,当时的墨云深,无疑是当世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九华宗内诸多仙尊皆想据为己有。江月白闲云野鹤惯了,悠哉看着热闹,却未料墨云深径直走向他,面容冷峻,目光如炬,把江月白看得都不自觉坐直了一些。
修习期间,墨云深勤勉好学又天资过人,江月白常与他参玄悟道。又一年九华大会,江月白正式接任掌门,此后,墨云深就变得疏离冷淡。接任掌门后江月白有意要正式收他为徒,可还未开口,墨云深就自请离开九华,这让江月白郁闷不解了很久。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妥贴让他不满意了?这么急着跑,连九华都不待了?百思不得其解,但因门派中事务繁多,不久之后他也就将此人此事抛诸脑后了。
后来,听闻墨云深回到了墨澜天宗,并且还迅速继任成了掌门,江月白也就大概心下了然。然而,在随后的五年中,墨云深从未回来探望过他,即便在各种场合碰面,他也是远远伫立,从不主动上前行礼,江月白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太地道,一点曾为人弟子的觉悟都没有。闲暇时他也偶尔反思,难道真的哪里得罪过他?
短暂地走了个神儿,盛会已经开始了。
负责主持盛会的是掌事峰主玄穹真人的首徒欧阳靖,他拱手上前,对掌门和四位峰主恭敬行礼,随后转身面向众人,朗声说道:“墨澜天宗于天穹之巅开宗立派以来,历经千载,名震八荒,心怀天下,志在苍生,今广纳英才,共铸仙道辉煌,愿各位仙友,以武显志,以德显心。今日盛会,墨澜天宗墨掌门莅临,请各位上前一见”
众人闻言,纷纷双手抱拳,欠身行礼:“见过墨掌门”
墨云深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欧阳靖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各位见过四位峰主,玄穹真人、灵泽真人、赤炎真人、碧霄真人”
众人再次行礼,声音洪亮整齐:“见过玄穹真人、灵泽真人、赤炎真人、碧霄真人”
四位峰主各具风采,玄穹真人眼中似有星辰旋转,灵泽真人周身仿佛环绕着氤氲的水汽,赤炎真人的眉宇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而碧霄真人则如同置身云端,高远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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