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路边人狗两重奏。
云归路过凡间，忽闻路边草丛传来沙沙声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蹲下，对着茂盛的杂草就是一阵：“嘬嘬嘬。”
云归连嘬三下，草丛中便传来一声试探似的低吠：“汪……”
嘿，还真有东西。
云归成仙多年，很久没接触过人间了，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玩意，他再次嘟嘴：“嘬嘬嘬……”
草丛再次传来一声清脆的回应：“汪汪。”
“嘬嘬嘬……”
“汪汪汪……”
两人一嘬一汪乐此不彼。
“呦，还真是条狗！”云归玩够了，抬起折扇敲击地面，勾唇笑道，“好狗，出来。”
“来了，主人！”
在草丛中蛰伏许久的东西猛地飞出，嗓音中带着雀跃与兴奋。
“什么玩意！！！？”不是狗吗？怎么就说人话了？云归失声尖叫，全然忘了自己好歹也是仙人，手脚并用向后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地上。
“下去！”云归还未做出反应，就被结结实实压倒在地。手脚都被圈着锢着。
压着自己的分明是人，但又不似人，他如一头猎犬蹭的一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便扑上云归，张开嘴巴伸出一截舌头，对着他的脸蛋又啃又舔。
云归阵脚大乱：“啊！！非礼了非礼了！”
温怀稹臂如捆仙绳，勒的死紧，张口就来：“主人，我是你的狗，汪！”
云归颈间一湿，体面矜贵都顾不上了，他不可置信地嚎：“孽畜！舔哪呢？！本仙尊是你这此等孽畜能舔的？”
身上的人置若罔闻。
紧接着身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进衣服，正在他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摸……摸哪呢！？”被人尊着敬着供起来的云归仙尊何时遇上过这种品种，方寸大乱后他猛地翻身，皓腕翻转，随着一声“定”落，终于逃离苦海。
云归看着被自己钉在原地的小孩，苦大仇深地站直了，理好衣裳，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哼道：“天下无敌过久，太久没施展过手脚，差点忘了本仙尊仙术不凡了。”
云归把自己拾掇一番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呢，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往日清冷的模样，蹙眉道：“不要再叫我主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狗妖吗？说，缘何突袭本仙尊。”
温怀稹只及云归肩高，脸蛋生的稚嫩俊朗，似十几岁少年，低眉垂眼的小模样格外惹人怜，他怯懦道：“是我看到仙尊，便控制不住往上……扑压，我才刚刚化形，还没有害过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是忍不住，这可能是缘分？”
缘分？云归可不信什么缘分，他低头瞅了眼玉带束紧的腰身，又摸了摸自己俊没边的脸，不免错愕，他莫非对我发情了？
据说狗妖化形后会经历第一场发情，届时的狗妖见了活物就扑，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可谓是没羞没臊，低声：“真无礼。”
思及此，云归转身就要走。
温怀稹见势不对，一把抱上云归大腿：“仙尊，仙尊，这位仙尊！我无家可归，又无依无靠，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一小妖留在人间危险万分，仙尊可怜可怜我。”
云归边走边拖着小油瓶，“收了你有什么好处？乱发情吗？”
温怀稹一怔，这是误会狠了，他将错就错，也解释，当做没听见，竭力毛遂自荐：“我偷鸡摸狗、插科打诨、烹煮烧菜、打架斗殴样样都成，仙尊不能干的我都能干，指哪打哪好狗一条，汪！”
云归钉在原地，脑袋一转，收了他岂不是可以在仙界肆无忌惮了，看谁不顺眼，打谁骂谁都有人替自己出面了。
思及此，他垂头笑道：“收了。”
温怀稹没想到这仙尊这么好说话，兴高采烈站起来，抱着云归小臂，亮晶晶看着他：“多谢仙尊。”
云归上一秒答应好收徒，下一秒就从仙袋中摸出传音石，已经开始叭叭叭跟自己的死对头兼好友嘚瑟了：“姓柳的，本仙尊刚刚收了徒弟，我看此子乃天灵根，并且是哮天犬转世，前途不可限量，茫茫人海中斩钉截铁要我收下他，想来这世间只有我能给他带来造化缘分，便收了。”
温怀稹嘴角一抽，耳朵微动，听到传音石里含怒的叫嚣：“我信个屁！就办个事的功夫你就跑不见了，死哪去了？快回来！还有什么徒弟不徒弟的，你收那玩意干什么？说了不让你收徒弟。”
云归压低声音，“你不懂，数百年来妖界能化形成功的妖少之又少，正是稀奇物，说出去带一条化形狗妖，当真是倍有面子。”
温怀稹嘴角抽的更厉害，假装没听到，别过头。
不知过了多久，云归终于唠完了，想起来胳膊上还提溜了一个小徒弟，收好传音石，问道：“你叫什么？”
温怀稹摇头：“我没有名字。”
云归沉吟片刻：“那我便唤你小恍吧。”
“多谢仙尊赐名。”
云归伸出手挠了挠小恍的下巴，唤：“小恍。”
小恍双手抱着云归的手腕，眯起眼睛：“汪！”
云归：“乖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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