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赶路,赊月终于见到了高将军休整的大营。
还是在临近边疆时见到的,高将军以严律行军,不可停留过久。虽说之前和赊月通信说在前方与他汇合,但高将军也只是稍作休息,便立刻行军。
到了大营前,赊月让梵沉下马,牵马步行。跟驻营侍卫确认身份后,还不能进去,让他们原地等待,侍卫去通报高将军。
梵沉嗤笑,“好一个麻烦的将军。”
“高将军治军严明,战功赫赫,是百战沙疆,少有败场的名将。勿要议论将军。”赊月道。
等了好一会儿,梵沉百无聊赖的斜倚在马身上,时不时戳一下赊月。赊月不客气的把他手拍开,他又戳,凡此以往,见赊月怒气值即将拉满才作罢。
终于,侍卫通传的声音嘹亮:“将军到——!”
只见大营内一人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来。此人身姿挺拔萧肃,气场强大,颇像那生于危岩,傲雪凌霜的孤松。墨发高束,如马尾潇洒垂下,又如写意丹青的墨笔,简洁干练。面容宛如名家画卷,线条刚劲冷硬,但眉目又有几许柔和,刚柔并济。鼻梁高耸,如画卷落墨较重,唇色淡淡又像一笔带过。当真是惊艳。
高将军未着铠甲,只简单穿了黑衣,像是下了战场,用缰勒住了烈马之奔狂。
“高将军。“赊月扯着梵沉行了一军礼。
高煦回礼:“王爷不必客气。请随高某来。”
旁边的侍卫内心很是惊讶,这男子怎么看都不像上战场的人,倒像是流连于酒肆花丛中只会作酸诗的墨客,他竟然是定夷王。
高将军所在的主营比寻常营帐都要宽敞许多,看这驻扎落地的格局,颇有稳定军心之意。
一进帐,赊月就卸了架子,往将军椅上一坐,毫不客气。梵沉诧异,他不是最讲礼仪道义的吗?
“阿煦,这一路我日夜赶路的追你,你走得未免太快!”赊月抱怨。
高煦扯动嘴角,上扬,堪称柔和,但给人一种不太熟练笑的感觉:“还好。”
“你们认识?”梵沉插嘴。
“这位是?”高煦审视般的目光快速的扫了梵沉一眼。
“我是……”
“他是我的侍卫。”赊月抢声道。
高煦皱了皱眉:“缘缺,这是战场,不适合你王府里的那些…”
高煦话未尽,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话语里的蔑视。赊月以为梵沉会回嘴,没想到梵沉没听见似的,走到桌案边对着点心挑挑捡捡的吃了起来。
梵沉似乎注意到了突然间的冷场,看向他俩:“…不能吃吗?”
高煦:“…”
赊月:…慢用。”
梵沉嘴里吃着一块,还不忘拿了一碟给赊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身体要罢工了。”
高煦责怪道:“缘缺何必着急寻我。我已命人备好吃食,稍等片刻。”
梵沉嘀咕,“还挺关心你。”
“吃你的吧。”赊月拿糕点塞进他嘴里,转头对高煦感谢:“这几年阿煦都在外征战,这般久不见,阿煦贴心了许多。不像儿时一起出游,那会儿我说我饿了,你只会说嗯。”说罢笑了起来。
高煦道:“你生气了,我就改了。”随即看向梵沉,“你侍卫的住处,安排在将士营可好?”
梵沉婉拒:“不。”
高煦面露不悦,赊月连忙圆场道:“他住我营下即可。”
“缘缺,你身为将军,怎可和下属一起?”
赊月胡诌道:“他不是一般的下属,是我的亲兵卫。”
高煦眉头舒展了些,“既如此,你决定吧。能保护你最好。”
“高将军,我也觉得身为下属不该与将军同居一室,为保上下分明,我想和将军的副将共居一营,将军意下如何?”梵沉突然开口。
高煦眼底有一丝疑惑。正要探其目的,曾想有一将士携军报来请示,高煦只好先打发梵沉出去。
梵沉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出去的样子令高煦更为不满。
待他走后,高煦示意赊月来到桌前,听完将士回报前线的情况后,在桌上铺开一张详细的地图。高煦指着某处道:“缘缺,边境几座城池的城主已联手抗敌,虽西戎来势汹汹,我们驻扎在边境的兵马不多,好在各个骁勇善战,西戎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一时半会僵持不下。想必你我率军增援,此困境可速破。”
“西戎王廷会如此冲动想和我们死磕吗?”赊月思索,觉得有丝奇怪。
“西戎的周穆王虽也算一代明君,可年事已高,膝下子嗣单薄,如今大权尽握在太子手里,这太子却是个莽夫,莽撞好战,有勇无谋。”
赊月称赞:“阿煦将对手了解得很透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你儿时被夫子罚抄孙子兵法,你偷懒,我替你抄的。”
“…记这么清楚…”
“我见你这位副将并无过人之处,我另指派些干将给你吧?”
赊月推脱,张口就来:“他是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的人才。我就是看中他能掩饰自己锋芒这点才将他收入囊中。”
高煦面露了然,“原是我目光短浅了。”
赊月讪讪。
二人又闲聊片刻,赊月感觉非战事方面高煦话并不多,干脆不与他多言,寻了个由头回去他给自己安排的营帐去了。
梵沉离开后,至深夜赊月都未再见到他。
也不知他去哪了。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主动要求去和高煦的副将同帐。
罢了。小心提防便是。赊月将脑海里关于他的思绪清空。
入夜时高煦派人请他去主营议事,原来是高煦决议明日启程,与边境城主决定,由他们吸引正面大部分兵力,高煦率人从敌后方包抄,这时敌方阵脚自乱,高煦再故意放他们的人回去叫援兵,这时敌营空虚,再由高煦的副将领一队潜入敌营去抢了他们的粮草。
讲究的便是出其不意。
赊月提出疑虑:“此次领军的是西戎镇德将军万壑,此人狡诈如狐,多疑多思。城主们以往都采用保守打法,明日突然斗志昂扬起来,万壑定会生疑,以他之智,不难怀疑我们会偷袭。”
高煦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丝赞许,“缘缺观察细致。我就是要让万壑起疑。真正吸引万壑注意力的并不是突然猛攻的城主,而是我。万壑之狡诈,见城主们不对劲定会在后方布好强防,我率几千精兵绕后,作用就是分散他的精兵。而我们的主力军由你来率领,增援边境兵力,将万壑薄弱的前防击破。这时万壑定前后顾及不暇,哪里会想到大营粮草被袭呢。”
赊月会心一笑,“阿煦当真思虑周全。”
二人又商议了些作战细节,高煦突然发现赊月一头银丝只用一麻布发带束起,想起了什么,说道:“缘缺怎只用粗布束发?”
“从衣服上随意撕的。”
高煦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言语。
赊月见天色已晚,与高煦道别,回自己营帐去了。
回营帐的路上赊月还特地去拜访了高煦的副将余郁声。以往只在他人口中听说过,称赞高煦“万里江山游龙踞”,而余郁声则是“塞上智囊真雄才”。二人可谓珠联璧合。
真见到这余郁声,着实丰神如玉,矫若惊龙,名不虚传也。余郁声与他一见如故,多聊了几句,赊月见梵沉不在此处,寻了由头离去了。
罢了。管他死活。赊月嘀咕。
明日是他与西戎第一次交战,万壑少有败绩,看来西戎王廷这回真是被激怒了。不过,敢犯我大夏,必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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