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愁。”
她现在确实很愁，虽然很早她就知道，在这种贫困地乡下，特别是留守儿童，最容易发生这种事。
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自遇到，更何况还是她的学生。
明明连那是什么还不知道，身体已经提前承受痛苦。
她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
“我能做些什么？”安子衿自言自语说着。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你要去管？”
仔细想来，似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阻止自己。
“她是我学生，还是个孩子，我没法坐视不管。”
江渺坐在沙发上，眉毛皱成一团，“你想怎么管？你能做什么？报警？还是送去医院？”
“你觉得你做的很对，那你让那孩子怎么想？到时候事情一闹大，整个学校都能传遍，你让她怎么活？”
“我就是不想让你去，你只觉得这是为她好，但反而会害了她。”
此话一出，安子衿瞬间觉得自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愣住了。
脑子里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眼前的景象仿佛变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仿佛看见了展怡一个人缩在角落，无助的唤着她。
不行，她绝对不能不管，如果放任下去，以后会造成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你说的对。”安子衿缓缓开口，“是我太冲动了，但我并不打算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我会找到合适的方法帮她的，也肯定不会让他逃走。”
“哈……”江渺轻笑了一声，“你啊，还是永远都不会变。”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说着，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但紧接着，便回头看了她一眼，“还记得之前我问你的问题吗？我问你你很在意他们吗？”
“那会你怎么说的，说你想保护他们。”
“的确没错，但是我想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
“毕竟如果你死了，他们也没有保护了。”
“走了，明天见。”
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留下一个背影逐渐远去。
安子衿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或许是太久没见，他们直接被东西隔阂着。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明天还要接着家访。
简单的洗漱之后，她便躺在了床上，拿着手机查看了一些资料，便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她才发现已经没有定闹钟。
到最后还是被江渺的电话吵醒的。
等她收完出来，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不过默契的是，二人都没有再提昨天的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顺利的走完今天的家访，便分开了。
第三天也亦如此。
等到开学，安子衿上课的时候，再一次看见了展怡。
跟以往一样，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放学后，她便借打扫卫生的理由，将展怡留下来。
看着她不结的表情，连忙解释：“老师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可以回家了。”
“有蛋糕吃吗？”
“啊？有有。”安子衿连忙答应，生怕她不说话。
“老师问你，老师走了之后还有人来找你玩吗？”
“有。”
心里一顿，她连忙追问：“谁？要不要跟老师分享一下。”
“我的姑姑回来了，给我拿了很多东西，还有蛋糕。”
姑姑？
脑海中好像有一点印象。
之前家长会的时候，好像来过一次，穿的很洋气，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不过还很年轻，应该还在上大学。
“展怡很喜欢姑姑吗？”
“喜欢。”
幸好那个人没再来，安子衿心里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可以先从她姑姑入手。
毕竟自己跟她没差几岁，至少交流起来，应该不算麻烦。
送走展怡后，安子衿看了下地图，发现警察局离自己现在的位置并不远。
去了解一下吧。
刚起身，身后便想起了熟悉的声音，“下班不回家，你要去哪？”
看到是江渺后，安子衿也没在隐瞒，“警察局。”
“因为上次的事吗？”
“嗯。”
“我陪你。”
“嗯？”
“走吧，我有车。”
来到车跟前，她才明白原来说的是电动车。
搞得跟她没有一样。
到了警察局，安子衿一下变得有些紧张，本就炎热的天气，心里变得更加燥热。
“走吧，没事。”
江渺拍了拍她的肩膀，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见他这么淡定，她也连忙跟上去。
“您好，您有什么事？”
一位年纪年轻的警察接待了他们，除此之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您好，我想咨询一些问题。”
“您说。”
“我想问一下，如果被侵犯了，想要收集证据的话，该从哪些方面做起？”
“嗯——这个问题我并不能解释的很清楚，但如果想要深入了解的话，我可以请教一下其他人，您稍等。”
说完，那位年轻警察便离开，朝着内部走了。
没过一会，便听到了脚步声。
来了？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身材肥胖的人穿着警服，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安子衿下意识的看过去，那个人似乎也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眼望去，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汇。
他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轻轻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安老师，我没认错吧？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后，又连忙回过神来。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
“什么？”
“如果被性侵了，该从哪方面做起？”
“性侵——”那个男人眯起眼睛，不经拉长了尾音，一字一句的说，“安老师，你发现什么了吗？是你的学生吗？”
“是。”安子衿直接说，“那该怎么做？不能立案吗？”
“不能。”那个人直否认，“你有证据吗？”
“难道不是应该你们？”她反问。
“是吧。”那个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但是要立什么？嫌疑人是谁？我们不能冤枉好人。”
“但是——”
话还未说完，发现江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朝她使了个眼色。
“走吧，出去说。”
见沟通无果，安子衿也只好作罢，转头跟着江渺走出了门。
一路上，她心里十分难受却有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不高兴了？”
江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默默开口。
“他要证据，那你去找就好了。”
“哪有那么好找？”她反问，“那个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那你问当事人不行吗？”
“当事人？你是说，那个孩子吗？”
“嗯。”
——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去上课了。趁着这会功夫，她把展怡叫到这里，想问她一些事。
但真的当她站到自己面前，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看着那孩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充满了疑问与好奇。
哎。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展怡？你还记得老师去找你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吃了蛋糕……蛋糕好吃。”
“其他的呢？就比如，在老师来之前？”安子衿暗示着。
“嗯——”展怡低下头，看起来在认真思考，“叔叔，来找我。”
“来找你做什么？”
“玩游戏！”展怡似乎很兴奋，“叔叔说，玩一次请我吃一次蛋糕。”
“那你喜欢这个游戏吗？”
她摇了摇头 ，“不喜欢，不舒服，叔叔他总是弄疼我，但之后他会跟我道歉。”
十几岁的孩子，在对这一方面没有太多的认知，甚至分不清什么才是对与错。
该如何让她们认知到这方面的知识，或许才是最大的难题。
“可以跟老师说一下，你们都玩的什么游戏吗？”
“嗯。”她点了点头，“叔叔说，现在天气太热了，要把衣服脱掉，这样就凉快了。”
“然后呢？”
“他总是挠痒痒，让我觉得很痒，有时候把我举的很高很高。”
“他也让我挠一挠他，我总是碰到一个很硬的地方，但他说那里很舒服，老让我碰。”
“不过我不喜欢。”
无耻。
听完展怡说的话，安子衿心里莫名涌出一团火，却又不可发泄。
看样子，不止一两次了。
更何况，看上一次展怡的状况。
恐怕已经到了最坏的一步了。
安子衿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平稳心里的情绪，“展怡，你跟老师说，他会碰你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展怡先指了指自己的脸，接着是脚、胸口，最后指向了□□。
看到她最后指向的地方，安子衿虽早已有了打算，但当亲眼目睹时，还是不愿相信。
但是非所愿。
“展怡，如果下次叔叔在和你玩游戏的话，你可以拒绝的。”
“但是那样的话。”她否认，“我就没有蛋糕吃了，叔叔每次带回来的蛋糕又大又好吃。”
“那这样，要是你拒绝一次，老师就给你买一次蛋糕，怎么样？”安子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保证比他的还大还好吃。”
“好，老师你不许骗我。”
“老师从来不会说谎的。”
“嗯！”
见她完全放松下来，安子衿心里默默盘算着，虽然她什么也不懂，但其实能讲述到这个份上，大概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只要带着她去一趟警察局，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只差最后一步。
想到这里，安子衿弯下腰，认真的看着她。
“展怡，那你愿不愿意，将这些告诉警察叔叔呢？”
“不愿意。”她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叔叔说，这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除非是像爸爸妈妈一样最爱的人。”
“那你为什么愿意告诉老师？”
“因为老师也是展怡心里最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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