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倒数第一，考400分和0分有什么区别？占用美好周末拼死拼活赚个倒数第一，不觉得吃亏吗？”
莫书涵边给莫琳发消息，边给张桐灌歪理。
张桐一听有道理啊。他每次考试都努力学到半夜，相当努力，却每次都是倒数。他扛着麻袋扭头，冲角落里扫纸屑的人喊：“风哥——无论怎么学，我都是倒数！不管倒数第一，第二都是倒数！我觉得没必要努力了——”
林风也投了个冷淡的眼神过来，张桐立马闭嘴了，反悔态度良好：“好好好，我学还不行吗？”
他往上扶了扶麻袋，给自己找退路似的换了个话题，“对了，今天晚上我家包饺子，我妈让你过来一起吃……”
“好。”
林风也头也不抬，长腿迈过礼堂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拎着扫帚检查座椅间漏掉的纸屑。
“老谦，今天回太平角吗？一起过来吃？”
张桐戳了戳撅腚捡纸屑的李谦，李谦摇头：“今晚不去爷爷家了，要回北区给姥姥过生日……”
张桐‘哦’了一声，又看了看莫书涵，把邀请的话给灭了回去。
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碍眼，莫少爷忍不住开口：“这里总共三人，你邀两个漏一个，看不起我？”
张桐急了：“不，不，可不是啊馆爷。你堂堂莫氏集团公子哥，能去太平角老巷子吃碗普通家庭妇女包的再也平常不过的鲅鱼馅饺子，在下觉得和您的身份不符。”
这句话槽点太多，莫书涵品了品，十分认真问：“鲅鱼是个什么鱼？”
张桐一愣，没想到少爷开口问这个。
“您老没吃过？”
“吃三文鱼比较多。”莫少爷回想平生吃过的鱼类，补充一句，“从挪威新鲜空运来的最好吃。”
空运……挪威……
有钱得真让人想挠他啊……张桐放弃挣扎，心情平淡的和他风哥一般，佛性解释：
“鲅鱼，就是海里再也平常不过的一种，平民，食用的鱼类，刺少肉多，有点腥……但是，剁粘了混进肉馅里，再加上香菜这么……”
“拒绝，不吃香菜。”
莫书涵堵住了张桐的嘴，“谢谢啊，下次什么时候阿姨包了没香菜的饺子，我再去吃。”
莫少爷端着手机打字，朝礼堂出口走。临出门的时候，余光扫了眼台阶上的人影。
那人可能是个死心眼。李豪他们早就扛着麻袋从后门溜走了，他可倒好，还要挨个座椅检查一遍。
莫少爷‘啧’一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跟张桐打了声招呼，出了礼堂的大门。
雾气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天却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
莫书涵走到门口，并没看见莫琳。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莫女士来电话了。
这位不靠谱的女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信号滋滋中断，还能听到风声。
“小涵——喂——能听见吗？”
莫书涵：“你在哪？”
“喂——小涵——你那里信号不好——”
莫书涵无语，明明就是你那里信号不好。
电话那头莫琳被大风灌得咳了几声：“不跟你多说了——我买玻璃迷路了，在个……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偏僻渔村，张叔来接我了——已经让秦管家派车接你去了，你等等……”
电话那头，信号彻底断了。
这位女士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亲自去买玻璃，以及买了什么玻璃都暂且成了未解之谜。
至于秦管家什么时候能来接他，也是个未解之谜。
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
在日本的时候，莫琳忙于做生意，有空的时候会来接他，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保姆过来接他。
保姆是个叫惠子的日本人。会的东西很多，就是方向感不好，不太会开车。再加上他和莫书宁读的学校不在一处——那个母老虎读的是分数高得离奇的女校，无论是分数还是性别，莫少爷都进不去。
惠子阿姨通常先是兜兜绕绕去女校接莫书宁，然后在晚高峰的神户拐错几条路后才能接上他。这个时候一般天都已经黑了。
莫少爷早些时候喜欢在教室等，后来干脆在门口边看风景边等车。
等待本身很漫长，专门的等待更让人心累。
莫书涵站在二中门口，望着远方的海。
松岛的海景与神户的并无不同。有时候，他甚至会生出依然在神户生活的错觉。
只是，那时莫少爷的等，能等来接他的人。
现在，却不一定了……
他是莫家祖宅的外人。
那些人虽然一口一个涵少爷叫着，但究竟谁真把他当成少爷还不知道。
风中潮湿的气味提示他不过一小时雨将会落下，在这之前，如果没人来接，他会变成落汤鸡。
莫书涵翻了翻通讯录，莫家祖宅的人他只有张叔的联系方式，秦管家……那个拍着胸脯夸赞祖宅巴洛克风格的老头，一看就是个会背后说他坏话的人，莫少爷并不想搭理他。
想了一会，他拨通了张叔的电话。
张叔开着车，语气听起来很着急。
“涵少爷，大小姐迷路了，我去接她的路上。刚才我给秦管家打电话了，他说今晚老爷和大少爷要去参加康莱的晚宴，他先去送他们，然后再去二中接你，你先在教室等着，待会到了，他会给你联系……”
“莫家就两辆车？”
“不，有四辆。另外两辆，一辆去送大夫人去参加聚会了，另一辆去接添少爷放学去了……”张叔那边的信号变得不好，几声滋滋之后，就彻底断了。
电话那头是无尽的滴滴声，长得让人心烦。
果然，他猜得没错。外人总是会在优先排序时被列在最后。
莫书涵像个无人认领的孤儿，站在风雨将至的门口。
乌云低压，怒海翻涌。
风抽打着头顶的梧桐树叶，裹挟着沙尘和海水的气息。林叶的风鸣中似乎夹着闷雷声。几道闪电在远方的海面亮起，骤然晃了人的眼。
莫书涵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抓紧衣服。一种熟悉而又令人畏惧的感觉压迫着他的神经。
他一点都不喜欢下雨，尤其是海边的风暴雨。
将至的风雨并没有熄灭学生迎接周末的欣喜。
校车载着解放欢呼的学生一辆辆驶过，站成校门的莫书涵自然成为必经之地的风景。靠近车窗边的位置挤满了女生，红着脸讨论。
不一会，‘二中新校草颜值逆天’的帖子就在二中贴吧上霸屏，莫少爷单手插兜站在校门口的照片以各种角度接二连三的被传到了贴吧上。
当然，这些莫书涵并不知道。他才来回国转学不久，并不知道贴吧是个什么东西，以及这个东西在学生之间的热度。
莫少爷不知道，有人却知道。
张桐在教室边收拾书包边刷手机，逛进了二中贴吧，‘卧槽’了一声。
林风也在座位上整理试卷没理他。
张桐挎着书包，‘哐’一声砸在林风也桌上，手机屏堵在林风也面前。
“风哥，瞧瞧，这个刁钻的角度馆爷都能这么好看，是不是挺天才的？”
林风也目光冷淡扫过‘新校草’那行字，视线在照片上短暂停留。
照片上的人依旧是那副带着痞气和少爷傲气的找打样。单手插兜，露给拍摄者一个精致的侧脸，冷白的肤调在身后苍翠松树的映衬下更加惹眼。
张桐主动替他风哥翻页，一张张划着照片，每张都是莫少爷精致的神颜暴击，最新的那张，正好拍到莫少爷仰着脸闭眼。
“瞧瞧，瞧瞧，连闭眼的时候都这么好看，怪不得12班那几个女生托我给他送情书呢……”
张桐说着，要往下继续划，手被林风也按住了。
张桐：“怎么？还想多欣赏会？”
林风也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随后目光定在莫少爷低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虽然已经尽量伪装得平静，但无名指和小指不自然绷紧蜷曲。
林风也目光微动，对这种反应再也熟悉不过。
惊恐症。
他……在害怕？
张桐探着身子瞥了眼窗外飞速集聚的乌云：“这雨应该下挺大吧。五月松岛的风暴天最多了……”
他顿了顿，观望林风也的脸色，确定他没对‘风暴’二字产生不适后，接着说：“馆爷家里那么有钱，按理说接他的司机该早早就等在门口，怎么还能让少爷等呢？风哥，你说李豪说的是不是真的？馆爷的爸爸把……”
张桐说着说着，觉得他风哥淡淡的眼神肯定早就扫过来，他讪讪回头，却发现林风也挎着单肩包出了教室门。
张桐兔子似的跟在后面追：“风哥——你走那么快干嘛？哎呀——你在后门等我啊——我骑上自行车就过去——”
“今天走前门。”林风也头也不回的说。
“哎呀我去——学校今天大休，接学生的私家车肯定把门口堵死了，你走前门干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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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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