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民本来想等裴应秋先说话,但突然被cue,只能手忙脚乱地翻出PPT,介绍说:“既然主题为‘荒原野火’,我第一想到的就是废土风,以黑棕白灰为主色调,加上做旧、水洗、撕裂、泼墨等细节处理,展现一个末世之下潇洒强大的战士形象,示以荒原中灼灼燃烧的野火。”
时季看了眼裴应秋,“裴总觉得如何?”
“构思不错,但,我最关心的还是预算问题。”
“经费?我们时晖好歹也是大公司,哪能一门心思只关心成本。”黄耀民有些不悦。
这里他用的是时晖而非荣森,裴应秋就知道那个数目可能不是太乐观。
“你直接说,多少?”
黄耀民给出了一个数,令全场沉默。
刚刚那个暴脾气财务部的总监拍案而起,他本来就不同意公司参加TO–C的秀,更别说还得花费那么多钱。
“黄耀民,你是真敢想啊。”
见那么多持反对意见的,黄耀民显然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他多次看向时季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几句,但时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选择继续沉默。
黄耀民咬牙坚持道:“这笔预算是比往常要超过一些,但你放在整个行业内看,其实也不算什么吧。”
“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拿这次大秀为例,你款式就选了一百多款,根据面料分为 13 个系列,又要纯手工又要民族工艺,钱都给你设计部了,后期预热宣传和模特出场费是时季出还是你黄耀民出!”
时季:咋还有我的事。
时季在桌下踢了踢裴应秋的鞋子,悄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花钱不是请你来看戏的。”
裴应秋起身走到二人中间,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黄总监,创新精神非常可贵,但我们也需要考虑到实际操作的可行性。张总监,谨慎同样重要,但有时候,不迈出那一步,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张汶:“切,和稀泥谁不会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拿出个解决方案,那我张汶以后就服你。”
“既不能让财务部为难,也不能让设计部吃亏,那么就又回到了刚才讨论的话题,一个品牌的推广究竟是不是必要的。”
黄耀民:“好东西不用宣发他也是好东西,垃圾再怎么宣发也还是垃圾。”
宣发组周经理:“切,不推广谁搭理你,一根价值十块钱的发带,只需稍加手段,哪怕是卖两万一根都照样有人买。”
黄耀民:“你把我的心血当什么?随意倒卖的商品吗?”
周经理耸了耸肩,“不然呢?”
“这是艺术!”黄耀民怒道。
“艺术个屁!姓黄的你想搞艺术不如出门左拐,对了,裴总不就刚从那过来的吗,你们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裴应笑了笑,这种程度的挖苦还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
他摊开那卷书画说:“这么听来,黄总监也是懂画之人,可看得出这是谁的墨宝?”
黄耀民的两道黑眉毛紧紧挤到了一起,表情凝重,下一秒又神色骤变,胸有成竹地扬起嘴角,自信开腔:“看这墨色占比,既天真烂漫,又余有诗意,工与写的极端合成,应是A大国画系教授石韵松先生的真迹,你花多少钱买的?”
裴应秋憋着笑,“没花钱,因为这画的作者,是我。”
“你?”
时季半带调侃地解释说:“石韵松是他老师,想咱们裴总做生意前,那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艺术家。”
不像现在,满身的铜臭味。
裴应秋懒得理他,继续道:“其实黄总监早就看出了这幅画的缺陷,但又不敢确定,只听说我去了崇文画展,而这几天正是石教授的场子,所以您才认定这就是石教授的画。”
可见在名望的加持下,有些小问题是可以忽略的。
黄耀民之前坚持不让过度营销自己的作品,为了说服他,裴应秋只好出此下策,黄耀民理屈词穷,便无奈做出了让步。
“也罢,你们爱怎样怎样,但是经费,我设计部一个子都不会让。”
“谁说搞营销必须得花钱了?”
裴应秋话音刚落,周经理紧接着反驳说:“不花钱找谁营销?广告投放和打点媒体可都不是笔小数目。”
“最近奎澜坊不是风头正盛吗,就蹭他家的吧。”
这引起了一阵讨论,对于荣森这种大公司来说,蹭流量的手段确实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蹭的还是靠抄袭起家的竞争对手。
周经理自己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他却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反对态度,只是阴阳怪气了一句:“呵,我是无所谓啊,反正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其他人看黄、张、周三个刺头都没再反驳,便更不敢说什么了,各部门简单做了总结就直接散会。
***
时季回到办公室,深深地吸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每次开会都跟渡劫一样,幸好今天有裴应秋吸引火力,不然自己非得让那几个老家伙生吞活剥了不可。
时季转着桌上的钢笔,心情很是愉悦,忍不住问了句:“你刚刚是认真的吗?我们真要去蹭奎澜坊啊,这也太掉价了吧,我可丢不起那人。”
裴应秋站在落地窗边,顶楼的办公室可以俯瞰大半个南城,他一边想着变了模样的那几个角落曾经是哪里,一边回答时季的问题。
“奎澜坊执着于收买你手下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保证刚刚会议室里全是自己人,你就看吧,如果几天后外面开始流传关于荣森财务问题的话,那人就在中层这几个领导中间没跑了。”
“可刚刚会议上黄耀民已经展示了他的设计理念,万一泄露出去怎么办?”
裴应秋转回头,问他:“你不会真觉得这个设计可行吧?”
“可你明明还夸他构思不错,我都听见了。”这转不过弯的脑子给裴应秋气笑了,
“别人说什么你都听,那要你这个CEO有什么用。总之你别管了,我自有我的考虑。”
既然裴应秋都这么说了,那便由他去吧。
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就是轻松,时季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叫助理给裴应秋安排间办公室,不料门口突然探进了颗脑袋。
“季哥,你现在忙吗?”
这孩子穿着某中学的校服,校服上衣的领口可能因为玩耍时的打闹而稍微有些歪斜,鸭舌帽也调皮地歪在一边,露出几缕头发。
那对狐狸眼乍一看和裴应秋尤其相似,只是裴应秋的气质稍微城府一些,而那孩子大大咧咧的,看着就跟某人一样缺心眼。
“陈安辰,这才几点啊你就过来,臭小子又逃课了是不是?”
陈安辰?
裴应秋听到名字后徒然睁大了眼,当场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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