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洲回到家以后给季明辰发了一条信息:“到家了,勿念。”
他动静很小,没有惊扰到苏老师和老徐,自己就回到了房间。回房以后,他首先就去床边的柜子上拿到了那张合照。他翻出一个新的相框,重新把照片装了进去。
把新的相框摆回原来的位置后,徐洲自言自语道:“现在说碎碎平安还来得及吗?”
他明明是笑着的,看起来却更难过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条,心中痛苦又茫然:“为什么一切到最后还是变成了我最害怕的样子?暂时,暂时是多久呢?在过去的十天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难以忍受。现在我又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个回到你身边的可能呢?
季明辰,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了?”
徐洲从柜子里找出了专门放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的相册,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着,直到凌晨五点才被困意笼罩着进入了睡眠。他把那张纸条当成了罪魁祸首,可到最后还是将它轻轻地夹进了相册里最喜欢的那一页里。
季明辰同样没有睡好。昨晚从徐洲房间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知道徐洲离开了以后,整个人更是困意全无。直到收到徐洲发来的信息后,他才开始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上午八点多的时候,季明辰在强大的生物钟的作用下醒了过来。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一阵恍惚。想到今天是周日后他彻底放弃了起床的想法。而现实是他很困,但他睡不着。最后,季明辰摸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言庭,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周祈年吗?”
“废话,我本来就只喜欢女生。你这大晚上发的什么疯。不对,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大早上。”
“那你和周祈年以后怎么办?”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关心我和他的事情。除非他能彻底放弃那种想法,不然我们只能当陌生人。”
“又是陌生人啊。”
“不然呢?”
“当陌生人不会难过吗?”
“难道你还觉得我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他兄友弟恭吗?”
“做不到。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言庭听到这里顿时心里一激灵。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喜欢你的人不会是徐洲吧?”
屏声静气等待回答的言庭最后听到的只有一阵均匀的呼吸声。这是睡着了?开什么玩笑?
言庭转头想给徐洲打电话,结果连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他抓了两把头发,喃喃道:“什么情况,真暴露了?”
记得是在去年的冬天,言庭心情不好,就想约季明辰和徐洲一起他喝酒。但是他又爱面子,怕季明辰猜到他是因为周祈年的事情不爽,最后就只约了徐洲一个人。
言庭是自己从家里的酒柜里随便拿了一瓶出来找徐洲喝的。他们开瓶以后才发现那酒的度数似乎有些高。言庭因为平时会和家里的老爷子喝两杯,倒也受得住。徐洲平时就很少喝酒,酒量也一般。不过他心里有分寸,觉得自己有几分醉了就怎么也不肯陪着喝了。
于是言庭就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过他就光喝酒,也不说什么事。徐洲作为朋友难免有些担心,就主动问了两句。然后言庭就开始骂人了。
他喝了一大口酒,忿忿不平道:“你说那些明知道别人不可能喜欢他还要偷偷暗恋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说真的,暗恋就暗恋吧,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哪有天天玩在一起的人之间搞暗恋的?一拒绝就少一个兄——朋友,一拒绝就少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特别糟心。”
徐洲因为有几分醉意,没有注意到言庭一瞬间的口误,自然也就没往周祈年那边猜。言庭身边也有不少关系好的异性朋友,徐洲只以为他是被身边的女生暗恋了。
不过徐洲也确实没料到言庭是因为这种事情烦恼。原本还想开导言庭的他一下就张不开口了。看到徐洲默默地又端起了酒杯,言庭立马高兴地跟上了:“洲哥,来,都在酒里了。”
徐洲皱了皱眉,没忍住吐槽:“得了,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最后出门的时候,徐洲看言庭脸红得厉害就坚持要扶着他。言庭其实很无语,但还是选择了配合。表面上是徐洲在扶言庭,但实际上一直是言庭在支撑着徐洲。
毕竟言庭只是喝酒上脸,徐洲可是货真价实地醉了。言庭扶着人,嘴里还念念有词:“反正我,我朋友的事情啊谁遇到谁知道。根本上就是一团乱麻,换谁也理不清楚。”
言庭本来也就是自说自话,没指望旁边的醉鬼回应。结果他说完没多久就听见徐洲低声念叨了一句:“那一直不越界,和他一辈子当朋友可以吗?”
言庭因为自己的亲身遭遇,这会儿正是郁闷和敏感的时候。他听完这话就觉得徐洲是在以一个很刁钻的角度跟他唱反调。又因为喝了点酒,他火气一上来,手直接就给松开了。霎时间失去支撑的徐洲还没晃悠两下就给倒地上了。
那时候初雪刚过,地上还覆着湿漉漉的一层白雪。言庭也没想到徐洲真的一下就倒了,赶紧又把人从雪地里拉了起来。可是把人拉起来以后,言庭越想徐洲的话越觉得奇怪,脑子里逐渐蹦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他看着醉乎乎的徐洲,凑过去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会喜欢季明辰吧?”
徐洲是真醉了,一点也不记仇。他一手搭上言庭的肩膀,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微启的唇边:“嘘----。”
言庭当时的感觉怎么形容呢?他的身体僵直,满脑子没有一句干净的话。平静的表面下是想烧死整个世界的怒火。他也说不清自己这股火气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刚把对方从雪地上拉起来,言庭甚至觉得自己会直接朝徐洲踹上去。
后来言庭自己复盘的时候才想明白原因。他那个时候最不爽的人就是周祈年。他找朋友倾诉却发现朋友和讨厌的人做了一样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生气?因为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和这样做的原因,所以他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那个时候,他的火气不是针对徐洲一个人的,其中还夹杂着他对周祈年的怨愤,夹杂着他内心积压的负面情绪,
但在当时,言庭虽然生气,但还是只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们这些奇怪的人都赶出地球。”
徐洲听完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笑。言庭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徐洲当时的笑容。虽然徐洲平日看上去很高冷,但是他在朋友面前一直放得很开,经得起调侃,也喜欢和朋友们开玩笑。
徐洲平时不做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比较冷酷,但从来不是真的面瘫。他在开口嘲人时嘴角会带着一点似是轻蔑的笑,但又不至于让人反感。遇上什么有趣的或者开心的事情时,他也会肆意一笑,洒脱自如。
而徐洲当时的笑容是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显露出来的是一种纯净的哀伤。言庭看到徐洲的笑容以后,心里的火气莫名就消了很多。那大概就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徐洲心底的难过。
真正坚强的人,你是不会想到要用“坚强”来形容他的。在言庭看来,徐洲就是这样的人。他情绪稳定,处事果断,整个人自信到有点自恋了的程度。这样的人偶尔展现出来的脆弱往往具有直击心灵的力量。
反正言庭最后是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了。季明辰是他朋友,徐洲也是他的朋友。他把事情揭发出来,首先肯定就对不起徐洲,而且也会让季明辰落得跟自己一样的境地。三个人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破裂。
如果他不说出来,也许徐洲真的能一直装下去,直到他自己想开的一天。那么大家都能正常地相处。
也许听上去徐洲有些委屈,但是言庭并不这样想。他相信每一个人都是自己幸福与否的标准的第一判定人,每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是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而他的选择就是尊重徐洲的选择。
当然,这也是言庭纠结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天知道他那天回家以后有多后悔问了徐洲那个不该问的问题。言庭自己就只当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徐洲那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言庭对于徐洲的酒品是有充分了解的,徐洲是完全的喝酒断片型。他酒醒后还能记得那天见过自己就算不错的了,更别说记得细节的东西了。
果然,徐洲酒醒以后给言庭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问言庭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羽绒和围巾是怎么弄脏的。言庭给的回答是徐洲自己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要表演花式滑冰,然后在大路上滑倒了,弄脏了衣服。
徐洲一开始还一口咬定不可能。听到言庭说录了视频以后,他自己也不确定了。最后言庭以删视频为诱惑,成功从徐洲那里勒索到了两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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