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月色如水，花好月圆。
在这个家里老鼠都能被拉着一起吃团圆饭的美好日子，高校在读的明溯满腹的经论变成了绦纶，在胃中翻涌，滑到了小肠。
这一奇特的反人类现象成功让月亮黑脸，造成了百年难遇、千年难逢的中秋节不满月——日死人了的心理观点。
事情要从他操蛋的人生讲起。
明溯的妈是个缺心眼，芳龄二十二怀上他哥，高龄四十五怀上了他。
他妈生产顺利，他骨骼清奇。小学六年级一举拿到181就没了再长个的势头，高中摊上个外在白化病，内里精神病的同桌，高一长到190，到了高三还能长！
高中毕业后，成绩优异，美貌逆天，骨相惊为天人的霸道总裁潜力股报考了医学系，可谓是白衣中的贞子，天使里的内奸。
清纯的大一，蒜香味的他。
他刚成年爸妈就寿终正寝了，走得格外安详。临死前还有闲心对明溯年年烧给他俩窝窝头的叮嘱附加要求：他爸加辣，他妈加蒜。
不幸的是，明溯遇到了他离谱人生中的第一个槛：开学的第一个假期——中秋节没人和他过。
明溯小学到初中都是回爸妈家过，高中住校。与他同命相连的同桌一起凑合。
但今年，明溯一天看了31次微信，发现他一年换88个头像的好同桌愣是没有发任何一条明示或暗示他的消息。
当他再一次打开手机，准备问个好的时候，他42岁的亲哥明量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明溯，今晚有约吗？有空可以来吃饭。
他和明量年龄差太大，只比明量女儿明恰恰大了三岁，面对明量，明溯总有点拘谨和不适，明量也不是什么重视亲情的人，所以兄弟两个人之间除了转账记录，就是通话时间不足1分钟的公事电话。
面对突然的邀请，明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不擅表达.咬手咬了半天才发出一个“哦”。
-
餐桌上没什么人说话，只有一个明恰恰在叽叽嚷嚷地叫着。
从学校往事扯到开学心得，丝毫没有顾及她连名都没写的假期作业。
明溯偶尔回两句，但明恰恰往往会用更热烈的情绪回应他，来来回回两三次，他也就没心思回了。
明恰恰也是个自娱自乐的主，一个人说了四个人的话，也没觉得多尴尬。
幸福的晚饭过后是她密集恐惧症的地狱。
新高一的明恰恰同学在这个团圆夜与她一字未动的作业相处得十分惬意，甚实试图让作业成精自己主动动笔写好。
明溯在中年人地区不太处得来，默默地戳了戳明恰恰，表达自己可以“辅导”她功课的意愿。
话唠与酷哥的交流虽然不是很畅通，但好在二人推推拉拉，在今天结束前，明恰恰仅剩一门历史。
“小叔，你绝对有当老师的潜力，为什么不选师范学校啊？”明恰恰用笔尖点着试题，斜过身子看着明溯。
明溯在玩纪念碑谷，思路正绕着，突然被明恰恰这么一打断就卡了关。
他看了一眼表：凌晨0:08。
斟酌了一下，明溯最后放下手机，环抱着手臂看着明恰恰：“好好写你作业。”
明恰恰两腿一蹬，蹬出了书桌。
“别啊小叔，我明天下午才开学呢，熬一会没啥。”
明恰恰的桌椅不是配套的，椅子是专门配的老板凳，上面还有她收集的奶茶标签和答题卡条形码。
明溯瞥了她一眼，试图从那亮晶晶的双眼中找到一丝丝困倦。
很显然，没有。
“小叔，机器人专业好玩吗？”
“还行，比当老师强。”
“你现在开始学造机器人了吗？”
“我才大一。”
“那你…”
“写作业。”
明恰恰撇了撇嘴，说：“切，你又不写作业。”
她脚踩着地，一点点把自己挪回了课桌。
“人高考完是会自动变成大人吗…小叔我记得你几个月前不是这样的啊！”
明溯扭头：“我几个月前什么样？”
“起码比现在话多！”
明溯没否认，他这几天确实话少了很多，缓慢的心率让人平静冷淡。明溯本来也不是很外向的人，也许是陌生的环境让他产生了些许抵触，他从来不在自己身上下太多功夫，想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不是，你想太多。”
明恰恰默默地“哦”了一声，接着埋头写作业。
空气总算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恰恰出了声：“小叔，你看这道题。”
题目很简单，主要考察学生对历史走向的熟悉度，这一面试题基本都是这类型的。
大概是套专题卷，明溯大致扫了一眼，道：“你背一遍朝代顺序。”
明恰恰一脸茫然，脑门上顶了个巨大的问他妈号，慢吞吞地从脑子中扣知识点：“夏商周三国…”
“虔朝被你吃了？”明溯皱眉问道。
明恰恰瞬间清醒了过来，双手一夹，两眼一瞪。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苦命样子：“不是吧小叔，你是困迷糊了吗？中华上下五千年，快八千年了，哪来的什么qián朝？”
明溯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记不住还那么多废话。他心中不屑，沉默地翻着课本目录，倔强地找他口中的“qian”朝。
并没有翻到。
明溯心中一滞，打量着他这个没心没肺的侄女，见她一副得意的样子，又不作声地翻后边的朝代表。
他的瞳孔快要缩成一根针，朝代的记录没有任何瑕疵，根本没有他口中的“虔朝”。
明恰恰手指疯狂地敲动着手机，眼睛映射的光快要支撑起头顶的一撮毛。
打字声停止，她转过手机，扒拉着明溯的衣服道：“看！”
明溯对照着明恰恰手机中的数据，发现无论是现实历史，还是虚拟的想象世界，都不存在“虔朝”的任何痕迹。
他额角的神经无序地跳动着，刺着他的记忆。因为明溯可以肯定，他确实上过一节有关虔朝的历史课。
作为纯种理科生，明溯高一过后没再接触过文科知识，甚至初中和高中也没怎么听过文科课，尤其是历史。
但只有那一节课，他记忆犹新。
那天，历史老师请了假，来了一个实习老师。明溯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只记得他的名字。
实习老师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可以说并不是当老师的料，甚至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他开始走神，发呆。
很快，明溯注意到他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的同桌。
同桌像是生病了，每节课瞪着眼睛像翻看美女杂志般的他睡了一整节课。
男人的攀比心在此刻雄起，明溯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每天装逼的同桌的滑铁卢时刻了。他开始逼着自己投入了课堂。
期间，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试图叫醒旁边的“石雕”同学，可是“石雕”同学像是昏过去了，怎么叫都是那副死样，连呼吸声都很微弱。
明溯那天没有坚持，但薄成小mi手机的脸也挡不住他堪比二战的好奇心。
他本想偷偷给同桌传张小纸条。
但谁知道同桌直接睡到了放学，还请了一周的假。
明溯不是什么锲而不舍调戏别人的人，他看周围的同学都没提起过这件事，课堂上也没引起什么骚乱，便将心收回了肚子里。
现在，他又从记忆深处翻到了这件事。
曾经感到巧合的事成了记忆的象征，虽然他也拿不准这是否又是一个可笑的巧合，但他总算有了可以证明的事情。
不管是现实出现偏差，还是什么被修改，除了心中留了个对唯物主义观大大的疑问，明溯也不打算表现出什么了。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原则上的问题，这就足矣。
明溯找了个借口回了家，丝毫不关注身后侄女的溃败。
他健步如飞，心脏跳动的更快。肾上腺素不断飙升，让明溯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兴奋情绪。
这让明溯乐于社交，他伸手打了辆出租车，也没顾得上这个时间点一个人坐出租车的危险性。
好在司机没什么坏心思，顶多是关心乘客了点。
明溯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在全面否定的情况下，唯独存在自己确定的欣喜感已经隔了太久，让他不自觉的激动不息。
他有时按捺不住内心的窃喜，嘴角轻微勾起又竭力放下。随后看向窗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即使他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兴奋。
一次还好，直到第七次他扭转头的方向，司机终于憋不住了：
“小伙子，这外边乌漆麻黑嘞夜景有能好看？”
车在这时停靠在家门旁，明溯摇摇头，试图褪去身上的不平静，他急忙付钱下了车，对司机招招手就进了家门。
门关闭的时候，也将天空中两个组成时钟上零点状态的流星隔离在外。
本章BGM：《年少有为》李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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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溯洄·时空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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