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骐骏搬回自己的住处后,公司接连出事,整整一个月,都忙得连轴转,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到家。
盼盼总不见叔叔过来陪她,缠着妈妈问:“爸爸是不是又出差了?”
苏雨歇眼见着她对夏骐骏感情一天比一天深,一天不见,能问八遍“爸爸什么回来?”只要有时间,不管白天黑夜,想起来就拿着妈妈手机给夏骐骏打视频。
苏雨歇偷偷把手机藏起来,告诉她坏掉了,盼盼坐在一边难过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苏雨歇想这样拖着瞒着总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考虑再三,星期六上午,她还是带着盼盼去了夏骐阳的墓地。
墓碑前,她指着碑上镶嵌着的夏骐阳照片,告诉盼盼:“盼盼,这才是你的爸爸,你出生那天,他去世了,一直躺在这里,夏骐骏,是你的叔叔……”
听着妈妈的话,盼盼没有想象中大哭,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妈妈,什么是去世?”
“去世,就是死亡,去了另一个世界,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我们还能看见他吗?”
“不能,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也到了那个世界,才能相见。”
夏骐阳去世的话题,盼盼迟早要面对,与其让她心心念念,不如现在就和她谈开,很多时候,撒一个谎,就要用很多谎话去圆它,别人不明真相,跟着误会,她还要私下尴尬地和别人解释:“夏骐骏是孩子叔叔,不是爸爸,怕孩子伤心,没捅破。”
听说爸爸在另一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他,盼盼无声地哭了,她盯着夏骐阳的照片,小手不停地摩挲着照片上爸爸的脸,眼泪扑簌簌成串地往下掉落,苏雨歇见状,也忍不住抱着盼盼,泪如雨下。
再见到夏骐骏,盼盼依旧和他很亲,只是不再喊“爸爸”,而是喊“叔叔”,可能在她眼里,无论喊爸爸还是喊叔叔,他对她的爱都是一样的。
夏骐骏明白苏雨歇已经和孩子谈开,并没说什么。
日子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年末,盼盼三周岁生日到了,她的生日与夏骐阳祭日是同一天,每到盼盼生日,大家顾及苏雨歇心情,心照不宣给盼盼买礼物,在一起简单吃个饭、吃蛋糕,没有大张旗鼓庆祝。
盼盼生日头一天,夏骐骏才从M国出差回来,答应她生日那天送给她一个最新的芭比娃娃。
生日晚上,杜筠筠夫妇特意开车回滨海给盼盼过生日,来的还有夏沣和丁姨,以及他们的双胞胎女儿。
夏骐骏打电话说半个小时就到,苏雨歇让阿姨晚些开饭,大家坐在客厅边说话边等他,盼盼也眼巴巴地盼着叔叔快点来到,早些见到她的娃娃。
时针转了将近五十分钟,夏骐骏还没有到,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听,他们以为夏骐骏被工作耽搁了,没太在意,苏雨歇心里有了些许的不安,不安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变得越来越强烈,当她再一次拿起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接听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陌生人自称是警察,确定苏雨歇的身份后,告诉了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夏骐骏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苏雨歇放下电话说了句“市立医院”,就冲了出去,杜筠筠夫妇让夏沣他们留下陪盼盼过生日,紧跟着她后面跑,帮着开车送她去医院。
在车上,苏雨歇浑身颤抖,不停地自言自语:“他没事的!他一定没事的!”杜筠筠紧紧地抱住她,安慰着她。
到医院,苏雨歇下了车飞奔向急诊室,听急诊室人说夏骐骏在手术室,苏雨歇又转身奔向五楼的手术室,她等不及电梯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跑着上去,杜筠筠夫妇紧跟着她,累得气喘吁吁。
手术室门前,看见门上方指示灯牌显示“手术中”,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杜筠筠夫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杜筠筠坐在她身边,让苏雨歇靠在她身上。
夏骐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中,他深陷一个黑暗鬼魅的世界,一直顽强沿着悠长黢黑的暗道跋涉,走了很久很久,才看见前面模模糊糊闪现一缕金色的光,他沿着光的方向,拼命向前走,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冲破黑暗的甬道,披着温暖的冬日阳光,他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苏雨歇含着眼泪的笑脸:“你,终于醒了!”
夏骐骏醒来,距离他出车祸,已经过去三天了。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窗外暖阳高照,努力想了半天,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开车走到一个路口,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斜对面风驰电掣般向他冲过来,他急转方向盘,避之不及撞上路边的绿化带,车翻了几个滚,紧接着,他坠入黑暗……
苏雨歇赶紧按响床头的铃,喊来主治医生,医生检查过后,告诉她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苏雨歇看护一夜,杜筠筠给她送饭,看她双眼布满血丝,让她回去休息,苏雨歇听医生说夏骐骏没事了,实在撑不住,交代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苏雨歇走后,杜筠筠给夏骐骏讲这几天的经历。
“你送来的时候,失血太多,血库的血不够用,去其他医院血库调,怕来不及,医生问谁是O型血,幸亏雨歇是O型血,让医生抽她的,抽得她脸色刷白刷白的,抽完站都站不稳,差点晕倒,吓死人。你昏迷这几天,她白天黑夜在这里看着,非要等你醒来,我们干着急,劝不动她。”
怪不得苏雨歇脸色看起来那么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他以为她是熬夜熬的,原来他体内流淌着她的血。
一周后,夏骐骏出院,他右腿小腿被挤压骨折,打着石膏,只能拄着拐,行动不太方便。为方便照顾,苏雨歇把夏骐骏接回别墅。
丁姨怕苏雨歇身体扛不住,把盼盼接走了,从家里,派来过来一男一女两个佣人,帮着苏雨歇一起照顾他。
那天夜里,苏雨歇隐约听见楼下夏骐骏屋里有动静,过去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推开门,他好像在熟睡,轻手轻脚准备离开,夏骐骏突然拉开灯,苏雨歇吓了一跳,问他:“你还没睡?”
“这话应该我问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夏骐骏笑着反问她。
“我今天睡不着,听见你屋里有声响,过来看看”
“你只是今天睡不着吗?”夏骐骏故意逗她。
他知道,她担心他,经常睡得很晚,等着看他是否有什么需要,苏雨歇听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再理他,回屋睡去了。
一个月后,夏骐骏康复得差不多了,拆掉石膏,拄着单拐,锻炼走路,又过了半月,他摆脱拐杖,可以慢慢自己行走了。
从他出车祸,苏雨歇没有好好休息过,加上给他输了不少血,自己也没有好好进补,终于体力不支,病倒了。
大概晚上概11点左右,夏骐骏在书房开完视频会,视频会结束,又处理几个文件,路过苏雨歇卧室门口,看见她的灯亮着,还有哗哗的水声,想着她可能在洗澡。
夏骐骏喝完水,就在客厅坐一会,坐了估计十多分钟,隐约听见苏雨歇屋里面还有哗哗的水声,他感觉不太对,又上去站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他敲了敲门,还是没人答应,推开门,发现卧室卫生间灯亮着,水流声不断,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回应。
夏骐骏慌了,想也没想径直冲进卫生间,推开卫生间的门,赫然发现苏雨歇赤身**晕倒在地上,莲蓬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
夏骐骏赶紧关掉阀门,抓个浴巾把苏雨歇裹着抱起来,把她放到床上,不清楚苏雨歇因为什么晕倒,他只顾得抢时间,准备送她去医院,没想起来喊保姆给她穿衣服,自己胡乱在衣柜里拿了件衣服给她套上。
衣服刚穿一半,苏雨歇醒了,夏骐骏正给她穿衣服,记起来洗澡时晕倒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喊着让夏骐骏赶紧出去,夏骐骏要送她去医院,苏雨歇说自己是低血糖,喝点糖水就好,死活不去。
夏骐骏这才想起去喊来保姆,吩咐她给苏雨歇冲杯红糖水。喝过红糖水,苏雨歇果真精神好了许多。
过了一会,看苏雨歇没什么大事,他才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苏雨歇起床,听保姆说,夏总被司机接走了。
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司机可以照顾她,苏雨歇也没多想,后来她才醒悟过来,夏骐骏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怕苏雨歇看见他会尴尬,才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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