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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胡仲山默默走后,游三清在房中闷坐着,本想写一份文书,将今日在乡里的见闻,和胡仲山刚才告诉自己的疑点总结陈词,作为阶段性报告,呈给指挥使。

然而方才刚刚跟人大吵一架,游三清只觉得心烦意乱。无论提笔怎么写,都觉得词句冗长,物证不全,人证难寻。

自己还在培训期间,就写这样官话连篇的东西,游三清知道在应天方言里,这种行为有个专业名词,叫做“装样拿乔”。

目光落在那个被胡仲山随手扔下的礼盒上,她本想直接丢出去,又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想着看一下再扔,也不迟。

别看小小的一盒,拿在手里竟有些分量。

游三清拆开一看,是一只用青玉雕成的小哨子,玲珑剔透,中间还有一颗小玉珠。哨子身上预留了穿线用的小孔,看来是方便别人坠在扇子上,或者是挂在脖子里当项链戴的。

这到底是真的哨子,还是雕刻来当饰品供人把玩的?

几乎是本能,游三清把哨子放到嘴里,吹了一下。

清脆的哨声立时响起,惊飞了窗外枝头闲散的三两麻雀。

这下傻眼的是游三清了。

这东西,原来不是个玩具!

她想把哨子放回盒中,这才看到里面有胡仲山早早就亲手写就的一张字条:

“辉润阁的规矩,使用过的物品概不退换,游探事入乡随俗才好。”

探事司大门口,正准备回三叶的胡仲山从身后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声脆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太好了,她终究是收下了,自己送的那只小哨子。

方才吵架,不过是他恨铁不成钢;气就气在这游三清一根筋,怎么说都不明白胡仲山的用意。

从此自己的心意,化身成这支玉哨,希望能伴她左右,护她周全。

抑或是她夜深人静想起自己之时,能常把自己的心意,含在口中。

谁知方才听到哨声的不止胡仲山一人,还有在房中踟蹰的朱祁莲。

恍惚间听见有人争吵,又从窗口看见胡仲山脸色不佳地从游三清房中走出来,朱祁莲知道,这两人定是方才拌嘴声的来源。

第一次主动敲响游三清的房门,朱祁莲特意撇下了小纹,独自前来。

游三清一边应门,一边把玉哨放回桌上的盒子,神色间难掩几分尴尬。

开门见是朱祁莲,游三清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行礼。平日在课堂上,指挥使特地免了所有人互相的礼仪,说大家眼下是同门同僚,无需这些繁文缛节,将来若是另有封赏,再做区分不迟。

“其实自从烟雨楼那天回来,我一直都不好意思来跟你说话。”朱祁莲看她拘谨,索性在游三清房中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她放松些:“是我该跟你道歉才对,那天竟是这么大的乌龙笑话,我好多天都见不得人。”

“郡主哪里的话,什么烟雨楼,我早就都不记得了;这两天案子的事忙,我每天晚上沾枕头就着;若是白天不拿笔把东西记下来,每天一觉起来,我只怕什么都浑忘了。”游三清这时候倒是说了句实话。自从来到应天,她每日东奔西走,还要努力学会、听懂应天话,远不比先前在玉山和九江来的轻松:“郡主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有什么要商量的吗?”

“那倒没有;我分配的案子已经了结,就等着结业考核的榜单公布,看接下来刑部会分配我到哪里去做探事了。你呢?案子怎么样了?”朱祁莲对自己的去处不好奇,游三清是不相信的。

虽然朱祁莲稍微使使劲,就有直接参与决定的能力,可看起来她似乎并不想人为干预这个过程。

“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和户部银两的短缺有关。只是事关重大,我现在拿这些蛀虫没有办法。”游三清叹了口气:“明明已经知道是谁了,可……”

在朱祁莲面前提胡仲山的名字,游三清怕伤了三人和气,抿了嘴不说。

“你们两个是一组的,我早就知道。你放心,先前犯傻是我自己活该,中了这个甩货的圈套。从小我在府里长大,只是陪着爹娘跟外人客套几句罢了,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接触过人心和算计,才会什么都相信,什么都真心以待。”朱祁莲看破了胡仲山的把戏之后,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误,好像完全跳脱出自来,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若是你有难处,又饶不过他,你大可以跟我说;我们淮王府虽然恪守太祖的祖训,不与民争利,日常颐养天年,因此不怎么接触朝政;但好歹也是封藩在此,守一方安宁也是我们朱姓子孙的份内事。”

“郡主深明大义,三清代应天子民,感激淮王府上下恩泽;如今涉事小吏身处户部,假账和偷取库银的证据,分别有三叶钱庄的核算草稿物证,以及我亲眼目睹水路运输的人证。另有乡绅与另一位小吏勾结,诓骗农夫霸占田地,逃脱田赋。”游三清尽数告知朱祁莲。

“呵,飞诡之法猖獗,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朱祁莲口中的“飞诡”二字,让游三清听得发愣。

早年和游大娘听外省来的说书先生提起,有些地区出身的官员被特令禁止进入户部工作,就是因为飞诡之法盛行;朝廷怕这些人把不良的风气介绍给还不通门道的外地官员,因此严格筛选。

没想到应天府的户部,哪怕历年来选送的都是六部其他地区出身的官员,也没逃过这飞诡的诅咒。一传十,十传百,这账面上的功夫和田亩间的血泪,就这么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随之不变的,便是应天府和相邻区域农人的悲惨命运。

“郡主既然知道此事……”游三清刚开口,便被朱祁莲打断了。

“为什么淮王府多年无动于衷吗?”朱祁莲的嗓音中,带着愤愤不平和些许哭音:“你可知这应天,是太祖爷爷开国之地,这里若是纲常反转,传扬出去,那便是龙脉不稳,天下不宁。你纵使身在玉山,不可能没听说过几年前庶人朱高煦叛乱之事。”

论辈分,那原先反叛的汉王,也算是淮王的堂兄,朱祁莲的伯公了。

游三清点了点头,不说话。

天桥下像游大娘这样的民间艺人,早就把那汉王起事的荒唐故事,尤其是兵败后囚禁逍遥城期间,居然还伸出扫堂腿来绊倒自己的亲侄子宣宗的部分,编排成了书段戏文,赚了不少笑出来的眼泪,和打赏的茶钱。

后来宣宗派人拿那两三百斤的铜缸压顶惩罚他,还能被他顶起来戏耍,更是闻所未闻。

名扬四海的朱家故事,眼下身为宗亲的朱祁莲不得不说出口,到底是脸上无光:“这才过去几年,不光是我们淮王府,就是全国其他藩王府,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告诉天下,上上下下全家人都是废物,每天沉溺声色犬马,不思朝政,这才能躲过锦衣卫那帮鹰犬爪牙,每天无休止的监视和汇报。就算知道应天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淮王府敢管吗?能管吗?若是不小心冤枉了谁,被御史台参奏一本,便是下一个干政谋反的庶人朱高煦啊!”

游三清现在才明白,朱祁莲为什么要走出淮王府,报考探事。

朱祁莲只有身为探事,才能避开宗亲僭越干政的嫌疑,名正言顺地为民请命。

相对其他只负责传达消息,完成任务的探事,朱祁莲比包括游三清的其他人,都多了一份与生俱来的责任。

“多谢郡主以诚相待;先前贸然揣测,是三清冒昧了。”游三清发现自己发言有些冒犯。

“不,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都无所作为,是时候该我们走一趟户部了。”朱祁莲望了望游三清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玉哨盒子,笑着迎上她的目光:“我很喜欢你那天上课时,对社会责任侃侃而谈的样子。就是因为那天你的发言,让我想了很多,也更明确了我自己做探事的目标。即使身为女子,我们也可以建言立功,不避嫌疑。”

宣明身份后,户部众人应声齐齐拜倒,行礼问安。游三清先前以胡仲山书房丫鬟媚儿的形象身份出现,现在站在朱祁莲身边,让当时接待她的书吏一时脑筋转不过来,无所适从,只能在一边悄悄地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右侍郎,你身边的户部官员玩这些把戏,是看我们淮王府真的眼瞎耳聋,不知道应天府的诸位几斤几两吗?”朱祁莲往堂前上首一坐,气盛不亚淮王:“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涉案之人交出来,别逼我不给各位留面子。”

右侍郎汗流浃背,转头看了看身边两个腿抖如筛糠的小吏,恭恭敬敬地回答:“户部的缺口已经通过三叶钱庄的借款填上,郡主大可放心……至于涉案贪墨之人……”右侍郎心一横,直接指向了自己身边的小吏:“臣早有心向朝廷告发,无奈此人居心叵测,常以污言威胁于臣,发誓要将臣一起带去垫背,臣家有妻小,犬子正在准备今年的科考,万不敢遭此恶名。请郡主责罚臣,失察之罪。”

右侍郎身边的小吏磕头如捣蒜。他当然知道,家有妻小,儿子准备科考的人,根本就不是右侍郎,而是替右侍郎办事,临时被推出来担责的自己。一想到那无名外室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自己却无福见到尚未出世的孩儿,小吏悔不当初,只觉得自己耽误了一大家子人,罪不容诛。

将小吏扭送去刑部后,游三清这才在朱祁莲的口述下,将案情总结陈词,送到三叶去让胡仲山过目,方便三人联名一起结案。

走到三叶钱庄应天分号的门口,游三清正听见院子里,起起伏伏的欢呼之声。驻足分辨,原来是秤星获得加薪后,在感恩戴德地表忠心;而胡仲山被九江总号直接表彰,升任为见习管事,众人纷纷前来敬酒,庆贺应天分号,从此成为少东家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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