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的怒火却在此时达到了顶点。
上次模考成绩下来，本来两人互为学渣，各自坚守在倒一、倒二的阵地上，本应该秉持互不嘲笑的和平原则。
元歌手里正捏着刚发下来的模考物理试卷，闷闷不乐地帮学委徐卿发着其他人的试卷。
正好发到林煜的试卷，好心劝她学习。劝学的话还没说两句，林煜出声调侃道：“你学习这么努力，物理模考成绩应该很好吧！”
林煜回头拿过元歌桌子上的试卷，扫了眼分数，稍稍露出几分迷惑的神情：“物理选择题只对了一个，还是咱们物理老师自己出的，似乎是因为他出的有问题，都给了分。十三分，这也行？学习有什么好的？”
看见对方漫不经心的那张脸，元歌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林煜！”元歌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眶已经红了，“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林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觉得的吧？”
元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刚才明明就是在嘲讽我！你凭什么？你成绩比我还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煜耸了耸肩，语气依旧轻描淡写：“我可没说你成绩差，我只是觉得你学习这么努力，结果还是这样，挺可惜的。”
目光落在元歌的试卷上，拉长了语调：“十三分，啧啧，还真是让人心疼呢。”
元歌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试卷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她指着林煜，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煜，你别太过分了！”
林煜依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不减，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打趣：“我哪里过分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发动劝不学技能：“要不，下次我出去玩带上你？反正你学习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跟我一起打篮球放松放松。”
元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煜向来没心没肺的，又凑上前去，姣好美丽的面容故作板正，安慰道：“学海无边，回头是岸——”
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见对方马上要翻脸，又赶紧顺毛：“好了，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元歌扭过头去：”哼！“
林煜则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这一幕正好让徐卿撞见了，手中还捏着最后几张没发完的试卷，眼神冷了下来，步伐沉稳地走向两人，运动鞋悄然无声。
“林煜。”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仿佛教室里的空气都因她的开口而凝固了一瞬。
她将手中的试卷轻轻放在元歌的课桌上，目光直视着林煜，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警告：“欺负同学，很有意思吗？”
林煜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不减，但眼神里多了一丝闪烁。
她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手指依旧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语气轻佻：“徐卿，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欺负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徐卿的目光依旧冷冽，她的手指轻轻在元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
从林煜手中取走元歌的试卷，出口的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玩笑？这就是你的玩笑？”
林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几分。
她耸了耸肩，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好吧，我道歉。”
转过头，看向元歌，眼神里带着几分敷衍：“元歌，对不起咯！”
徐卿轻拍了拍元歌的肩膀，声音柔和了几分：“别在意，好好做自己的事。有不会的回头问我！”
接过元歌手中剩余的试卷冷冽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继续着发试卷。
上课铃声很快响了起来，这件事情也算是翻篇了。
这才过了没几天，谁曾想这次林煜又轻而易举挑起了对方的怒火。
徐卿的眉头轻轻蹙起，目光冷漠地扫了眼林煜那张依旧挂着笑意的脸。
这人可真是个刺头，欠收拾！
手指尖因为不断写字微微泛红，她微微侧首，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别理她。”
听到徐卿的话，元歌瞬间熄了怒火，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话落，徐卿的目光再次扫向林煜，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林煜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转过头去，不再多言。
教室里，粉笔灰的味道依旧弥漫在空气中，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徐卿的侧脸上，勾勒出她冷峻的轮廓。
她的手指在纸面书写着，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发出细微沙沙声，节奏缓慢而有力，仿佛在无声宣告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铃声叮铃铃地响起，伴随着数学老师夺命的高跟鞋踩地声，极其富有节奏感，在楼道的走廊中回响起来。
林煜颇有头疼，魅惑的狐狸眼，泛起无奈的波光，眼皮耷拉下来，趴在桌上。
她一边叹气，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给数学老师的高跟鞋伴奏。
“又来了又来了，这高跟鞋的声音，简直是夺命魔音。”林煜小声嘀咕，还不忘朝门口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是数学课？
如果说物理老班头是念紧箍咒的唐僧，那么数学老师就是含沙射影的阴阳家，长着一副温婉的面孔，眼神极其淡漠，颇有一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蔑视。
哔了个狗，简直是徐卿同款。
在班级里积威已久，说一不二，关键是总让她上去擦黑板。
呜呜呜，她做好的美甲因此还磨坏几个。
有次不小心擦多了，把数学老师即将要讲的内容全擦了，本来还在神游天外，但是听到教室里传来一阵倒吸气声，就知道大事不妙。
“看来林煜同学听得很认真，已经全部掌握了，就让她把剩下的内容讲完。”
她愣在原地，靴子穿着有些不舒服。
原地站久了，腿也有点僵，换作其他科老师，根本不会理会她，几次考试以后也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甚至也不抱有希望。
但数学老师不一样，她会连续出各种夺命连环题，让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纯折磨。
上次拿着黑板擦，站在讲台上半天无动于衷，女魔头才挥了挥手，留了句“课间来趟办公室”。
说完，朝着徐卿的方向看了眼，对方便心领神会。
只见徐卿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将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口被挽起来一点点，便拿起粉笔刷刷写了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就把擦掉的内容完美复刻，连平常不苟言笑的女魔头都投以赞赏的目光。
林煜心下暗道一声糟糕，上次跑出去玩，最后也没有去办公室，心里默默祈祷女魔头已经不记得了。
数学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目光凌厉，扫过全班，最后定格在林煜身上。
林煜立刻挺直腰板，假装认真翻书，心里却开始疯狂祈祷：“别叫我，别叫我，千万别叫我！”
然而，事与愿违。
突然，一双炯炯有神，泛着黑色幽光的眼睛注视着她，又扫了扫空空如也的桌面。
林煜还未抬头，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女魔头开始发难——
“怎么？林煜同学，比校领导忙？没有空余时余？还是看老师不太顺眼？”
拿起木制的大型三角尺，随意地往讲台上一扔，空气中瞬间扬起了细细的粉笔灰。
讲台上高跟鞋哒哒的响声戛然而止，数学老师站立在桌前，双手环抱在胸前就开始连续发飙。
“真以为自己这辈子能靠脸吃饭？”
“上次数学单科成绩37分，不仅仅是你自己丢脸，我教了这么多年数学，带了这么多年重点班，面子上也过不去。”
唇边还挂着讥讽的笑意，直勾勾地打量着林煜的形象。
“还化了妆，高中生像什么样子？”
林煜脸庞微微发红，不是羞愧的，是激动得不行。
因为对方肯定了她的脸，说明自己确实漂亮，还指出了她化妆，其他人都没看出来，瞬间更开心了。
以后就不偷偷叫她女魔头，谁叫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狐狸眼睛眨巴眨巴，盯得女魔头都有些心生无语。
从粉笔盒中随便拾起一根白色粉笔，迅速地在黑板上作图，然后将已知条件写在旁边。
“既然你什么都会，这道几何应用题，上来做吧！”
林煜更开心了。
心里想着老师竟然觉得她什么都会，真是太感人了！
数学老师，简直就是她的伯乐，以后再也不偷偷叫她女魔头了，她激动地迅速抬头望了望黑板。
身形有些不稳地晃了晃，感觉两眼一抹黑，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题是题，她是她。
阳光穿过耳边鬓角的碎发，把原本乌黑的头发衬得有些金黄，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有些无处遁形的焦躁感。
窗外的尘埃肆意地在空中飞舞，没有固定的方向，也没有任何牵引，洒脱而自由。
林煜把嘴唇上新涂的裸粉色唇膏已经差不多被抿干净了，还是想不出黑板上是哪章的内容，更别提解决了。
像是被打压到了的孔雀，大拇指在食指的美甲上无意识地划哒两下，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去。
实在不行就放弃，上去就当罚站了。
眼睛忽闪忽闪着，盯着题的时间有些久了，都有些酸涩，不由自主地润出几点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衬得整个眼睛都有些发红。
空气中静默地像是凝滞住了一般，林煜打算上讲台。
身后徐卿忽然起身，白色的雪纺裙轻扫了扫桌角，像是轻盈的蝴蝶，优雅且美丽。
“老师，上次您讲的这道题，我后续整理了更简洁的解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数学老师的表情如冰川融化般微妙变化着，眼神朝徐卿望去，微微点了点头。
徐卿声音清泠泠的，却字字清晰，在每一句话结束后，短暂地停顿几秒，每一个做法后面都给出了详细的原理，步骤，像是在给什么人讲解似的。
复杂的题型似乎在徐卿回答的过程中变得异常简单，自信而淡然的面孔有种难言的魅力，带着疏离的美感。
林煜调动了学习的全部潜力，发动瞬时记忆功能，将步骤记了个大概，拼命地把她说过的知识点往脑子里塞，心里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大家都被徐卿吸引了注意力，她偷偷地踮一踮脚，放松了下。
徐卿话音刚落的瞬间，女魔头就带头鼓了鼓掌，班上继而也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大家都投以赞许的目光。
在众人瞩目中，淡然地坐了下去。林煜装模作样地跟着鼓了鼓掌，大脑疯狂地回想那些步骤。
掌声结束后，数学老师严厉的目光再一次回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
“步骤简化，也不能忽视细节，照徐同学的思路写一遍解题过程。”
就是说，她的的第六感是如此准确，以防万一记了，便能逃过一劫。
她扯了扯校服衣角，缓慢地朝讲台上走去，衣服的拉链敞开着，里面是一个简单的白色T恤，衣领处围绕一圈淡蓝色的孔雀翎羽，张扬且不失灵动，洒脱绰约。
面色如初，看上去也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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