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泽光和越水千石的心都狠狠地坠了下来。
刚刚以下犯上的吸血鬼，死无葬身之地的模样还在眼前，而对于厌恶人类的一茶大人来说，下一个杀鸡儆猴的，是不是就轮到了越水千石？
越水泽光不敢否定，更不敢肯定，只说道：“犬子无教，都是我的错，请您宽恕。”
“紧张什么，你还不错。乖一点，我也不会杀掉你儿子。”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我很大度的，想当人类的话，就不要做吸血鬼了。”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越水千石身形一晃，闷哼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他父亲也顾不上失礼，连忙过去查看情况，只见从少年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雪地。
越水千石跪在地上，右手难耐地抓着自己的胸口，难忍地说道：
“爸爸……我好疼……”
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不断涌出，越水千石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但是十几秒后，又很突然的，便不再吐血了。
而在风雪中，那个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踩着落雪走到了他面前，蹲下身，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这一瞬，越水千石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越水泽光却已经明白了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一切，他咽下所有的情绪，对越水千石说道：
“现在你成为人类了……感谢一茶大人的不杀之恩吧。”
越水千石呆住了，直到他父亲狠狠的敲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满怀感激地看向少年，双膝跪下，说道：“谢谢一茶大人……我会依旧向您效忠。”
一茶做完这一切就站了起来，却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说到底，像越水千石在他看来，就是有一点吸血鬼血液的人类，算不上吸血鬼。如果是纯粹一些的吸血鬼，在他抽离属于吸血鬼的血液时，便死掉了。
要不是因为越水千石是他眷族的亲人，一茶可能就直接杀掉这个碍眼的家伙了。
对于他所说的效忠，一茶更是听都不想听到。
啊……真讨厌人类。
娇气的小少年又想抱怨了，但是哥哥不在，没有人能听他抱怨。
此时越水千石身上的剧痛也已停止了，他满腔热情的看着一茶，但是这热情却逐渐被身上刺骨的寒冷打消了。
他茫然无错地看着父亲，问到：“我怎么这么冷？”
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他父亲生怕玖兰一茶生气，只小声的说道：“你忘了吗？人类就是会冷的。”
一茶也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他看到那个背弃吸血鬼血脉的少年在冬天瑟瑟发抖着，心情又好了起来，精致的小脸上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得意地说道：“你看，当人类也没什么好吧。”
啊……好冷。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
我会死吗？人类原来这么脆弱吗？
在这种生死关头，越水千石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茶。
少年洁白的脚踩在雪地里，深棕色的眉眼是雪地中最浓郁的色彩，他鸦羽一般的睫毛翘翘的，精致的仿佛像画一样的漂亮面孔上带了点幸灾乐祸，冲着自己笑。
他笑得好好看。
越水千石感到浑身瞬间燥热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已经忘了严寒。
好像天使。
好想靠近他……
“别让你儿子冻死在这里，”一茶幸灾乐祸完，还是大发慈悲地说道：“我这是满足他的愿望，又不是惩罚他。”
越水泽光连忙脱下外套给儿子穿上，又施了一点简单的法术，让他不至于冻死。
然后他单膝跪了下来，对这上首的少年说道：“一茶大人，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枢大人的消失和人类有关系，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追求真相。”
一茶瞅了他一眼。
这些眷族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到现在，一茶已经了解吸血鬼现在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人类的现状了
他知道越水泽光虽然说得好听，其实也不想让他和人类为敌。
他伸出脚踹了踹地上的积雪，问道：“十多年都没消息的事情，你能追查出真相吗？”
越水泽光：“在下不敢保证，但是一定尽力。”
“可是我觉得你查不出来。”
越水泽光被噎的说不出话，定了定神，才回答道：“我听您的吩咐。”
从来都不是脑力派的一茶直接摇摇头，耿直地说道：“我不会安排，但是我知道放你去查，可能一百年都查不出什么来……算了，先下山吧。”
越水泽光连忙道：“大人可否先到我府上住暂住一阵，接下来的日子还长，我们徐徐图之。”
少年那被浓墨染过一样睫毛垂了下来，他思索着，点点头：“确实急不得，那你安排吧。”
******
吸血鬼们靠着自己超乎常人的能力和外表，在人类社会混的都不错。越水泽光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首富。
把玖兰一茶接回到自己居住的公馆后，他让妻子安娜亲自服侍一茶大人。
一茶对这个安排有些不满，他不喜欢人类近身，但介于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么多吸血鬼可以供他驱使了，他也只也没提出什么意义。
而他又答应过哥哥，不能随意把人类同化成吸血鬼。
一茶自言自语：“这些不争气的家伙，事事依赖人类……连老婆，都找人类得女人。”
越水安娜是个性格很温柔的美丽女子，和泽光结婚十多年来，见到过的吸血鬼很多，但人都还不错。所以她理解不了纯血种的危险性，只觉得少年精致漂亮，身上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复古气息，仿佛穿越了时光的画中少年。
听到他有些孩子气的抱怨，她掩口轻笑道：“不好意思委屈您了，我先带您去换套衣服可以吗？”
一茶无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说道：“看在泽光的份上，给你这个荣幸。”
安娜翘起唇角，轻轻拎起裙摆，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带着一茶来到了更衣室，拉开了衣橱的门：“这里全部符合您身材的衣服，都是刚刚买回来的。”
这些衣服实在太多了，一茶没有换装的爱好，皱皱小巧的鼻子说道：“一套就行了。”
安娜：“那一茶大人喜欢哪件呢？”
一茶打量了一番，最后指向一件白衬衫，还有一条浅米色的紧身裤。
安娜又替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全新的内裤。她跪坐在地上，帮一茶换衣服，带着点笑意问到：“我还以为一茶大人会喜欢更华丽些的衣服。”
她指指一旁墨绿的中世纪少年服装，上面带着纯黑的领结和金色的金属链：“比如这种的。”
一茶双臂张开，让安娜帮他穿上衬衫。
一茶对越水泽光的印象很好，这会儿又闻到安娜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对她的反感消退了些，就回答道：
“……那件衣服确实还不错。”他说道：“但是，我还是要穿哥哥的外套，那套衣服不合适。”
说完，他就拿起了那件过大的深棕色外套，套在了衬衫外面，又一次贪恋地闻了闻衣领上的气息，醒来不足24小时，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次。
宅邸的另一端，越水千石着急地拉住父亲的手，问到：“不会真的要和人类开战吧，我……不能接受！”
越水泽光无奈抚额道：“的确不能开战，但不是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主要是，我们真的毫无胜算过啊。”
越水千石微微一愣，耿直的反问：“一茶大人很厉害啊，怎么会打不过？”
越水泽光：“之前那个家伙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人类现在也有很多力量，其中的佼佼者，就算是一茶大人，也没办法对抗的。”
越水千石：“那你告诉一茶大人嘛！那我们就不用打了，和和气气多好。”
越水泽光：“……然后，你就没爹了。”
越水泽光：“虽然之前没直接接触过，我也听说过传闻，纯血种的一茶大人是个孩子气非常足的，做事情完很随心所欲的……嗯，非脑力派。”
越水千石微微一愣，
“我也不确定，总之，他性格比较孩子气，又不讲谋略，很难确定直接和他商量后，他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即使要说，也得讲究技巧……”越水泽光有点头痛，如果玖兰一茶是个任性妄为会滥杀的，自己一句真话就有可能惹怒对方，惹来杀身之祸。
“先稳住他吧。”越水泽光叹气道，他看了一眼儿子，问到：“你怎么脸红了？”
“啊……没什么。”越水千石红着脸说道：“只是觉得，这么华丽强大的一茶大人，竟然是打直球的类型……感觉更加吸引人了。”
越水泽光茫然地看着儿子：“……你在说什么？”
父子俩面面相觑，这时越水泽光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是以前没有被记录过的数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一个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得声音响起：“越水先生，是我，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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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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